姬瀾淵推門進(jìn)來,身后跟著姬尚賢。姬尚賢見到惠文觴,似乎早料到姬瀾淵會帶著他一道過來,一點(diǎn)都不覺得驚訝。
叔侄二人和姬老爺子打過招呼,徑自在一邊落座。
姬老爺子目光逡巡過幾人,說道:“瀾淵,若不是尚賢和我說起,我還不知道自遷入本市以來,你的身上發(fā)生了這么些事。”
姬瀾淵低叫一聲:“爺爺。”他也只是不想讓祖父擔(dān)心。
姬老爺子說:“可還記得上次你來大宅時,我和你說過的有關(guān)姬伯邑考的事么?”
姬瀾淵說:“記得。”
這話,當(dāng)時只姬老爺子和姬瀾淵二人知道,連姬尚賢都是毫無所知的。
姬老爺子說道:“瀾淵,自尚良(姬瀾淵父親)去世后,我越想越覺得他的話有些道理,這些年,我是把他留下的那些書看了個遍,隱隱覺得,我們這一支姬姓,恐怕真的有些來歷。”
姬瀾淵還好,自上次提起此伯邑考非歷史上的伯邑考,而是封神榜里的伯邑考后,內(nèi)心早已對這些事有了一定的接受度,可姬尚賢不知二人有這番話在前,此時聽父親這么說,不覺睜大了眼睛。
惠文觴也是精神一振。
姬老爺子不慌不忙又就著紫砂壺壺嘴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說道:“聽說過《金篆玉函》么?”
不止姬瀾淵和姬尚賢二人搖頭,連惠文觴都不禁晃了一下腦袋。
姬老爺子清了清嗓子說道:“這書我也是從尚良的書房里發(fā)現(xiàn)的,從書本狀況來看,尚良應(yīng)該還沒看過此書。”姬老爺子嘆了口氣,“尚良若是看過此書,或許……”
姬瀾淵不解:“爺爺?”一本書,值得這么感慨么?
姬老爺子站起身,從書案后的紅木書柜里拿出一個霉跡斑斑的原木色長方形匣子。匣子的蓋子上,刻著極為模糊的四個字古篆字,姬瀾淵三人若不是剛剛聽姬老爺子提過《金篆玉函》這個書名,還真看不出這四個字就是它。
姬老爺子從幾案下面取出一副白色手套,戴上,然后才輕輕打開匣子,取出一卷淡黃色的帛布。
“爺爺,這就是你說的《金篆玉函》?”
姬老爺子輕輕將卷成一卷的帛布打開,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
淡黃的帛布上,密密麻麻是些晦澀難懂的句式。姬瀾淵瞥了一眼,見看不懂,就轉(zhuǎn)開了視線。
姬老爺子說道:“這書,相傳出自黃帝之手,而黃帝得自九天玄女,端的是滲析天地造化和玄奧的一本書。”
姬瀾淵低聲道:“出自黃帝之手……那么,這書恐怕不是爸爸生前從別處搜羅的,很可能是傳自我們姬家……”黃帝為姬姓,現(xiàn)在還有人姬姓支族將之奉為祖先。
姬老爺子嘆道:“確實是。這個尚良生前的日記有記載,他就是在姬家老宅的地下室里發(fā)現(xiàn)的。因為晦澀難懂,乍一看,和你的狀
況亦無聯(lián)系,所以他才沒仔細(xì)研究。”
姬尚賢忍不住插話:“爸,難道說,大哥如果鉆研透了這本書,就不會……”
姬老爺子嘆道:“你知道這書說的什么么?我剛剛提過滲析天地造化和玄奧,這書當(dāng)?shù)闷鸫嗣I辛既羰窃缒昴軈⑼复藭瑢W(xué)了上面記載的山術(shù),雖然因為個人資質(zhì)和際遇原因,未必能成仙得道,強(qiáng)身健體,延年益壽卻是毫無疑問的。”
姬家有此至寶,自己居然無意中知道了,這……惠文觴有些后悔了,剛剛就該走的,這般秘密,無論誰知道了,恐怕都會寢食難安。
姬瀾淵道:“爺爺,你參透了?”
姬老爺子搖頭:“不能,爺爺愚笨,看不懂,只是看到此書名后,尋了些資料查證,才知道這書有如此大的作用。如果我們這一脈,從伯邑考起就這樣血脈單薄欲斷不斷的傳承下來,只怕和這書也是有些聯(lián)系,而封神榜里所記載的那些有關(guān)西伯侯羐里推演八卦和伯邑考死后有中天北極紫薇大帝的尊榮,恐怕都是參演了此書的原因。”
姬瀾淵說:“爺爺,封神榜里的伯邑考至死未婚,就算這《金篆玉函》真有通曉天地造化之能,也不能打破人類是有性繁殖這個自然規(guī)律吧?既然如此,何來血脈傳承?”
姬老爺子道:“瀾淵,你想過沒有,如果伯邑考真有仙緣,又參透了《金篆玉函》,最后得道成仙,那么,所謂的他被誅醢,亦就是應(yīng)了封神榜里所說的神仙殺劫了。神仙肉身能死,真靈卻未必會滅!他被打散的三魂七魄,只好守護(hù)好命魂,七魄可以化為七識,化身入世。若是機(jī)緣巧合,返本還源,重塑仙體亦未必沒有可能。”
“七魄可以化為七識,化身入世?”聽到這一句,惠文觴腦中靈光一閃,目光炯炯有神的看著姬瀾淵。
姬瀾淵還在慢慢品味姬老爺子的話,被他這么盯著,不覺奇怪:“文觴,你這么看著我做什么?”
惠文觴道:“瀾淵,你聽說過休·埃弗特的平行空間理論么?”
姬家祖孫三代的目光不禁全都被惠文觴這一句話給吸引了過去。
“我只聽說過。”姬瀾淵道。
惠文觴說:“其實我也不懂,只是,剛剛老爺子的話,突然讓我想到一個解釋你的夢境和小婕的夢境相通的假設(shè)。”
姬瀾淵眼睛一亮:“你是說,我和歐陽小姐夢境相通,其實是因為我們兩個的夢境都發(fā)生在另一個平行空間?”
惠文觴點(diǎn)頭:“是。通俗點(diǎn)說,也就是小婕魂游異世。”
姬瀾淵慢慢說道:“即便歐陽小姐真的如你所說魂游異世,可我卻是真真實實的在這里。”
姬老爺子以一種很沉靜的語調(diào)說道:“瀾淵,你沒聽清楚爺爺?shù)脑挘覄倓傉f過,神仙的三魂七魄,只要把命魂保護(hù)好,七魄可以化為七識,化身入世,也就是說,你,有可能是伯邑考七識中的一識,
也就是其中的一魄,你夢中的伯邑考應(yīng)該也不是真身,有可能是最接近本體的命魂所化,也可能是其他六識中的情識所化。”唯有命魂或者情識,才得以真身為名,才能促動情懷。
姬瀾淵搖頭:“爺爺,即便我做了十幾年的怪夢,這個解釋,我還是無法相信。”
姬尚賢突然說道:“瀾淵,你還記得那十六個字么?”
姬瀾淵一愣,還沒說什么,惠文觴已經(jīng)念道:“三魂不齊,七魄不全,命格繚亂,造化不祥……唉……”
姬瀾淵愣住了,雖然他謹(jǐn)記著這十六個字,究竟沒和自身聯(lián)系上,這回,剛才聽了姬老爺子說的,他是伯邑考七魄中的一魄所化,再聽到這十六個字,不覺就想到,既然己身其實只是一魄,那么自然是三魂不齊,七魄不全了,魂魄不全的人,如何會有有序的命格和祥潤的造化?
原來答案竟是在這里么?
掙扎著不想相信,卻發(fā)現(xiàn)找不出理由來辯駁,難道他要說這些都是迷信么?
自小至大經(jīng)歷過了那么多無法解釋的事,他已經(jīng)不能隨便對一些奇異的事斥之為迷信了。
姬老爺子嘆道:“瀾淵,還記得上次你跟我說,看到電視里的伯邑考,無法解釋自己的傷感反應(yīng)么?”
閔浩家的那一幕又映入腦海,姬瀾淵無法解釋自己那些沒來由的傷心,難道真是前生印跡?
姬尚賢又插話道:“爸,這么說來,我們這支姬姓血脈的存在,不是因為姬伯邑考的血脈傳承,而是為守護(hù)如今化身為瀾淵入世的伯邑考的一魄而存在?”
姬老爺子嘆息:“看到《金篆玉函》時,我就隱隱有這種感覺。這種秘術(shù)奇書,不是尋常家族可以隨便擁有的。從古至今,得到它的人,成仙得道與否,無法考證,可曾經(jīng)擁有過它的人,哪一個不是成就了一番事業(yè)?殷商西周交替之時的姜子牙,戰(zhàn)國的鬼谷子,漢朝的張良,三國的諸葛亮……直至明朝的劉基。這些人,即便還是人,民間傳說中亦同神仙無多大區(qū)別了。”
姬老爺子若不舉例明說,書房里的其他三人還真不知道這些赫赫有名的人,原來都曾得到過這部奇書。
姬老爺子又說:“傳說,這些人不過是得到其中的一部分,尚未虧得全書的奧妙,若是真有人研通全書,或許真的可以得道成仙……”
姬尚賢問:“爸,你得到這書多久了?”
姬老爺子道:“上次瀾淵來跟我說起夢境的變化,我心中焦慮,就去翻尚良留下的書,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了這卷《金篆玉函》。”
姬尚賢看了匣子一眼,又問:“這書,齊的么?”
姬老爺子搖頭:“應(yīng)該不是,據(jù)我查到的有關(guān)《金篆玉函》的資料,這書囊括五種秘術(shù),而這卷,可能是最不容易修成的山術(shù)。山術(shù),亦就是凡人修仙道的工夫。”
姬尚賢忍不住又朝《金篆玉函》投去一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