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鄉那邊的一道菜,很有風味。”歐陽招呼著,“你倆別閑著,小鳳,你把花雕灌進雞肚子,灌醉為止。小凰,你把姜、蒜切片。那幾個橘子你們要吃便吃了,不過記得把橘子皮給我。”
小凰手指一劃,姜蒜已成片狀,再一劃,橘子瓤和皮已經整整齊齊分離。
歐陽笑道:“還真是大材小用了。”
小凰木著張臉,似是等歐陽下步吩咐。
歐陽調和好了泥巴,從小鳳手中接過已被灌得醉醺醺的雞,取過一邊的酒壇,往雞身上淋了一把,隨后在雞身上薄薄涂抹了一層泥巴,而后,拿過一邊的荷葉,將泥巴雞和姜蒜、橘子皮一起放在荷葉上,卷裹起來,又在荷葉外邊抹上厚厚的泥巴。
歐陽處理完一只,又將其余兩只也照樣處理過,而后,在地上挖了個坑,生了堆火,將處理好的荷葉泥巴雞丟了進去。
小鳳已是看呆:“主人,這雞還能吃?”都被泥巴里外粘糊過了,不臟嗎?
“能。”歐陽一邊用靈力控制著火候,一邊笑道,“這在我們那有個名字,叫‘叫花雞’,說是叫花子偷了人家的雞,又沒灶臺、鍋鏟燒煮,便用了這法子。”
小鳳笑道:“請東華帝君吃叫花雞?主人,這種主意也只有你才想得出來。”
歐陽笑道:“你別以為就沒你的事,東華帝君仙誕是明日,這雞做好后,還要你施法保持溫度,這溫度不能高也不能低,不然可就影響雞的口味了。”
小鳳笑笑,這些是小事一樁,他倒沒放在心上:“可是為什么是三只,送禮成雙我還懂,三只?這是什么說法?”
“昨日酒樓同桌的人可還記得?”歐陽笑道,“我看他也是個好美食的,既然做了就多做一只吧。”
“再說,多個朋友總是不會吃虧的,是吧?”小鳳笑著把歐陽沒說出口的意思補充完。
歐陽笑而不語,只吩咐將剩下的姜蒜收拾好,明日還有用。
小鳳和小凰依言而為,也不問她還有什么用。
一通折騰,很快天色就暗了下來,一股充盈著花雕熏人酒香和荷葉清鮮味道的氣息從火坑里厚厚的泥巴雞上透了出來。
小鳳笑道:“主人,這味道……”
“怎么樣,食指大動了吧?”歐陽抬頭笑,“可惜,我忘了多做兩只給你們也嘗嘗了,下次有機會再做。”
收拾東西,將坑填平,歐陽把三個泥巴荷葉包丟給小鳳:“保持溫度哦。”
東華帝君的仙誕到了。
步瀾妜一早就敲開了歐陽的房門,喊了人,徑直帶著她走出了市鎮,而后駕起祥云,往東昆侖而去。
“我還以為帝君就住在市鎮里,不然怎么賀壽的人都在那里歇腳呢。”
落腳東昆侖,歐陽才暈乎乎的說道。
步瀾妜一陣錯愕,笑道:“什么時候,什么人告訴你的東華帝君住在市鎮里?”
歐陽尷尬笑笑,轉問:“是要在這里等你的師兄們么?”
“他們已經和我師父在帝君殿等我們了,我們要趕緊過去。”
說完,在前面帶路。
歐陽回頭低聲問小鳳:“小鳳,你所說的昆侖山是這里嗎?”
小鳳輕聲回答:“不是,那是西昆侖。”
跟上步瀾妜,步瀾妜回身一笑,金光一展,將歐陽和鳳凰一同罩了進去恍惚之間,歐陽只覺眼前金光一閃,眨眼已經置身一處宮殿。
歐陽笑了笑,太乙真人還真沒藏私,將金光縱地術都傳給弟子了。
抬眼四望,才發現,宮殿里的人還真不少,黑壓壓的一片幾乎全是人。男子基本上穿的是各色長袍,女子則是各式霓裳。修行之人,氣質本就較凡俗之人出眾,即便沒有頭面、首飾裝飾,個個都是一表非俗,長袍、霓裳,更是添了飄逸出塵的風采。
俊男美女很是養眼,不過,偶爾也有那么一兩個例外的,比如,那邊那個兩頰無肉,一臉陰狠盯著自己的,就怎么看怎么猥瑣。
歐陽移開視線,也不管他,東華帝君的壽宴,料他羅宣還沒膽子生事。
“婕妤,這里。”
步瀾妜已經找到了闡教一伙人,正依在太乙真人身邊,對自己招手。
歐陽淡淡一笑,抬步走了過去,也不管步瀾妜這一喊在這寂靜的宮殿里是多么的突兀,早引得眾人的視線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真人。”歐陽打了個稽首。
太乙真人笑道:“陳塘關一事承蒙小友厚情,尚未言謝。”
“真人客氣了。”歐陽笑道,倒也顯示出一幅落落大方的樣子。
搜索了下太乙真人身邊,見到了幾個神色儀態和太乙真人類似的修道者,想必都是闡教十二仙首之一。昨日相見的楊戩和韋護,分別站在其中一位的身邊。
步瀾妜湊過頭,輕聲笑道:“看到沒?楊師兄一直盯著你看呢。啊——韋師兄也是。”
歐陽本沒留意,被她一說,抬目看去,果然如她所說。
她還沒開口,身后的小凰冷著張臉,說道:“我家主人早已心有所屬,旁人還是別妄動心思得好!”
“小凰……”歐陽又氣又羞,“你胡說什么!”
小凰哼了一聲,卻沒道歉。
歐陽嘆了口氣,這小凰,每次一碰到和自己感情相關的事,就別扭得讓人抓狂,真不知道,誰才是當事人。
“瀾妜仙子,小凰有口無心,你別介意。”
步瀾妜本就覺得有些尷尬,見歐陽道歉,更是覺得怪異,笑了笑,說:“是我口快了。還有啊,我都叫你婕妤了,你也別瀾妜仙子的叫了,直接叫我瀾妜吧。”
歐陽瞄了截教那邊的人群中,那位一直注視著這邊的君公子一眼,低聲問:“你可想到讓東華帝君出頭的法子了?”
步瀾妜臉上的笑容一滯:“這事不提了。”
歐陽看著君公子的視線余光,忽然瞥到羅宣附耳跟截教人群中居中的一位寬面大耳的灰袍道人低語了幾
句,那灰袍道人猛然將目光往自己這邊射了過來,隨之而來一股冷意,不禁讓歐陽打了個寒戰。
“瀾妜,那位是誰?”
步瀾妜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哦,那是截教的大師伯,多寶道人。”
他就是多寶道人!?
正當此時,殿內突然越發寂靜,連私下交頭接耳的低語聲都沒了。
前方寶座那,好似現代舞臺一般,從頂上射下一圈亮光,襯得翠玉雕成的寶座越發蒼翠欲滴。兩個青衣芒鞋的童子抬了張金漆交椅放置在璧階上,而后退回內殿。
兩道身影并肩從內殿走了出來,待歐陽看清了其中一個,一抹笑意在她嘴角泛起。
也是,也只有他帝俊,擔得起和東華帝君并座。
只見他清雅若菊,溫潤如玉,笑容更是和煦似三月春風。
“帝君,眨眼又是萬年,些微薄禮,還望笑納。”邊說邊笑,微光閃過,一個錦盒已經落在了東華帝君身后的童子手上。
東華帝君笑道:“帝君二字,是叫我還是喚你自己?你來已是給我天大的面子,什么禮不禮的,到你我這般境界,過的什么生辰,不過是找個由頭和朋友們會一面。”
東華帝君雖是今日的壽星,卻仍是一身白袍,一頭銀絲更是直接披垂到腳踝,整個人顯得飄逸無比,好似隨時會從殿上飄然而去。容顏卻是青年面貌,眉目俊朗,一身氣質高貴而又清雅。
帝俊的出現,大出各方來客的意料,闡截二教一干人等,不禁睜大了眼睛猛瞧。
帝俊視線淡淡掃過人群,嘴角噙著抹溫和又疏離的笑,在看到歐陽時,笑容才轉暖,對著她微微頷首。這一幕落入截教眾人眼中,多寶道人先自皺了皺眉。
來客們上前祝壽,將各自帶來的壽禮獻上。
東華帝君笑著謝過,命童子將一干人等帶到宴廳。
帝俊笑對東華說:“帝君,日前我來昆侖的路上,聽到了絕妙一曲,今日恰巧那人也在,何不叫她再唱一遍讓帝君也聽聽?”
“哦……”東華笑道,“帝俊感興趣的曲子……這倒值得一聽。”
歐陽從小鳳手里取回兩團黑乎乎的叫化雞,正在遲疑怎么交給東華帝君,畢竟這東西是要趁熱吃的,若是交給那些童子,以東華帝君的身份,他如何還會去翻禮品堆?即便翻了,估計也不會吃,那豈不辜負了自己這一番要他嘗鮮的意思了?
“歐陽姑娘,”帝俊笑道,“請你為壽星再歌一遍那首曲子吧。”
歐陽笑道:“好。”帝俊此言,倒正好解了自己的進退兩難。歐陽捧著兩團泥巴雞,來至璧階下,躬身施了一禮,說道:“歐陽途徑此地,聞說帝君仙誕,歐陽身無長物,唯將家鄉一味美味依樣畫葫蘆弄了出來,請帝君嘗個鮮。”
東華身邊的童子將歐陽手上兩團黑乎乎的物事接了過去,而后,手臂輕輕一拂,一張幾案現于東華和帝俊面前。
童子將泥巴團放在幾案上后就退開了身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