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眼望去,只見從崑崙臺裡出來的這人,渾身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白色柔光,面目熟悉——就是當日被打進崑崙臺的那個知曉封神榜泄榜之謎的神秘女子歐陽婕妤的樣子——但是又感覺不同,歐陽婕妤總是帶著幾分蔑視人的囂張,個性急躁,不是眼前這女子這般沉靜的模樣。
女子一身白衣,長髮披垂,站在崑崙臺外,靜靜看著三聖,倒是沒有爲難的意思。
龍頭虎身的龍鬚虎居然沒有被當日的那個神秘人收拾掉,探頭從空間裂縫裡出來,見著白衣女子的樣貌,猛一愣,待感受到她身上的氣息後,忽然在虛空下拜:“主人,你終於回來了。”
白衣女子慈祥的一笑,嗓音柔和已極:“龍鬚虎,難爲你了。”
龍鬚虎感覺自己的眼眶和鼻子部位有些酸酸的,他從來沒有哭過,自然不明白這是要流淚的感覺,只是以一種孺慕的目光癡癡看著前方虛立高空的那個仙姿飄渺的人。
“主人……”龍鬚虎不知道是不是要把帝俊和四御的事告訴她,最重要的是那個和主人長得有些相像的女子遭遇到的事是不是也要說。
白衣女子卻沒有理會龍鬚虎的遲疑,忽然側耳傾聽了一下,寬大的衣袖一揮,崑崙臺開啓,伴隨著一聲慘叫,一個身影從裡面跌了出來。
那身影出了崑崙臺後就笨重無比地往地面跌,白衣女子眉頭微微皺了皺,卻還是不能就這麼看著那人跌死,手臂微微一擡,一股勁力將那人託了上來。
龍鬚虎以爲是當日被神秘人打進崑崙臺的歐陽又回來了,擡目一看,才知道不是,歐陽是女的,這人卻是個男的。
只見他穿著一身非常怪異的衣服,面貌倒是令人觀之可親,更怪的是,龍鬚虎感受得到他身上有一股類似帝俊和四御的氣息,這氣息,他非常熟悉,原本是屬於主人的道侶——道元大神的。
那男子一臉驚駭之色,手腳亂動,在高空中亂掙。
“你要是再亂動,摔下去的話可就成肉泥了。”白衣女子道。
三聖目瞪口呆,這人又是誰?難道當日那神秘人命自己三人守在崑崙臺外,等的就是這人?
至於三聖爲什麼把白衣女子排除在外,原因很簡單,白衣女子隨隨便便就能自己三人給制住了,可以想見她的道法之高。那人若是等的是白衣女子,哪會讓道法遠不是白衣女子對手的自己三人坐等,他就不怕誤事麼?
卻說那男子聽到白衣女子的話後,停止了掙扎,擡頭往聲音來源看去,忽然愣住:“歐陽小姐?”
三聖面面相覷,越發肯定了自己的判斷——這個男子就是那神秘人的目標!
白衣女子神色一動:“你叫我什麼?”
那男子急聲道:“我是姬瀾淵啊,你在HappyPub和你舅舅的公司裡見過的。”
白衣女子顯然聽不明白,狀似一頭霧水。
姬瀾淵這時倒沒時間想自己怎麼也到這裡來了,而且一來就遇見了歐陽婕妤,說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身軀現在躺在醫院裡,歐陽先生和夫人還有你舅舅文觴都急瘋了……”若不是自己向惠文觴說起怪異的夢境,後來又遭遇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只怕惠文觴現在還不明白歐陽婕妤怎麼就沉睡不醒了。
白衣女子還是不懂,笑了一笑道:“這位公子想必是認錯人了,貧道不是什麼歐陽小姐,貧道后土。”
……
后土!!!
姬瀾淵腦子裡轟轟作響,后土!這就是后土?后土已經現身了,那歐陽婕妤呢?歐陽婕妤哪去了?
他記得自己最後次做那個怪異的夢的時候,正是歐陽婕妤和伯邑考說要去朝歌了結一些事,有可能的話就把西伯侯姬昌給救回來……
難道是兩個時空時間流逝的速度不一樣,所以,那邊才短短幾天,這裡卻不知道已經幾遭滄海桑田?
“后土娘娘,那你知道歐陽婕妤現在哪裡去了麼?”姬瀾淵脫口而出那個世界對后土的尊稱。怎麼辦,若是惠文觴知道這個時空裡已經沒有了歐陽婕妤的存在,他會怎麼樣?
難道是因爲自己不做夢了的緣故?
姬瀾淵根本想不出這到底是爲什麼,就給自己找了這麼一個荒唐的假設。
后土輕輕搖頭:“貧道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姬瀾淵想說自己不相信,但是骨子裡對后土的尊敬,又使他不想質疑她的話,於是,他又想,難道自己現在所處的這個時空並不是歐陽婕妤所在的那個異世?
身後青牛背上一動不動的人說的話打破了他的幻想。
“歐陽道友已經掉進崑崙臺去了……”
崑崙臺,姬瀾淵數次在夢裡聽歐陽婕妤和伯邑考提過,所以他是知道這個地方,也知道歐陽婕妤兩次從這個地方獲得了高深的道法,所以他認爲,歐陽婕妤掉進崑崙臺應該沒什麼。
青牛背上的老子卻再一次戳破了他的妄想。
“歐陽道友掉進去,后土大神出來……這其中的意味……”
姬瀾淵愣住,他想起了《風華錄》記載的那個故事,又想起自己這些人一直推定歐陽婕妤是后土的後世,也推定最後的結局是大神歸來。那麼,如今後土已經現身,歐陽婕妤呢?她是不是會隨著后土的覺醒就此被絞滅在某個不爲人知的地方?因爲從本質上說,她就是后土,如今本尊意識迴歸,作爲寄託體的歐陽婕妤自然沒有再存在的必要!
姬瀾淵忽然覺得當初道元和后土的佈局很殘忍——活生生的意識就這麼被無形絞滅,甚至連存在過的痕跡都不會被留下,這樣的結局,即便道元和后土如他們自己所設的那般歸來重新成爲眷侶,還能過安心的日子麼?
姬瀾淵爲歐陽婕妤不平,卻忘了自己也是道元的一魄,作爲后土寄託體的歐陽婕妤
會被無形絞殺,那作爲道元一魄的寄託體的自己自然也是一般的結局。
……
姬瀾淵腦子裡瞬間飛過這麼多念頭,卻沒有注意到后土聽到老子的話時,神色動了一動。
后土恍惚覺得心裡似乎有什麼不是屬於自己的念頭閃過,還忽然覺得這個突然出現的男子很熟悉。她才甦醒沒多久,對於自己沉睡後發生的事情實在不怎麼了解,於是,她疑惑了。
“龍鬚虎,真的有歐陽婕妤這個人存在嗎?”
龍鬚虎回答:“是的,主人。”
“她和我一模一樣?”后土不解,通常來說,以自己這樣的地位,陰間輪迴不會再出現和自己面貌一樣的人,因爲,這種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對自己這個六道輪迴創立者的不敬。
她這一問,反而令三聖明白了,后土顯然是沒想起一切,不然她怎麼會不知道當年道元的這番精心安排。
也許是歐陽婕妤的記憶還沒有融會到后土的意識裡。
“老子,交出戮魂珠!”
東崑崙方向飛掠來一道白色身影。
“戮魂珠?”聽到這個名字,后土不覺露出一絲厭惡的表情,她創立六道輪迴,本就旨在超度肉身死去後的魂魄體,通過輪迴,讓他們有一個新的開始。而這戮魂珠卻是件反其道而行之的法寶,專門吞噬這些靈魂體的。
東崑崙方向急掠而來的人,姬瀾淵在夢中見過,是四御之中的紫薇。
紫薇雖然仍是一襲白衣,可顯然是失去了素日的從容,面容上的表情可以說是氣急敗壞。
老子被后土定住,動彈不得,眼見紫薇含怒的一招就要擊中他的天靈,饒是老子修行經年,也不禁流露出一絲害怕的神色。
后土身影一閃,攔下紫薇。好歹老子三人是被她定住的,在事情沒弄明白之前,她自然不能就這麼讓老子魂消魄散。
紫薇見有人出手攔住自己,急切間收招,然後擡頭看去:“婕妤?”而後又疑惑,“不對,氣息不一樣,你不是婕妤……啊……你是后土!”
后土可算是遇到一個明白人了,心中有些高興,笑道:“正是,道友怎麼稱呼?”
“我是紫薇。”紫薇說了自己的名字後,又覺得有些不對,她是后土啊,和道元同在三生石上的后土啊,自己身爲道元的一魄,和她面對,這感覺非常奇怪。
后土道:“那位叫婕妤的姑娘可是和我長得一般模樣?”到此時,后土已經無法懷疑那位歐陽姑娘的存在了。
紫薇更奇,脫口而出:“她不就是你?你不就是她?”
后土聞言,好像腦海中什麼東西被觸到了一般,嘩啦啦好多畫面閃過,明明這些場景自己沒有經歷過的,爲什麼那麼熟悉……
紫薇看到了姬瀾淵,更是驚訝:“你也來了?看來七魄要合一了,道元大神終於要歸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