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成了,以后能干的事就是吃飯和屙屎,了此殘生。現在的問題是除了這件事還要干點什么,或者什么都不干。我告訴小孫,我一定要把費爾馬定理證出來,否則死不瞑目。她問我這東西有什么用處,我告訴她毫無用處,只是能使后來的人可以不再死不瞑目。這種說法也靠不大住,因為可以讓人死不瞑目的東西可不只是費爾馬,而是多著哪。其實我只是中了魔道,非把這件事干成不可。她說她喜歡,和中了魔的人**格外的有快感。李衛公對紅拂講的可不是費爾馬,因為他已經把這個定理證出來了。他說的是自己將來要建造一座城市,和洛陽城怎么怎么不一樣整個一個烏托邦。紅拂聽了他的鬼話,覺得他瘋得厲害,所以興高采烈,快感如潮。但是連衛公自己都不知道過了僅僅十幾年,這座烏托邦就建成了。他和紅拂住在里面,感覺無比的糟糕。李衛公腦子里是整個的長安城,包括大街小巷,每一棵樹,每一口井,還有磚頭砌的馬路研子。他要下令讓多少人上街掃地,多少人出來除草,還要關心今天有多少糧車進城,多少糧車在路上。簡單的說,他成了一臺大型計算機,存放了很多數據,并且依據這些數據做出判斷。真是個倒霉鬼。
小孫躺在我的膝蓋上,身體的正面拉得很長,**變成了豎的橢圓形,甚至菱形,連肚皮也變得細長。我很怕她的腰椎會出毛病,造成偏癱等等。她讓我少操心。她還說她練過藝術體操,教練認為她的脊椎是全身最好的部分。后來她轉過身來讓我看,她的脊椎果然不凡,我好像看見了一條鱘魚的背。把性這件事考慮在內的話,人幾乎是任何機器不能取代的,不管它是ib是hp公司的產品。當然,不把這件事考慮在內,取代人就容易了。李衛公設計的長安城里,下流客棧里放了些木制的女人供腳夫們使用,但是鮮有人問津,因為外形雖然是無可挑剔,卻總是出故障,一壞就把人卡在里面,疼得鼻涕眼淚直流。急忙找老板娘要鑰匙,打開一看已經像進了夾子的耗子一樣,血肉模糊。除此之外,那些腳夫還敲著木頭人問:能生孩子嗎一聽說不能生孩子,興趣就小了。后來這個發明還是賣給了皇上。皇上制造了一大批,發給了遠征軍,讓他們在撤退的路上拋撤,這種東西用現代的軍事術語叫作“餌雷”,夾壞了大量的突厥人、鮮卑人、高麗人,并且讓他們斷子絕孫。這件事說明了衛公雖然機巧無雙,離開了大唐皇帝就將一事無成。
但這些都是晚上的事,白天還有一次呢。白天是第一次:她把窗簾拉上以后,屋里就變得暗起來。她把裙子解開,裙子掉到地上,形成了一個暗色的圓圈,而她是白色的,好像正從圓圈里鉆出來。后來她把襯衣脫掉,臉朝墻,跪到床上去。這些時間非常之慢,我又在恍惚之中。后來她朝我嚷道:你也不能一點忙都不幫我就過去幫她把乳罩掛鉤摘下來,然后瞇起一只眼到前面去看。你要知道,我從來沒有近視過,故而老花得非常之早,現在已經有三百度了,離近了一點都看不清楚。但是看不清就往前湊是我一生的積習,絕不會因為現在老花了就有所改變。其結果是我什么都沒看見,從始至終都是稀里胡涂。看來我是得配副老花鏡了。但這件事看得見看不見都是無所謂的。除了某些特別的感覺,總的來說,干那件事和爬一棵特別光滑的樹沒什么兩樣。
爬樹這種事以前我經常干,比方說,當司務長時,和我的馬兄弟在一棵大青樹下睡覺,醒來我就爬樹,而且把全身的衣服脫得光光的,只穿一雙襪子。然后站在一根很暴露的大枝岔上狂呼萬歲,這時候我那個東西直挺挺的,仿佛在行納粹禮,周圍幾里地都能看見。但是那個地方很荒涼,周圍幾里之內都沒人。一直吼到它禮畢,我才下樹回家。我就是這樣勤勞公務上十里地外買趟醬油能去兩天兩夜。再加上給大家吃酸饅頭,所以后來不讓我當司務長,我也沒得可說。當然,小孫這棵樹絕非任何大青樹、野梨樹、白皮松等等可比,爬起來是極為過癮的。后來我就這樣告訴她。她說:謝謝你把我看成一棵樹,你自己當時的樣子也很好,睜大了眼睛上上下下的看,**插到你眼睛里還沒看見。我覺得自己簡直是在給你治眼病這些話叫我想起了在工廠里當工人的時候,假如燒電焊時忘了戴眼鏡得了電光性結膜炎,就會痛癢難當。這時唯一的辦法就是認一位哺乳中的少婦當干媽,讓她擠點奶到眼睛里去。我就有過一位干媽,年齡比我小好多,但是奶頭卻大很多后來我站起身來,就什么都能看見了。她的腰很細,**很完整,臉上紅撲撲的,等等。和隔著衣服時猜的差不多。到此為止,我一生所見的第一件不合情理的事就算發生了。
后來我和小孫干那件事時,總是在她的房子里。她的房間比較大,還有一張雙人床。點上十五瓦的臺燈,屋里雖然暗,但是比白天看得還清楚一點。在干事之前她總要用手捏捏我的那東西,然后就若有所思。我想這個毛病是買菜時挑黃瓜練出來的,她們用手指代替硬度計。我那個東西在這種時候還是滿像樣子的:又粗又長,而且相當硬梆,在各方面都像根哈瓦那雪茄,但也耐不住指甲掐。由這種體驗可以知道黃瓜們對長指甲的女人的看法。我問她在想什么,開頭她不肯告訴我,后來又說:講了以后你不要介意從你的外表來看,這東西不該是這樣子的。我說我外表怎么了她說你外表相當委靡。這件事我還是不明白,但是她不想再繼續下去,就說:別扯這個了。飯燒熟了就吃,別等它涼了。這是個優雅的比方,說明她還有點淑女風度。等到事情干完之后,我才想到已經中了她一暗箭。她是說我外表是一副陽痿相。既然我是一副陽痿相,她還要和我干這件事,就是一件怪事了。對于這個問題,她笑了一下說:我看你整天愣愣怔怔,覺得挺逗的但是后來她又覺得我這樣不逗了。她還說,我看你呆頭呆腦,不知在想什么,想知道一下。一個女人想要知道男人的秘密,只能用色相來引誘,甚至要把兩腿分得開開的,把他的腦袋往**中間按小孫在此批道:誰按你了由此我才知道她沒按過我。這個說法聽起來荒唐,其實是相當可信。圣經上說:得人如得魚。得人就是知道一個人罷,這事是很有趣。有的人只要看看就能知道了,這就是條臭帶魚。有的人只有和他**才能知道,這就是條金槍魚。我就是后一種人。后來她就管我叫金槍魚,看來我對這些事的感覺是對的。與此有關的是我這輩子遇到的第二件不合情理的事我把那件硬邦邦的、像黃瓜一樣的東西插到她體內去。
李衛公和紅拂逃出了長安城,當晚宿在一個土坡上,一棵大樹下面。因為天已經黑了,看不出是什么樹。他們就在那棵樹下**。紅拂躺在李靖懷里,在一團漆黑之中,她雪白的身體越伸越長,好像一條正在流淌的牛奶河。她開始用親熱一點的口氣和李靖說話,比方說,李郎,談談你的長安城。這聲音逐漸遠去了。這是否說明他們中間有了一點愛情呢虬髯公一直在跟蹤他們,躲在不遠處的草叢里,聽了這樣的話,嫉妒得要發瘋。但是聽見這些話又感到一星半點的滿足,好像在看有床上鏡頭的電影一樣。我和小孫也在干這件事,在干之前,她對我說,這回你別發愣了,好嗎但是這件事也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后來她就捏我的鼻子。我對她假惺惺地說道:我愛你,她回答道:少廢話等到干完了她又問我:剛才你說的話是真的嗎這時我早就忘了講過哪些話。她勃然大怒、轉過身去拿屁股對著我。這也不壞,她有非常好看的臀部,這個部分有點像饅頭。也不知為什么,一說到女人,我就要想到饅頭。如果我用手觸觸她那里,就會得到一句惡狠狠的喝斥:沒事別亂按這說明她正沒好氣,也說明她的脾氣非常之壞。后來她給我買了一副三百度的老花鏡,惡狠狠地摔給我說:戴上,看清楚一點真是奇怪的邏輯我看不見于她又有何損。
我和小孫做過愛以后,有時也考慮一下是否要結婚的問題。這件事以前是不用考慮的,我的意思是說,一定要登記結婚,因為過去干這件事很有油水。六十年代可以得些布票,七十年代可以得張買大衣柜的票,八十年代可以得幾天婚假。而且登記不要錢。現在則沒有什么油水,只能夠得到些免費的避孕套,登記還要好多錢。小孫去要避孕套,還要詳細地告訴別人我的尺寸,這等于把我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因此不如去買。對別人來說,可以在分房上得個有利地位,對我們就不是這樣。我們要是兩口子住這套房子已經超標準了。本來還可以得到生一個孩子的指標,但是小孫已經和前夫生了一個孩子,所以未必能得到。更何況我對生孩子也沒有什么興趣,雖然看到自己的精液盛在花錢買來的避孕套里沖進了抽水馬桶也覺得怪可惜的。作為一個中國人,我天生會可惜東西。但是這樣東西可惜不得。我知道一份精液里有十億個孩子,假如都生了出來,并且都管我要餑餑,我還活不活除了可惜我自己,我還可惜這個世界,假如有十億我的孩子來到了這個世界上,哪怕他們像蚯蚓一樣掘土為食,也會把到處都扒得不成樣子。因此我一想到要生孩子,就渾身起疹子。對我來說,只有滿足了兩個條件的事我才干:首先是無害,其次是有趣。所以我只能去證明數學定理。而衛公建立的長安城在兩個方面都恰得其反,既有害又無趣。在此還有必要引用一下小孫對這一段的評點,她在我有關結婚的論述底下批道:“別不要臉了,誰要和你結婚”她的所有評點中,就是這句最讓我高興。因為我也很害怕結婚。現在應該解釋的是我為什么老是愣愣怔怔、這是因為我老覺得自己遇見的事不合情理,故而對它充滿了懷疑。比方說,我上班時遇上了開會,想道:開這些屁會干什么難道有人樂意開會事實上誰也不想開會,但是非開不可。不知道你怎么想,反正我覺得這不可理解,就發起愣來。但是哪天我去班上碰上沒開會,又會發愣:怎么搞的,回回開會,今天卻不開了。結果是為了開會的事要發兩回愣。至于我自己直撅撅的事也是這樣的。以前是詫異它沒事直起來干嘛,現在是詫異它直起來以后居然有了事情。總而言之,對我此生遇到的一切事,只能用一句話來概括,叫作“學無止境”。
白天我給小孫解乳罩,那東西“嘭”的一聲彈起來,像兩個風帆一樣飄在前面,就像要遠航一樣。這件事使我聯想起揭高壓鍋的蓋子,假如里面有壓力的話,也是“嘭”的一聲,搞不好還會撞到鼻子。后來她像個青蛙一樣趴在紫色的床罩上。紫色池塘里的白色青蛙。我也像青蛙一樣爬到她身上,然后那個硬邦邦的東西就把我們連起來了。這東西很重要。
我和小孫在漆黑的房子里**時,感覺到自己就像熱帶雨林里一根大樹枝,她是一只白色的樹獺,在漆黑的夜里,她在我身下爬動,大概是要橫渡一道小河罷。或者我是一只大猴子,正在樹枝上爬動,她是一只小猴子,掛在我的肚子上,有一根特殊的臍帶把我們連起來。這根臍帶就是她像掐黃瓜一樣掐過的那東西。這種景象就如一張黑白底版一樣。在我們周圍有無數的葉子在響。在黑暗里看不見葉子,大概都有鍋蓋那么大吧。還有些雨點落下來,打在葉子上發出些金屬的聲響。這種時候小孫就說:老這樣,不要停。可惜好景不長。一會我就想到費爾馬那里去。雨林和猴子全不見了。后來她就敲我的腦袋,說道:你真討厭費爾馬不是早證出來了嗎我說證出來不等于寫了出來,想要寫成像樣的論文,還要費些腦筋。再說這也不礙你什么事。她說她寧要大馬猴,也不要數學公式。這樣身上像是堆了一大堆的數學符號,好像碎玻璃,站起來一抖,稀里嘩啦。這真是怪誕的想像,費爾馬可以使我變成硅酸鹽。要是在白天干這種事,我就能看見紅土山丘,自己也咴咴地叫喚,好像是變成了我的馬兄弟。人這種動物干這種事時實在呆板,躺在那里一動都不能動;而馬則是在跑動中完成,難怪小馬一生下來就會跑。時隔二十多年,我的馬兄弟大概也死了,頂多剩下幾塊皮,也被制成了革,做成了皮鞋。不管在這種時候我看到的是什么,聞到的氣味總是一樣的,是含有酵母的生面味道,甜甜酸酸的很好聞。這大概就是她的味道罷。聞到這種氣味,我就覺得那個地方**辣的,一些粘粘的東西流了出來。這件難以置信的事就算發生過了。
三
等到我證明了費爾馬定理這件事馬上就要講到,它是我這輩子遇到的第三件不合情理的事后,在和小孫干事時,就把老花鏡戴上。其實這是故作鄭重狀,因為老花眼隔得遠時是能看見的。這時候我心里正在得意,想到我已經成為了人瑞,還有因此我生活將要發生的變化。這時她把兩手平伸開握住床欄,全身構成一個白色的y字形。我還想吻她一下,但是她把頭躲開了,說道:你小心眼鏡我把眼鏡摘了她還是不讓吻,還說,你不要裝神弄鬼。這種說法十足是不講道理,活在這個世界上不裝神弄鬼怎么成。我的問題不是裝神弄鬼,而是裝不像。據我所知,別人和女人**前,總要說些“我愛你”之類的鬼話,然后再親吻她幾下。這種事想必她是喜歡的,要是不喜歡,何必要和我好呢。她說:放屁,誰和你好。我說要是不和我好,何必要干這種事。她說這是因為沒有別的事可干。我說那好,咱們就干吧。她說混帳,你現在在干的是什么我們倆當時精赤條條,正在**,但我把這件事給忘了。我總是這樣的,所以不足為奇。奇怪的是這個女人總是和我拌嘴,卻不妨礙達到**。當然我也有貢獻,我雖然愣愣怔怔。五迷三道,干的卻是相當生猛。事后我對她說:你不要怪我。心不在焉,胡思亂想,這是我的生活方式。這時候我倒是相當正經。她說:誰怪你了,口氣也相當溫婉,我們倆就摟在一起。過了一會,她說:你有什么話就說吧。我說沒什么話。她說:回你房里去,我要睡了。我站起來就走,走了一半,忽然想了起來,說道:對了,我愛你。她說:滾蛋拿上你的衣服從這天晚上的事,你就知道我為什么當了四十一年的光棍。小孫老說我有病,讓我去安定醫院這是北京最大的精神病院,用做一切精神病院的代稱看看。但我堅信我沒有病。我只是保持了年輕時的光榮傳統。
我年輕時在生產隊里干農活,烈日如火,勝子也沒吃飽,就難免要兩眼發直。那時候不光是我一個人這樣,人人都是兩眼發直。還有后來上了大學,聽政治課時系里要求雙肘在桌面上,雙眼直視老師。這個時候大家也都是心不在焉,有以下事實為證下課鈴一響,我后心上就挨了狠狠的一拳,打我的小子說:王二,昨天那道題我做出來了然后他就講給我聽,用的純是數學用語,不帶一點政治課的內容。事實證明,在我們年輕時,只有心不在焉,三心二意才能夠生活。我只是把這種品行保持到了中年罷了。我把這些事講給她聽,她卻不肯相信,說道:我比你小不了幾歲,你經過的事我差不多也經過。我怎么沒有你這些毛病因此我又解釋道,這毛病是在數學系里養成的。我們班有個女同學結婚后給她丈夫下掛面,把拖鞋下到鍋里面。她漂亮極了,像天仙一樣,但是后來找了個糟老頭子。我們班上也有些英俊的少伙子,但是誰都不找本系同學結婚,因為兩個糊涂蛋生活在一起,就有生命危險。
我們提到衛公建立的長安城時,給它一個負面評價,其實它也不是一點優美之處都沒有的。尤其是在早上陽光斜射的時候,這座黃土碾成的大城被露水滋潤,呈現出濃煙的黃色,房屋墻壁棱線分明。這也是槐花香味最濃的時候。偶爾會有幾個姑娘曲線畢露,婀娜多姿地到井邊去取水。但這只是曇花一現的景象。等到太陽剛升起來,大街又充滿了囂張的人群和粗厲的嗓音;還有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塵土飛揚。幸而這時小巷還有一些安靜和清涼。但是過一會小販就要侵入小巷,挨家挨戶地敲門,賣咸魚,賣柴火,賣招蒼蠅的臭黃醬,賣豆面餑餑,到處是吵人的討價還價聲。現在只好退回家里去。但只清靜了一會,一個小孩子又嚷了起來,絮絮叨叨,沒完沒了,要吃餑餑。很快就有五六個童稚的嗓子加入了這個大合唱。然后一個粗啞的女聲就罵道:**該孩子的媽就是她,難道要和自己搞同性戀嗎才吃了早飯又要吃餑餑再過一會又說:我沒錢,找你爸爸要錢沒有錢,這伙小崽子就會把當爹的耳膜吵破、衣襟扯碎,而住在小胡同里的人錢可不能夠這樣花。好吧,就讓他去和那些纏人的小崽子糾纏罷。但此時你不勝詫異地發現,該爸爸就是你呀我說過,我一個小時能做二十個小時的夢,所以一睡著了就在時空里漫游,一不留神就可能跑到大唐朝去,在那里變成一大窩小崽子的爸爸。我以為這比做夢變成了一只貓被車輪子壓了尾巴還要糟,所以在夢里和女人**、我都忘不了戴避孕套,甚至有幸夢成了大唐皇帝本人時也是這樣。皇后對我說:圣上,你這是干啥咱們又不是養不起。我就答道:梓童,咱們還是防著點好。萬一過一會你變成個蓬頭垢面的老婆子這在夢里是常有的事,與此同時我往往也要變成一個窮兮兮的糟老頭,咱們就養不起了。因為這種事,常挨皇后的大嘴巴。人活在世界上會做各種各樣的夢,夢里一切事都有可能發生。但是對我而言,最常做的一個夢就是我是王二,坐在家里冥思苦想,要把費爾馬定理證出來。我把這個夢叫做真實。我想,這樣說是正確的吧。這說明我生活在長安城里也要發愣,或者是人活在世上不發楞根本就不成。不管是長安城還是洛陽城,哪里都有合情合理的地方。但是正如我們都知道的,最為合情合理的就是我們眼前的世界。
有關豆面餑餑,我有一點要補充的地方。小的時候,姥姥常給我做這種東西吃。其實把它叫做豆面餑餑是一種夸大其詞的說法,它是用玉米粉攙入少許黃豆粉,貼在底部有水的鐵鍋里烤成,另一個名稱叫做貼餅子。雖然不難吃,但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唐朝沒有玉米,所以是用小米粉,這一來就不好吃,尤其是用連殼碾的小米湯來做,相當拉嗓子。但是比之高梁粉制成的各種食物,就算是相當好吃。大唐朝種植的是矮稈的雜交高梁,這是窮人的標準食物。過了一千多年,又在華北平原上大量種植供農民食用,那種物質在煮好以后是灰白色毫無光澤的一堆,質地及氣味都屬怪誕,如果拿去喂豬,豬也是一邊掉淚一邊把它吃下去。考慮到這種情況,假如有小孩子向我要求豆面餑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