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彥等三人出去之后,駱寰初駱鳳澤說道:“靖王,事情已經基本查清,你先起來吧。”
跪了兩三個時辰,駱鳳澤自己哪還站得起來,駱寰初知道又一次冤枉了兒子,心里過意不去,親自走下玉階把駱鳳澤扶起來。
駱鳳澤雖然傷心,可還是強笑著向父皇恩。
扶起駱鳳澤之后,駱寰初又朝展紅菱和程應舉說道:“你們也起來吧。”
展紅菱率先起身,過來也把外公扶起,和他一起退到一邊。
這時跪在地上的婁賦清卻頻頻向駱允澤使眼色,希望他能救救自己,可是不想卻被駱寰初看到。
駱寰初怒道:“婁賦清,你在做什么?!”
他的吼聲把駱允澤嚇了一跳,生怕父皇知道自己和他是同伙,連忙說道:“父皇,他、他在詢問兒臣的傷勢,在向兒臣悔過!”
“悔過?哼,剛才還在嘴硬,現在知道悔過了?悔也晚了!待程彥等人查明回來,朕定斬不饒!”
婁賦清再次叫道:“不是啊皇上!臣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庫里的米糧都是倉部的官員在管,臣、臣甚至都不知道那些粟米已經霉了……”
他一邊著一邊眼珠亂轉,急得昏頭之下說道:“既然、既然程彥知道,沒準就是他伙同倉部的官員把霉米換成軍糧了!”
“呸!”
駱寰初簡直想親自去踹他一腳,說道:“收糧的是他的父親和外甥女,程彥把霉糧成軍糧,是誠心想害死他父皇和外甥女么?!你這個豬腦子,說謊都不會說,朕真是瞎眼,竟然能用你作戶部尚書!”
婁賦清還在哀號:“皇上啊、皇上!臣真的不知道啊!”
在他胡攪蠻纏的時候程彥和陳稟常、將席三人已經回來了。
程彥向駱寰初稟報道:“啟稟皇上,倉庫里的五萬擔粟米確實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靖王收購回來的軍糧,果然各種糧食摻雜,而且每個糧袋內都有紙字,寫明是何種類,來自哪里!”
駱寰初再次看向婁賦清,咬牙道:“你還有什么話說,是不是到了現在還想抵賴!”
婁賦清知道只認了就是個死,干脆一裝到底,把頭磕得咚咚響,道:“皇上!臣冤枉!臣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請皇上明察!!!”
駱寰初有心想當殿斬了他,可是又有許多細節不明,這樣斬了不好向群臣交待,只好強壓怒火,道:“不知道,不知道你就到大理寺的天牢里去想,朕會把你的一家送進去給你作陪的!蔣席,立刻把他收監!”
蔣席生怕婁賦清情急之下把自己這些人咬出來,應了一聲后立刻親自過來押婁賦清,一邊往下摘他的官帽還在小聲說道:“婁大人不要喊了我等會給你想辦法的……”
婁賦清還真沒那個膽量當場叫出此事與駱允澤有關,只能滿腹委屈地被押下去了。
他出去之后駱寰初說道:“奸臣婁賦清膽大妄為,欺君罔上,害西征大軍慘敗,犯下如此十惡不赦的罪行,朕就不信其他人不知道,傳旨,除程彥之外,所有與此事有關的戶部官員一律免職查辦!程彥揭發有功,升任戶部侍郎,暫時代理婁賦清的所有職司!”
程彥連忙領旨謝恩。
駱寰初又對程應舉和展紅菱說道:“程市令和慧敏縣主幫助靖王收糧有功,朕會另行賞賜。”
展紅菱和外公也一起上前謝恩。
到了現在駱寰初還是不知道這根本就是駱允澤在搞鬼,安排完這些之后又朝駱允澤和駱鳳澤說道:“太子受苦了,靖王也受委屈了,都是婁賦清這個奸佇害苦了我的兩個皇兒,朕定不會輕饒了他!來人,快扶太子回宮歇息,靖王也回府休息吧。”
安排了一大通之后終于要散朝,可是這時候卻又有太監跑進來傳報:“啟稟皇上,邊關有捷報傳來!”
“捷報?”
駱寰初和滿朝文武都以為是聽錯了,十萬西征軍被殲滅,太子都逃回京城來了,邊關那里還用什么打勝仗?
駱寰初眉頭微蹙,道:“你不是聽錯了吧,怎么可能有捷報!”
太監說道:“奴才沒聽錯,奴才也問了信使幾次,他說確定是捷報,不僅僅是戰報。”
駱寰初的眼里終于現出一絲亮光,道:“哦,快傳信使進來!”
太監轉身出去,不多時把一身塵土的信使帶到殿上。
信使跪倒在地,把一封揉得微皺的信件呈上。
駱寰初拿過去打開看了幾眼,臉上頓時露出喜色,興奮地自語道:“秦昭、竟然是秦昭!秦昭打勝仗了!”
滿殿大臣一片愕然,經過狀元空缺的那一次,秦昭的名字算是被他們記住了,可是卻沒人知道秦昭現在已經跑到邊疆去了,突然間說到駱寰初這樣說,眾人還以為聽錯名字了。
秦昭在邊關的事駱允澤倒是聽說了,不過秦昭不屬于西征軍,跟他沒什么交集,所以便也沒放在心上,此時聽說秦昭打勝仗,他的心卻忽悠一下,自己西征軍打敗了,秦昭帶領一些破破爛爛的守城兵卻打了仗勝,這實在太讓自己沒面子了。
駱寰初看完戰報之后激動地把戰報拍在龍案上,問信使道:“快說說,秦昭是怎么打的勝仗?!”
信使說道:“太子兵敗后從介州回京,秦監軍猜到寧國軍必然會追擊,所以在太子過去之后在一處狹谷設伏,和盧大石將軍一起,使用火攻之法,僅用三千人馬就剿滅寧國兩萬多人,秦監軍身先士卒,親手斬獲寧國一員大將,把寧國軍再次逼出介州!”
“好好!干得真是太漂亮了!”駱寰初擊掌贊嘆,道:“沒想到秦昭竟然是一個帥才!朕從前真是走了眼了,一直想培養他接替秦沛的位子,現在看倒不如早把西征軍交給他了……”
他在這里興奮得手舞足蹈,可是殿下的展紅菱卻差點沒掉下淚來,三千人剿滅兩萬敵軍,把如狼似虎的寧國軍逼退,果然是極其輝煌的戰績,可是說得容易,當時的情況又該有多兇險,一不小心就會被亂刃分尸,死了連遺骨都找不到!
秦昭啊秦昭,你在戰場上拼命的時候,可有想到家中還有人等你,你可不可以小心一點!
或許現在整個金殿上傷心的人只有她一個,其他人多數都是和駱寰初一樣興奮,包括駱允澤在內,秦昭是自己的鐵桿,秦昭做出成績自己面子上大大有光。
想著他朝駱允澤看去。
駱允澤剛剛兵敗,想要陷害駱鳳澤不成卻把自己的人搭進去一個,此時又聽秦昭戰勝,父皇如此狂喜,駱允澤的臉已經難看到極點,簡直想現在就回邊關去把秦昭掐死!他憑什么能、他怎么可能?他不是一個書生么,他怎么能去打仗!
趁著駱寰初高興,那信使又說道:“皇上!小人此次回來不只是報信,還奉秦監軍之命回來向皇上求糧!介州軍已經斷糧月余,這次運去的軍糧全是霉米,介州軍全靠百姓們接濟才能堅持到現在。”
“糧食?有有!朕那六萬擔糧食都給他備著,想要多少有多少!朕這就派人給他送去,另外再給他增兵!”
駱寰初的聲音中仍然掩飾不住興奮之意,在太子兵敗后的大哀作為襯托,秦昭的戰勝的喜悅被無限放大,這就好像在連下了一個月的大雨之后,突然看到云層裂開,露出一絲藍天一樣令人期待。
駱寰初一邊搓著手高興一邊問眾大臣,道:“眾位愛卿,誰愿意去介州給秦昭送糧?”
程彥向兩旁看了看,見沒人出來,他正想上前答應,可是駱鳳澤卻走到當中,朝駱寰初拱手說道:“父皇!兒臣之前一直羨慕太子可以上陣殺敵,為國效力,可是兒臣卻沒有那份能力,不過兒臣做不了別的,送個糧還是可以,請父皇恩準兒臣去給秦昭送糧!”
駱寰初滿意地點頭微笑,道:“好,你和秦昭是知交,你去送糧正好可以慰問他,順便帶去朕的旨意,命秦昭為安西節度使,統領西疆六州兵權,全權負責抗擊寧國軍之務,如果有需盡管向朝廷開口,朕會滿足他一切要求!”
他的圣旨一下群臣一陣瞠目,安西節度使,統領六州兵權!皇上還真信得著秦昭,一張嘴就封了一個土皇上,雖然眼下看西邊的六州已經大半都在寧國手中了,可是萬一真把寧國軍打退了,那秦昭可就真不了得了。
別人吃驚,駱鳳澤可實實在在替秦昭高興,連忙領旨謝恩。
駱寰初又在殿上興奮了一會,終于把眾人遣退。
展紅菱和外公、舅舅一起從宮中出來,舅舅去往戶部接任,還要辦理軍糧倉的事宜。
展紅菱也只是向展陌報了平安,然后讓展陌和外公一起回和府去,她又在宮門外等著。
直等到駱鳳澤拿了圣旨之后出來,她迎上來問道:“靖王,您可是真的要去介州給秦昭送糧?”
駱鳳澤說道:“當然了,在殿上時父皇不是已經同意了。”
展紅菱遲疑著說道:“那、那靖王能不能也帶我一起去?我想見秦昭。”
駱鳳澤笑得有一絲勉強,說道:“我知道你擔心他,可是兩軍陣前是不允許女子出現的,你去了豈不是讓秦昭為難,我看你還是安心在京城里等吧,有什么話寫在信上,我可以給你帶去。”
展紅菱低下頭失望地說道:“可是我真的很擔心他,生怕他……”
駱鳳澤把手里的圣旨往起抬了一下說道:“你放心好了,父皇又介州增兵了,秦昭身為三軍統帥輕易不會上到戰場上去廝殺的。”
展紅菱苦笑了一下,心想剛剛還說他親手斬殺敵將呢,自己沒有親眼看到,誰知道他在戰場上究竟什么樣。
駱鳳澤不愿意帶她去,她只能作罷,說道:“既然我去會讓靖王和秦昭為難,那就不去好了,不過不知靖王什么時候出發?我有些東西要帶給秦昭。”
駱鳳澤說道:“連關軍士正在挨餓,我當然是越快出發越好,戶部那邊正在籌集車馬,裝好之后我立刻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