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紅菱只顧和打人的家丁糾纏,沒留意有人說話,藤氏聽到聲音看去,只見是展志承陪著許云暮從外面走進來。她神情一僵,連忙叫道:“住手,別打了。”
然后滿臉堆笑地迎上去,道:“原來是許公子駕臨,妾身正在教訓下人,讓您見笑了。”
面對這樣的情影,許云暮還是一臉如沐春風的微笑,指著展紅菱等人說道:“下人?那分明是貴府的女棋圣紅菱小姐,怎么成了下人?”
藤氏連忙說道:“我說的不是她,是那該死的丫鬟翠蘿,她帶著陌兒過來找東西,不仔細看著,讓陌兒撞倒了酒壇,險些就把陌兒砸在下面,把我嚇得不行,你說這樣粗心的丫頭怎么能不教訓……”
此時展紅菱也看到許云暮和展志承,可是她擔心著翠蘿的傷,沒心思理會藤氏又在編排什么,朝栓子說道:“走,快送翠蘿回去。”
說著又從楊媽手里拉出展陌,跟在前面的栓子身后一起向東院走,路過許云暮面前時朝他打了個招呼,道:“多謝了,許公子。”
說完急急回了東院。
栓子一路把翠蘿抱進繡樓,進到翠蘿住的屋子里放在床|上。
廚下做飯媽子們聞訊也都過來看,唏噓著好好的一個孩子,一會工夫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此時翠蘿已經痛得昏了過去,展紅菱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栓子手里,道:“快去,請大夫來。”
栓子擠過媽子們剛要出門,就被來到門口的薛先生攔住,道:“別去了,我來看看。”
展紅菱驚喜道:“先生還懂醫術?真是太好了,您快來看看。”
薛先生邁步進來,讓媽子們找來剪刀,遲疑了一下后把翠蘿的褲腿剪開,伸出手在腿上上下捏著。
翠蘿雖然已經昏迷過去,可是他捏的時候還是疼得直皺眉。
薛先生連連搖頭,嘆氣道:“下手真是真太狠了,存心是想把腿打廢啊,還好小姐去得及時,不然這雙腿肯定殘了。”
沒等展紅菱說話,栓子在一邊已經嚇得哭起來,道:“先生,那二妃現在怎么樣啊,會不會瘸啊?”
薛先生說道:“還好,骨頭沒有斷,用上藥好好凈養著,應該不會落下病根。”
說完教會展紅菱怎樣處理傷口,然后到書房去開了方子給栓子,讓他去抓藥。
展紅菱在兩個媽子的幫助下把翠蘿的傷口擦洗干凈,等栓子買回藥來給翠蘿敷上、包扎好。
一直等到翠蘿醒過來她才放心。安慰了翠蘿幾句來書房向到薛先生致謝。
薛先生問了問翠蘿的情況,之后嘆氣說道:“從前聽人傳言展家兄弟全都宅心仁厚,沒想到……你們姐弟在府中卻是這種影況。”
展紅菱低頭道:“家門的齷齪,讓先生見到真是不該。”
薛先生道:“我也不是個好說長道短的人,是不會向外傳這些的,只是這樣下去實在不是辦法,展小姐要另謀出路才是。”
展紅菱苦笑了一下,道:“先生是在勸我嫁人么?可是我若嫁了人,陌兒又該怎么辦?父親去世時已經說明,把陌兒托付給叔叔,總不能我現在再帶著他出嫁。”
薛先生同情道:“倒也是,出嫁不是辦法,另立門戶更叫人笑話,處境真是艱難啊!”
展紅菱又強笑了一下,道:“船到橋頭自然直,辦法總會有的,日子也總要過的。”
兩人在書房里說話開著門,正在相談的時候聽到門外有人說道:“展小姐可在這里?”
展紅菱連忙起身,道:“在的,是哪位。”
許云暮從外面踱步進來,道:“是我。”
說著話看到薛先生,有些意外道:“薛先生竟然這里?”
薛先生答道:“是啊,老朽受展小姐邀請來教展小公子。”
展紅菱見兩人認識,好奇地問道:“怎么,不會許公子也是薛先生的學生吧?”
許云暮忙道:“不不不,只是久聞大名而已。”
“哦。”
展紅菱淡笑著與薛先生告辭,和許云暮從書房出來。
展紅菱問道:“許公子怎么又有閑暇到展家來了?”
許云暮道:“難道展小姐不知么,令叔父升任臨州別駕,我是來道賀的。”
展紅菱臉上保持著微笑,心里卻在想,別駕也是在你父親手下任職,你們父子這樣與展志承拉關系,還是因為他是藤氏父親的原因吧。
想著說道:“叔父明天準備了酒宴,為何公子今晚來了?”
“呵呵,我不喜歡人多嘈雜才特意提前來的,只是沒想到正好遇展小姐受委屈,所以……過來看看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忙的。”
剛才的事雖然是許云暮來給解了圍,可是說起來展紅菱還是有點尷尬,干笑了一下說道:“我倒沒什么,只是苦了翠蘿,剛剛薛先生看過了,所幸性命無憂,只是腿上的傷要細心調養了。”
許云暮點頭道:“那就好,我知道展小姐與別人不同,對下人很是在意,想來丫鬟沒事展小姐也可以放心了。”
展紅菱知道他因為當日自己請他幫忙為素蘿找過先生才會這樣說,于是低著頭沒有回答。
許云暮停下身道:“對了,在下早就知道展小姐棋藝精深,也曾數次見展小姐下棋,只是卻從未親身討教過,所以想請展小姐有暇之時過府去切磋一下,不知展小姐可否賞光?”
約自己下棋?展紅菱有些猶豫,許云暮的棋藝或許比秦昭高一點,但明顯不是自己的對手,而且他是邀自己去許府,那可是臨州刺史的家,自己真去的話會不會有點冒失?
“這樣好么?”她遲疑著說道。
許云暮微笑道:“沒什么不好,我父親聽說展小姐之名,也想見見展小姐,所以我才會冒昧相邀的。”
展紅菱這才點頭:“那好吧,我去就是,只是不知什么時候方便?”
許云暮目光微轉,道:“不如……明日如何,我派人來接你。”
明天正是展志承升遷宴的時候,許云暮要在這個時候接展紅菱去刺史府,明顯是想在眾人面前為展紅菱掙面子,用心不可說不良苦。
展紅菱忍不住心生感激,這樣的好意更不能拒絕,展紅菱點頭說道:“好,那就明天,多謝許公子了。”
許云暮朝她會心一笑,道:“既然這樣說定,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的,許公子慢走。”
看著許云暮順西院去與展志承告辭,展紅菱想著,如果像翠蘿說的那樣,秦昭對自己有意,那許云暮這又是什么呢,難不成他這個臨州刺史的公子也對自己有意思?可是自己除了會下棋之外一無所長,手里的那點嫁妝在人家眼里根本不算什么,父母雙亡,對人家的前程也沒什么幫助,所以……似乎這種可能是不存在的,只是自己多想罷了。
她把這種想法拋之腦后,轉身回繡樓看翠蘿去了。
第二天早飯后沒多久,展府就開始賓客盈門。那些想巴結他的官商士紳早早的來拜望,展志承平常不太與這些人打交道,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這些人怎么能不好好把握。
快到中午的時候,西院的人已經滿了,有些粗魯之輩便過到東院來。
過府即是客,哪怕展紅菱不高興卻也不好說什么,只能讓栓子看好了,讓這些人不要走近書房,以免打擾展陌讀書。
在東院快要開宴的時候,許云暮派來接展紅菱的車到了,隨車一起來的還有許云暮特意派的一個丫鬟。
丫鬟進府先到西院見展志承,道:“展別駕,我家公子命我過來接展大小姐過府去下棋,就是昨天約好的。”
滿廳滿院都賓客,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立刻有人唏噓道:“哦,對了,聽說展別駕的侄女棋藝相當了得,連臨州棋苑的棋師都不是她的對手,看來真是不假,連刺史公子都來請她……”
“不錯不錯,這事是真的,我家堂弟就是棋苑的學生,展小姐去的那天他也在,據說展小姐以一對十二,整整下了一天,足足勝了九局啊!當時的對局現在都記錄在棋苑的棋譜上了,勝九負三,一點假都沒有……”
展志承聽前這些人的議論,臉色很是不自然,朝那丫鬟揮手道:“紅菱在東院,你到那邊去請吧。”
丫鬟應了一聲到東院去了。
賓客們有好奇的走到院中向東院張望,想看看傳說中的棋圣小姐究竟長什么樣。
繡樓中的展紅菱早就已經做好準備,收拾停當在等著,丫環過來相請便下得樓去,先吩咐了那兩個媽子好好照料翠蘿,然后和許府丫鬟向外走去。
她今天穿了一身淡雅的素色衣裙,長發簡單挽了個發髻,其余垂在腦后,看起來窈窕婉約,如同出塵仙子。
在院子里看熱鬧的人見到又是一陣騷動,再次悄聲議論:“喲,這展小姐真是名不虛傳,不只棋下得好,人長得也如此俊俏,真是才貌雙全!”
“是啊,此等德藝雙馨的女子,滿臨州也找不出幾個,你們說云暮公子會不會是看上她了?”
“有可能,這樣好的姑娘,誰看了不動心……”
人群中的展志承越聽越郁悶,暗惱怎么就讓展紅菱認識許云暮了呢,她搭上一個秦昭就夠讓自己忌憚的了,現在許云暮明顯在向她示好,可是越來越不好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