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原先的意圖很單純也很符合他的作風,就是想提拔些有志的年輕人,帶他們一同為國效力,
然而當晚董忭出現在他面前時,原先的一切都好像變了,
四郎是徹底傻了眼,不管荀御醫怎么喚他,他落在董忭身上的視線怎么都挪不開了,
這小子出門時還在興奮,有大官要親自為他舉薦,這下自己的從軍之路必定是沒有后顧之憂了,
然而此時四郎望著他的眼神,卻讓他不禁脊背發涼,這男人對著自己在想些什么,
荀御醫終于喚醒了四郎,問道:“將軍你看這郎君如何,”
四郎一振袖,起身疾步到董忭面前,抬起他的胳膊上下仔細捏了捏,向本人問道:“平時可有練武健身,”
董忭縮著肩膀,抬頭直視威嚴的將軍,不敢撒謊,便搖了搖頭,
四郎放下手,回身過去說道:“他身子太軟,不適合舞刀弄劍,還是不要去邊關送命了,”
荀御醫一聽,心里自然是不肯的,求道:“身子軟可以練,這孩子鐵了心要當兵,怕是不讓他去才叫要他命,”
誰知這軍爺說一不二,坐回原位,一掌劈在桌面上,連帶著茶壺杯具還有面前的兩人一同顫抖,荀御醫當即就摁著董忭跪下了,
只聽軍爺斥道:“打仗非同兒戲,讓一個從來不曾拿過劍的人上去,不旦葬送他自己的性命,更會拖累了整個軍隊,你說我該不該讓他去,”
兩人無言以對,又是頂著他的火氣不敢貿然再請,只得自我討伐兩句,一并退下了,
夜里回不去,兩人被分開安排在不同處,董忭在專門用來留客的庭院獨居一晚,可是晚上風聲略大,雖然不至于嚇到他,還是不停擾了他的夢,
今晚睡是睡不著了,醒著的時候想人家軍爺的話,閉上眼就是梁又夢對自己失望的眼神,
董忭不禁感嘆起人生為何會有這么多遺憾讓他承受,他十五的年紀,大概也是第一次體會到這種痛,
院外有了異樣的腳步聲,但是隱在風聲里沒有驚動思緒萬千的他,只等了那一扇門吱呀怨泣,董忭才回過神來猛地朝門口看去,
可是夜太黑,他看不清是人是鬼還是風在作怪,
“誰,”他試探著一問,發覺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
來人似乎對這屋子很熟識,盲走幾步繞開些阻礙就拿到了桌上的燭臺,抽火折子出來給點亮了,
這人就是鄭四郎,
董忭想不好他如此鬼鬼祟祟地來探訪到底是什么意圖,也是想著他們同為男人,不必像個小娘子般怕什么,于是也不做防備,從榻上下來,向他行禮道:“不知將軍深夜來訪有何要事,”
四郎不言不語,上前就把衣衫單薄的他抱了起來摁倒在榻上,
董忭慌了,這陣勢他可真沒見識過,至此也沒往那方面想,還以為四郎把他看成了女人,尷尬笑道:“將軍你看清楚了,我不是女人,我是董忭,”
令他想不到,四郎淡然回應:“我知道,”
“可是,,,可是,,”他試著掙扎幾下,這男人反倒越抱越緊,令他動彈不得,
四郎突然淡笑起來,低聲說道:“你要升官發財我大可幫你在朝中謀個官位,還是不要去那么遠的地方了,”
“不行,我一定要去邊關鍛煉,這是我和那位娘子的約定,”一想到梁又夢,董忭就是滿懷的勇氣,
四郎聽到了,略微有些酸意,問道:“哪位娘子,要不要我去把她找來當面教育教育,”
董忭不再說話,換而繼續他的掙扎,徒勞地求饒道:“將軍先放開我,我不去邊關了行嗎,你這樣,,你這樣被人看到,會被誤解的,”
四郎不屑地笑說:“我的人在外面守著,敢闖一個殺一個,”
這樣的環境并沒有嚇到他,董忭突然奮力反抗起來,勁使得更大,還頭碰頭地去撞他,以為這男人吃痛會松開自己,
四郎也是沒想到他會來這招,果然被撞得頭暈目眩,有瞬間意識一空,確實松了手去捂腦袋,給了那小子逃跑的機會,
但是董忭輸就輸在他沒有像鄭四郎那般的好身手,沒逃出門就被他逮了回來,那人也不再客氣,任憑這小子大聲喊叫著,沒有絲毫動容,
一切消停之后,榻上就只剩風卷云殘的不堪場面,
董忭埋臉在被褥里抽泣著,渾身的疼讓他不敢大口喘氣,四郎意猶未盡地撫摸著他光滑的脊背,情至深處,硬是掰回他的臉來不住嗅聞,輕聲問道:“你比女人還美,知道嗎,”董忭流著淚,抗訴道:“我是男人,”
四郎再次深吻下去,又惹得他手腳一陣抓化不停,
幾次反復之后,兩人徹底沒了勁,一個少了力氣哭,一個少了力氣摸,兩人剛好互相消停一會,
黑夜的沉寂讓屋外的風聲襯托得更加滲人,四郎躺在他身邊仔細聽著,想著,回味著,他從來接觸的男子沒有哪個是跟董忭一樣的,不一樣在哪里,他也說不上來,反正對他來講,就連董忭兩個字都不知不覺充滿了致命的吸引力,
那一夜對董忭來說是場終生不忘的噩夢,是恥辱,卻也有種恍若隔世的寂寥叢生,
四郎雙眼死睜了整晚,一直沒閉上過,天亮時他搖醒昏睡的董忭,問道:“你真的要去戍邊嗎,”
董忭迷迷糊糊地支吾一聲,算作回答,于是等到云長天再去舉薦,皇帝覺得這叫董忭的小子越來越不簡單,居然能得兩位大將推崇,當即就讓人傳了來,還以為是個什么人物,沒成想是個瘦弱小伙,刀也拿不動,跳也跳不高,
皇帝指著董忭,問向一旁的兩人:“這就是你們兩個都覺得適合的人選,”
四郎與云長天對視一眼,兩人關系不好,互相猜度著對方是怎么與董忭扯上關系的,
圣上手中的書扔還了原位,靠向椅背,緩一緩整日辛勞的身體,待宮人送來每天必需的茶湯,飲盡了才接著道:“怎么了,你們兩個怎么不說話了,”
這兩人還在眼神交鋒著,對于皇帝的問題他們也不知該怎么回答好,總不能一個說是因為自己老婆推薦,一個說想把董忭變成自己“老婆”,
倒是董忭大膽地上前一步自薦,請愿,一番熱言讓皇帝多少對他刮目相看,但也絕不會輕易同意這事,
轉機出現在皇帝堅持云長天換人或是讓鄭家出人的時候,丞相賈思德來了,
這老頭也是來舉薦的,不過推的是自己兒子,賈英,
皇帝揮一揮手,就讓三人退了,
云長天見此事無望,領著董忭往回走,卻讓鄭四郎攔了下來,勸他們再等等,說不定真能說服皇帝,
董忭第一次進宮,第一次面見圣上,出殿門時雙腿疲軟,后怕四起,差點就跌跤摔了,幸虧四郎眼疾手快扶他一把,才不至于在宮人面前出糗,
所以等四郎鼓勵他再堅持堅持,董忭都開始遲疑,自己是否真的不合適從軍,
云長天那時心思都在衷瑢身上,也沒那么多時間管他如何,催著這小子趕緊回去,自己以后會給他在北衙找個閑職,
但是四郎不同意,一把拽過董忭攔到身后,向云長天說道:“他一心要闖出事業,你就給他一份閑職,你是要接手整個北衙的人,后輩又能無能你還看不出來,”
“他是我云家的親眷,用不著你個姓鄭的來多管閑事,”云長天對待他的態度十分惡劣,董忭旁觀著都開始替四郎暗感不爽,
兩人面色都黑沉黑沉,宮人們見了均繞道走,生怕自己被牽扯進這陣低氣壓里,
好在皇帝傳了宦官來召回三人,也不知怎么的,皇帝竟然自己想通了,答應讓董忭代替云長天帶兵去邊城,
皇帝又看了兩眼董忭,沉思幾許,語重心長道:“既然從前沒練過,到了軍隊里,可要好好督促自己趕超上來,”
董忭叩首三拜,等他回家后也是滿面春風,與云嫂大講自己在圣上面前所言所述,還有令他大開眼界的宮廷輝煌,
多日后就在這喜宴進行的正歡暢,董家房里的氣氛卻冷到了極點,
梁又夢與董嘉言去起爐子燒熱水,在廚灶房忙活著,
鄭四郎對著蒙在被里的董忭干瞪眼,他不知道要怎么好言勸服他,如果繼續用蠻力,也許是可以讓他正眼來看自己,然而這不是他要的結果,
四郎坐到榻邊,把手搭在被上,低語道:“你聽我說,今晚的事,,還有先前,,先前我強迫你的那幾次,都是我的錯,”
他說著,視線不知該往哪里搭放,竟是那般無措,不知情的還以為是董忭傷害了他鄭四郎,
時間是過得很快的,四郎有很多話想對他說,但就怕說到一半,那兩位娘子要端了熱水來,被她們聽到可就不太好,于是他的千言萬語只好壓抑在心里,結成萬般心緒,
董忭在被里聽到他的道歉,可是道歉有什么用,四郎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記是一輩子都褪不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