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外,緩緩地走來幾輛大車組成的馬隊,領頭騎馬之人是尤幽情,在她身后塵土飛揚,隱約能看見一些軍士,還有一些推著小車,拿著包袱行李的普通百姓。
尤幽情在城‘門’外看見我,便立即拍馬疾奔到我的面前,翻身下馬后道:“主公”
我忙說:“人多時,不要這樣稱呼我,會讓人誤會的,就叫我大人。”
尤幽情改口道:“大人,這幾車就是從周圍村落買來的糧食,還有部分愿意入城的百姓,其余的……”
尤幽情說到這面有難‘色’,我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車隊,車隊已經快到了城‘門’。
我說:“說吧。”
尤幽情又道:“大部分村落的百姓,都不愿入城,甚至想追隨反字軍……”
我點頭道:“人之常情,如果我是他們,會做一樣的選擇,誰都想殺貪官分土地過平安日子,他們當然不愿意入城整日擔驚受怕。”
尤幽情問:“大人,我不明白,反字軍這樣行事,不正是順了民心?既然他們不會傷害百姓,為何我們不干脆棄城離開,讓反字軍來對付這城中的朝廷狗官們?”
我搖頭道:“你真的認為反字軍就順了民心嗎?如果不會傷害百姓,為何會有幾座城池遭屠?天下不解民困的貪官污吏雖多,即便有幾座城池之多,如今算來,也都殺盡了,那為何反字軍還一路殺掠?‘私’心呀,別忘記了,那宋一方也曾經是一名司衙,朝廷的命官。”
“可是大人,依然有些城池平安無事。”
“這只是一種‘交’換,就如同我拿著銀錢在商販手中買來東西是一樣的。反字軍需要補充錢糧和人力,而錢糧和人力何來?這江中各城池而來,那大商家如果想保住自家的‘性’命,必須付出的便是錢糧,而這些錢糧就是反字軍所必須的軍費,沒有軍費便沒有人力,沒有人何來軍隊?”
尤幽情點點頭道:“我明白了,大人,如今這些百姓入城,安置在何處?”
我一指身后:“城中有些大戶已經逃離,留下不少的空宅子,不過留下了些下人看守,‘花’些銀錢租下宅子后帶他們去那里暫住,如果那些下人們害怕被主子責備,不要動怒,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那些下人們很多老家也是在鄉下,他們會明白的。”
尤幽情走了幾步,又停下腳步轉身對我說:“大人,你現在所做的也是一種‘交’換吧?”
我笑著說:“對,也是一種‘交’換,不過相對來說比較廉價,更加殘酷……”
尤幽情點點頭,又‘露’出那種獨有的笑容,轉身向城‘門’口聚集的車隊走去。
尤幽情走后,我走到城墻下,找了個地方,坐下,解下腰間的水壺大喝了兩口,看著那些忙碌的百姓和行走在周圍指揮的軍士……
不知道張世俊和焚皇的‘交’易從中能獲利多少?應該不少吧……如果順利,拿到那些糧食和銀錢,武都城還能支撐一陣子,如今這武都城中的大商戶都已經跑得七七八八,剩下的那些也不過是一些掛著虛名的員外,如果讓他們出錢,完全就是去拔鐵公‘激’身上的‘毛’,所以張世俊和焚皇的‘交’易是唯一的希望。
眼下我已經將所有能拿出來的錢全都分了出去,一部分用來雇傭民夫,但這其中只有拿了錢的一小部分百姓按約定前來修固城墻,剩下的不知所蹤,這便是不得民心的結果。另外一部分用來收購周圍村莊的糧食,這也是收買民心的一部分,因為拿錢從那些個村民手中買到糧食,他們進城,最終吃掉糧食的也是他們。還有一少部分,都給了張生,畢竟戰事一起,死傷不可避免,所以大批的大夫和‘藥’材是必不可少的。
城外的糧田也快到收割的時候,也就是說大戰將至,武都城中加上預備軍士不足一萬,怎么守得住這偌大的城市,京城方面肯定不會派來援軍,又該如何呢?真讓人頭疼。
我x在城墻之上,緊閉雙眼,如今就等著張世俊自己‘露’出馬腳來,只要查到他藏糧的地點,一切就好辦了。
武都城大牢內。
“貴使可以睜開雙眼了。”
張世俊笑呵呵地將那鬼泣的臉上的‘門’g眼布摘下。
鬼泣瞇著眼睛適應了一下周圍的光線,這才將眼睛完全睜開,看著面前身著官府的老頭,上下打量一陣后,伸出手去:“把我的刀還來。”
張世俊忙說:“貴使,你的刀還在那謀臣手中,我一定想辦法幫你取回來……不過,今日看到貴使,我便可以確定你們必定是焚皇陛下麾下的虎賁騎吧?”
鬼泣抬頭驕傲地回答:“當然,焚皇麾下‘精’銳虎賁騎中的‘精’銳虎賁鬼泣你是在懷疑我?”
張世俊忙擺手道:“怎敢懷疑貴使,只是不知貴使怎會被那謀臣手下的人給擒來?不過也好,免去了我還得派人去接應你們。”
張世俊說到這,鬼泣又想起了那個戴著夜叉面具的人,雖然自己也身經百戰,但從未見過那種如鬼怪一樣來無影去無蹤的高手,其作戰的方式還是第一次見。如果說鬼泣是善于夜襲的部隊,那他面對的那個人,肯定是夜襲戰高手中的高手,不過善用那種方式戰斗的人,不是刺客便是殺手。
“那是殺手吧?”鬼泣想了半天才開口沒頭腦地說了一句。
張世俊聽罷愣了愣,問:“貴使在說什么?”
“沒什么……”鬼泣苦笑了下,眼神一變,盯著張世俊問道,“既然你已知道我的身份,那我又怎樣證明你就是武都城太守張世俊呢?”
張世俊忙從自己的懷中掏出半截鐵柱,‘交’予鬼泣。鬼泣拿過,只看了一眼,便點頭道:“確實是信物,這樣的信物是無法偽造的。”
他只需要看到那半截鐵柱上的切口,那看似平整的切口,要細看之后才能發現其中的蹊蹺——切口面內有無數細小的‘洞’,只有善使碑冥刀的高手才能砍出這樣的切口。
張世俊見得到了鬼泣的確認,很是高興,又問道:“還不知貴使尊姓大名?我也好稱呼。”
鬼泣冷冷道:“為何要知道我的姓名?鬼泣只有代名沒有姓名,在鬼泣中他們都叫我阿木雷……。”
“阿木雷大人”張世俊恭敬地施禮,“那我們的‘交’易什么時候可以開始呢?”
阿木雷搖頭:“雖然一切都準備妥當,地點依然不變,但眼下有那個你所說的謀臣和他手下那個高手在,‘交’易不會如之前計劃的那樣順利。”
見阿木雷如此緊張,張世俊卻笑道:“阿木雷大人不要這樣緊張,那謀臣已和本官有了另外一筆‘交’易,我們之間的事,他這個來自京城的上官只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會過問的,還請阿木雷大人放一萬個心。”
阿木雷有些不信:“真的?”
張世俊自信滿滿:“阿木雷大人,天下沒有人會討厭錢,雖然那謀臣大人聽說在京城之類已經聚集了幾世的財富,可誰會嫌自己的錢多呢?再者,我可是答應將焚皇用以換糧的龍鼎金分他一半……”
阿木雷想了想,張世俊說得是有些道理,不過如今反倒覺得那個叫“謀臣”的人名字聽起來好像非常耳熟,在什么地方聽過?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阿木雷又問:“太守大人,這糧草在什么地方?”
張世俊這才坐在阿木雷的對面:“在該在的地方,一直就沒有動過,只不過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具體在哪兒。”
“那好,入夜后,你放我走,我前去和北落將軍會和,你帶糧隊緊隨其后。”
“不行”張世俊立刻拒絕了阿木雷的要求,“要將糧草全數裝好,至少要一夜的時間,況且這反字軍就快要攻到城下,突然這樣大批的糧草出城,難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再者,我現在還不能放你離開。”
阿木雷瞪著張世俊問:“為何?難道你想使什么詭計?”
這些虎賁騎真的如傳聞中一樣,雖然勇猛無比,但沒有腦子,張世俊想。
“我現在放你離開,一定會引起旁人的懷疑。”
阿木雷根本不信張世俊的話:“你是這武都城的太守,應是這最大的官,你要做什么難道還有人管得了你?”
張世俊擺手道:“雖然我與謀臣有‘交’易,不過我還是不能徹底信任他,如今我麾下的一員大將,統管這城中兵馬的大將遠寧已經……”
張世俊說到這停住了,這是他最不愿意相信的事實,不過卻不由得他不去相信,從那天去過官倉之后,遠寧根本未來過太守府半步,即便相見,看自己的眼神已和從前不一樣。
阿木雷看出了張世俊的疑‘惑’,冷笑道:“如今你是……你們這些江中人怎么說來著?對,眾叛親離,看來這筆‘交’易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
張世俊笑笑道:“阿木雷大人可不要這么快就下結論,老夫自有辦法,你只需要在這里靜等我的好消息,等一切辦妥,你隨糧隊一起出城便可。”
阿木雷環視著自己所住的牢房,一想到自己如今成為階下之囚,還不知要呆多少時日,心中就很是不快,不過北落將軍見自己沒有回去,應該會察覺出什么吧?或許會遣人來救也說不一定。
阿木雷這樣想到,敷衍地應了張世俊一聲,剛準備躺下,張世俊就揮手叫人送來了酒‘肉’和新鮮果蔬。
“阿木雷大人慢用……”
張世俊施禮之后離開了牢房,卻不忘讓獄卒用幾把大鎖將‘門’死死地鎖上。
阿木雷一邊吃喝,一邊看著那小心翼翼上著大鎖的獄卒,只是笑了笑。
張世俊走出牢房的狹窄的走廊,來到盡頭后,對親信的獄頭道:“好好看著他,如果出了什么岔子,你一家大小可就沒人幫你送往京城,還有,不管是謀臣大人還是遠寧將軍,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能接近他,記住了?”
獄頭點頭道:“大人請放心。”
張世俊轉身離開了大牢,還不忘了回身看一眼,雖然看不到阿木雷,可仿佛能看到黃燦燦金閃閃的龍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