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云暮的叫喊還真被許燦和長樂聽到了,兩人就躲在不遠處的一個小房間仙。
聽到許云暮的叫聲后許燦嚇得魂差點沒飛出來,他估計著如果現(xiàn)在出去,父親和爺爺肯定會活剝了自己的皮,于是干脆跑到門邊去把門閂了起來。
長樂也嚇得要命,她也覺得是自己把許燦拐跑了,如果真被找到,受處置不說,也實在沒臉見人家父親和神父啊!
這兩個少年躲在一起簌簌發(fā)抖,直到聽到許云暮的叫喊聲越來越遠,許燦才打開門向外看,遠遠地看到父親和爺爺被人帶走,他的眼淚唰地落下來,噗通一聲跪在門口,低聲抽泣道:“父親、爺爺,燦兒不孝,燦兒要離開你們了……”
長樂在身后看得傷心,走過來說道:“許燦,你別這樣,要不、要不你跟他們回去吧,我不能讓你為我背上不孝的罵名!”
許燦臉上掛著淚轉(zhuǎn)過頭來,說道:“不,長樂,你別這樣說,我們都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了,怎么能放棄,雖然我舍不得我父母家人,可我更舍不得你,如果我今天跟他們回去了,我這一生都沒有可能在一起了,可是我的家人卻不一樣,到什么時候他們都是我的家人,永遠不會改變,我與他們分明也只是暫時的。”
長樂不再說話,陪他一起跪在門口,向前許文渺和許云暮的背影說道:“爺爺、伯父,是我對不起你們,我把許燦帶走了,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再說許文渺和許云暮,被程府的家人架著一路“送”出府門。他們出門之后程府家丁特意把府門關(guān)上,生怕他們再進來鬧事。
父子倆走到一處墻角悄悄議論,許云暮道:“父親,我覺得燦兒就藏在程家的后院,不然程彥肯定不會這么緊張,不如找京兆府來搜查!”
許文渺微微搖頭,道:“不行,我們這樣一折騰,他肯定更加警惕,把許燦和秦長樂藏得更嚴(yán),他的府里有什么機會暗道我們根本不知道,強行搜查如果找不到人,我們在人家喪事的時候鬧騰沒法六人行,我看到不如守株待兔,明就是程應(yīng)興出殯的日子,我估計程彥肯定會趁亂把他們帶出城的,到那時我們再截他個出其不意,把人搜出來,看他還有什么話說!”
許云暮說道:“還是父親想得周全,那就這樣,我?guī)嗽谶@里守著,父親回府去休息,等到明天他們出城的時候再光明正大地搜查,就不信他們在隊伍里能藏得住人!”
許文渺說道:“好,就這樣,你們在這里盯好了,看他們從哪個城門出城,我到京兆府去準(zhǔn)備好人手,說什么也要把他們堵住!”
于是父子倆就此分開,許云暮一直在程府外面守著,許文渺先回許府安排去了。
他們走了,程府里的程彥正在思考對策,他知道許文渺父子只要盯上自己就不會輕易松口的,以他對許文渺的了解,他肯定會在一個讓自己十分為難的時刻堵住自己。從前在朝堂上倒行了,不過是政見不合,但是這一次是事關(guān)許多人身家性命的事,說什么也不能讓他得逞……
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程家的親朋好友便紛紛來到府中參加程府的出婁儀式,這些人中便有與程家繞彎親屬的張子焦。
張子焦為人老實木訥,再加上張家一直時運不濟,所以當(dāng)了這么多年官也沒不見起色,直到陳曼芯垂簾聽政之后張家父子甚至把官全都辭了,以保平安。
見到他后程彥眼睛發(fā)亮,悄悄把他請到后院交談。
天色蒙蒙亮,程家送殯的隊叢就出發(fā)了。大群人護送著靈車出門,一路哀聲震天,紙錢灑得像雪片一樣,白花花鋪向城西。
在送妝隊伍剛一出府的時候,許云暮就讓人趕回家去向父親送信,說程家要從西城門出城。
許文渺昨天晚上回來就把京光府的人找到自己家中待命,接到兒子的通知之后急急趕向西城門趕去。
可是來到西城門后等了又等,卻不見程家出送殯的隊伍出現(xiàn),正在他等得焦急之時,熬得眼睛通紅的許云暮跑來,說道:“父親,不好了,程家沒在西城門出城,已經(jīng)向北城門繞去了,說是陰陽先生說今天西門有煞,到北面躲去了!”
許文渺氣得直罵,道:“有個屁煞,他分明就是虛晃一槍,為了躲開我們,走,快點趕到北門,說什么也不能讓他們溜出去!”
于是他又拖著一把老骨頭趕向北城門。
幸好昨天陳曼芯已經(jīng)下令封城,所以城門開啟的時間也沒開,程家的隊伍便和其他要出城的百姓被攔在城里。
許文渺趕來的時候程彥正在和城門官交涉,讓他幫忙開城,讓自己出城去送葬。
城門官拿了程彥的銀子,又知道他在朝延地位超凡,就算父親過世丁憂三年,以后再回來也還是官高爵顯,所以便打算開門把他放出去。
許文渺老遠見到城門正在開啟,叫道:“停下,都給我停下!誰讓你們放他出城的!”
城門官轉(zhuǎn)頭一看是他來了,嚇得直冒冷汗,連忙又把城門關(guān)上。
程彥轉(zhuǎn)頭見到是他,冰冷著面孔說道:“許大人,你這又是什么意思?昨天到我府里鬧了一通不夠,今天又到城門來攔我,你是誠心想讓家父死不瞑安生么!”
許文渺喘著粗氣來到近前,主道:“哼,非是老夫存心與死者過不去,而是程大人不遵圣命要強行出城,老夫不得不來管一管!難道程大不知道,今天太后下今封城搜尋‘犯人”么?!”
程彥咬牙道:“許大人,您是覺得我會與‘罪犯‘同流合污,夾帶他們出城么?我程彥為官已近二十年,可做過一件徇私枉法的事?現(xiàn)在父親過世出去送個殯,許大人竟要以這種借口阻攔!許大人,你也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許文渺仰著老臉說道:“哼,既然程大人為官近二十年,那么就該知道法不阿貴的道理,無論程大人你做了多少年的官,在太后的懿旨面前與他人同等,別人出不得城,你也就不出得城!”
程彥氣得用手指他,道:“許文渺,你是誠心的!家父故去七日,正是該出靈之時,你卻用犯人和太后的懿旨為借口,強行阻礙我們出城,你、你究竟是什么居心?!你這分明就是與我過不去!”
他們在城門前爭執(zhí),擠在這里大批要出城的百姓都看著,聽到兩方爭執(zhí)的內(nèi)容,百姓們紛紛議論:“這許大人真是太過份了,竟然連出殯都不讓,哪有這樣的道理,別說是程彥是朝中大臣,就是普通百姓,這種時候也該行個方便,大不了搜查一下也就行了,還能讓人家把拉出來的死人再拉回家去……”
這些人的議論許文渺都聽到耳中,他的老眼向人群里橫了一下,順便雙向自己的兒子看一眼,卻見兒子的目光一直在程家的隊伍中徘徊,看樣子是是在尋找許燦和秦長樂。
他慢慢轉(zhuǎn)回頭來,對程彥說道:“也罷,出殯是不好攔你,可是總也不能讓你們就這么大隨便出去,你若說隊伍里沒有‘犯人’,那我們便查一查,真的沒有,立刻放你出城,太后那邊老夫會去交待,程大人意下如何……”
他的話音一落,程彥就叫道:“憑什么要檢查!我說了不會與‘犯人’就不會有犯人,隊伍中諸多女眷,豈能讓那些粗魯?shù)牟钊搜靡垭S便檢查!”
女眷?許文渺心中暗想,秦長樂是女的沒錯了,云暮看了這么久也沒看到許燦,莫非是許燦也被他們找扮成女子藏起來了?
越是這樣想他越不能說不搜女眷,道:“不過是倒行公事看一看長相,差微再粗魯難道還會碰他們不成!程大人你這樣推三阻四分明心虛!”
這里兩旁的百姓們也在勸:“程大人您就別爭了,讓許大人查一查過去吧,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人家也是公事公力……”
這時程彥的兒子程恪也過來說:“父親,我們我們已經(jīng)在這里耽誤很久了,要不就讓他們搜一搜吧,我們隊伍里根本沒什么所謂的‘犯人’又怕什么,有什么帳等以后回來再和他們算好了!”
他的話音好像不高,要雖近在咫尺的許文渺父子都聽得清楚,恨恨地向程格臉上掃了一眼,神情里飽含憤怒。
程恪只當(dāng)沒看到他們的眼神,說道:“父親還是別猶豫了,再耽誤下去吉時就過了,祖父在天之靈會怪我們的。”
程彥十分無奈地擺了擺手,說道:“好了,要搜快點,我們還要出城!”
許文渺臉上一喜,朝京兆府的那些人說道:“快去搜,搜得仔細一點,每一個人都要看清楚,車夫雜役一個都不能放過!”
衙役們答應(yīng)一聲,立刻涌來看按個人查看。他們每人手里拿著一張畫像,畫像上畫著長樂和許燦肖像,一個一個人地認(rèn)真對比,生怕眼神不好把這兩人放過去。
可是看來看去,一直把最后一個人搜完,也還是沒搜到無憂和許燦的影子。
許文渺和許云暮這父子倆聽到稟報之后心里一片冰涼,暗想難道他們真不在程府的隊伍之中,自己的算計失策了?
可是許文渺怎么想都覺得不可能,程彥怎么會有這么好的機會都不利用,他若不在今天把許燦和秦長樂弄出去,以后他離京,更沒人能做這件事了……
他在這里思忖,對面的程彥卻急了,怒道:“許大人!這下搜也搜完了,看也看過了,我們的隊伍里根本就沒有你要找的人,還是開門放我們出去吧!”
許文渺不甘心,再次問搜查的衙役們,說道:“你們確定都搜查仔細了?一點可疑的地方也沒放過?!”
帶隊來的京兆府師爺說道:“許大人,差役們看得已經(jīng)很清楚了,這些人中確實沒有一個和長樂郡主或者咱家少爺長得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