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小說

第三十二章

料又總是很軟,好像洗過很多遍。所以她緊緊地裹在那種布料里,非常賞心悅目。她從我身邊走過時,我順手一抄,在裙子上捻了一把。她馬上說道:別亂來啊──快起來,要遲到了。我立刻把手收了回來,放在嘴里咬著,用這種方式懲辦這只手,心里想著:看來,這個舉動格調不高我該克服這種病態的愛好。我現在經常把手放在嘴里咬,但這不再使我焦慮。因為現在我已經悟到了,人要有高尚的情操,這就是說,我知善明惡,不再是渾沌未鑿。別的問題很快就會迎刃而解了。

對這位白衣女人,需要補充說,她騎自行車的樣子也十分優雅;因為她挺直了脖子,姿式挺拔,小腿在裙子下從容不迫地起落;行駛在灰色的霧里──就如一只高傲的白天鵝,巡游在朝霧初升的湖里。我一不小心闖了紅燈,然后一面看著路口的民警,一面訕訕地推著車子轉了回來,回到路口的白線之內。這時她滿臉都是笑意,說:你是不是又想被汽車撞一下我認真地想了想,想到病房里齷齪的空氣,還有別人在我耳畔撤尿的聲音,由衷地答到:不想。我不想被汽車再撞一下,會撞壞的。她笑了起來,拉住我肩頭的衣服,伸過頭在我面頰上吻了一下,還說,真逗。我還想聽到她再說什么,但是綠燈亮了。我們又騎上自行車,駛往萬壽寺。

現在重讀我的手稿,有些地方不能使我滿意。比方說,那個老妓女奶袋尖尖,長了一嘴黃胡子,定起路來像一只搖搖晃晃的北極熊,全無可取之處。這不是我的本意。作為失去記憶的人,我的本意總是隱藏著。按照這種本意,故事里不該有全不可取的人──即使她是學院派的妓女。更何況這位白衣女人,如果不說她是一位學院派,就不足以形容她的氣質。我對學院派懷有極大的善意,但因為本意是隱藏著的,所以把我也瞞過了。

所以,很可能那個學院派的老妓女并不老,大約有四十四五歲的樣子;體形依然美好,腰依然很細,四肢依然靈活,**雖然稍有松弛,但把它在人前袒露出來時,她并不感到羞愧。她的臉上雖有不少細碎的皺紋,但卻沒有黃胡子,只有一些黃色的茸毛長在手背、還有小臂的外側上。總的來說,她的身體像個熟透的桃子,雖然柔軟,但并無可厭之處,只是再熟就要爛掉了。這樣描寫一個中年婦女使我的良心感到平安,因為這說明我畢竟是善良的。實際上,這個女人不僅不老,心地也不壞,只是有些古怪;一旦決定了的事,就再不肯改變。假如這樣考慮這個故事,與前就大不相同了。

我的故事重新開始時,老妓女既不老,也不難看,只是有點神神叨叨的;或者說,有點二百五。這一點體現在她家的涼臺上。這里有一道木欄桿,或者說是一道扶手。這道扶手有很多座子,上面安裝了一些瓷罐,里面放著各種瓜子,有白瓜子、黑瓜子、葵花子、玫瑰瓜子、蛇膽瓜子等等,所以從外面看起來,這間房子里住的好像不是一個妓女,而是一群鸚鵡。她經常把男人送到涼臺上,一面磕瓜子,一面歪著頭上下打量他,終于吐出了瓜子皮,搖搖頭,說道:難看死了。這是指他腰間蔑條吊起的**而言。那東西吊歪了就像個吊死鬼,是有點難看。在涼臺的柱子上,掛著一束蔑條。她取下一條,拿在手里,用命令的口吻說道:解下來這是命令那個男人把拴好的竹蔑條解下來,她要親手來拴這根蔑條。那個男人解下腰間的蔑條時,她還把手上的蔑條揉來揉去,使之柔軟;然后就像裁縫給人量腰圍一樣,把雙手伸向他的腰間,幾經周折,終于拴好了那根蔑條,吊好了那粒**;然后她就退后,繼續磕瓜子,欣賞自己的杰作。這回它倒是不歪,只是仰著頭,像一個癩蛤蟆仰頭飄浮于水面上的樣子。打量了好久之后,她終于得出了自己的結論,說道:更難看就一頭沖回自己屋里去,再也不出來了。別人來找她時,她也總在磕瓜子,歪著頭打量他的腰間;最后終于吐出兩片瓜子皮,也說:真難看──解下來罷。就自顧自進房子里去了。

有關這位老妓女,還要補充說,她是柔軟的。肚子柔軟,面頰柔軟,臀部柔軟,**也柔軟。柔軟得到處起皺紋。雖然還能保持良好的外形,但眼看就要垮掉了。在她**下面,有兩道弧形的皺紋,由無數細小的皺紋組成;湊近了一看,就像繩子一樣。她常讓薛嵩看這兩條皺紋,還說:我都這樣了,你還不來多陪陪我。在她肘彎外面,有兩塊松松的皮,有銅錢大小,顏色灰暗,好像海綿墊子一樣;在這兩塊松皮上面,也有無數的皺紋。同樣的松皮也長在了膝蓋上,比肘部的還要大。她常拿這四塊松皮給男人看,并且呼天搶地似地說道:你們看看,這還得了嗎我就要完蛋了還不快陪我玩玩小妓女和寨子里的苗族女人一致認為,情況遠沒有她說的這樣嚴重,這女人用這一手拉攏男人。在這種場合,她們認為她并不老,還很年輕。在另一種場合她們就認為此人又老又丑。如此說來,她們對她有兩種自相矛盾的看法:假如說又老又丑值得同情,她們就認為她不老不丑;假如說又老又丑不值得同情,她們就說她又老又丑。這樣一來,她們對她的態度也就不矛盾了。

這個女人對別人的態度也充滿了矛盾。每次她看到小妓女在涼臺上和別人**,就厲聲喝斥道:真下流給男人作墊子下流死了輪到她自己時,又滿不在乎地說:這沒什么,哪個女人不給男人作墊子。這兩種態度也是自相矛盾,一種用來對己,另一種用來對人。寨子里的女人都恨她恨得要死,她也恨每個女人恨到要死。這倒沒什么稀奇,女人之間都是這樣子的。所有的女人中她最恨紅線,這倒不足為奇,因為紅線搶了她的男人。

這個女人很愛薛嵩,因為薛嵩是鳳凰寨里最溫柔的男人。假如他不來過夜,她就自己一個人睡,把一個木棉枕頭夾在兩腿之間;到了第二天早上,就到處和別人說:這個混蛋昨晚上又沒來。早晚我要殺了他人家以為她只是說說而已,但她真的干出來了。雖然不是殺薛嵩,只是殺紅線,但已夠驚世駭俗的了。她有幾個東羅馬金幣,是她畢生的積蓄,閑著沒事的時候經常拿來用牙咬,她覺得用牙咬比用眼睛看更開心。那些金幣上滿是她的牙印。后來,她就用這些錢雇了一些刺客去殺死紅線,搶回薛嵩。據我所知,她馬上就后悔了。一方面是因為她舍不得這些錢,另一方面她也覺得要別人的命未免太過份。后來,那個小妓女問她為什么要干這種事時,她死皮賴臉地答道:我吃醋啦。怎么啦,你就沒吃過醋嗎

根據這種說法,這女人并沒有說要殺掉小妓女,是那些刺客自作主張地把那女孩提了來,嘴里塞上了臭襪子,捆倒在她家的地上。那女人說:你們怎能這樣這是我的鄰居啊。刺客頭子說:你不懂。暗殺這種事,最怕走漏風聲。他從老妓女手里接過幾個金幣,掂了掂那幾塊沾滿了唾液、溫暖的金子老妓女為了告別自己的金幣,又最后咬了它們幾口,就說:放心吧,老太太;既然收了你的錢,一定幫你把事情辦好;買賣就是這么一種做法。老妓女聽了恨得牙根癢癢,因為她不覺得自己是老太太。她安慰小妓女說:別著急,等事情辦好就放你。但沒留神,她自己也被捆了起來,嘴里也塞上了臭襪子。然后那些刺客就在她家里搜了一陣,把她所有的金幣銀幣都搜走了。原來這幫刺客還兼做強盜的生意。后來,那幫刺客兼強盜就出發去殺紅線,他們還要殺掉薛嵩。除此之外,他們還要把薛嵩家好好搜上一搜,因為薛嵩畢竟是節度使,家里一定有些值錢的東西。用刺客頭子的話來說,要做就做徹底,“買賣就是這種做法嘛”。臨走時,他們把兩個妓女背對背地拴在了一起,這樣誰也跑不掉,等他們走后,小妓女就從鼻子里哼哼著罵老妓女,說道:老婊子,你真不是個東西。老妓女挨了一會兒罵,也從鼻子里答道:小婊子,罵兩句就算了,別沒完呀。咱倆以前是鄰居,現在更是鄰居了。又過了一會兒,她提議道:這么坐著有點累。咱們側躺著好不好這是個很合理的建議,小妓女雖然很生她的氣,也只好同意了。

在我新寫的故事里,那個女人和那個女孩被背靠背地捆著,像一對連體雙胞胎。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見過這樣的連體雙胞胎──整個脊背長在一起,后腦勺也長在一起,泡在一個玻璃瓶子里──想必是在某個自然博物館里。但我不想去找那個擁有一對連體雙胞胎的自然博物館。像所有的人一樣,我去過不少博物館、圖書館、電影院,所以就是找到了也沒有什么意義。

她們側躺在地下,嘴里塞著臭襪子,但還是嘮叨個不停。女孩說:老婊子,你這是干了些啥。女人說:我也不知這是干了些啥,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女孩說:他們殺了薛嵩回來,準要把咱倆都殺掉。這回好了吧合了你的意了吧女人答道:你少說幾句罷。你不過是丟了一條命,我連我的金子都丟掉了你有過金子嗎小妓女從來不攢錢,有了錢就花掉,她也知道這是種毛病,所以被噎住了。但她依舊心有不平,終于說道:呆會兒他們要殺,讓他們先殺你。我看見你挨殺,心里也高興一點。那女人沉吟了片刻,就答應了:好吧,我歲數也大些,就先死一會兒罷。過一會她又說:你的屁股還挺滑溜的嘛。女孩因此大怒道:滑溜不滑溜的,都要死掉了。這都怪你老妓女感到理屈,就不說話了。

兩個妓女被背靠背地捆著,側躺在地板上,直到天明時那些刺客們狼狽地回來。這些藍色的人氣急敗壞,急于殺人泄債,就把那小妓女從老妓女背上解了下來,不顧她們之間的約定,要把她先殺掉。如前所述,她不肯引頸就戮,在地下翻翻滾滾用腳蹬人,還說,我們已經商量好了,要殺先殺她。那些刺客反正要殺一個人,殺誰都無所謂。于是就來殺老妓女。誰知她也不肯引頸就戮,也在地下翻翻滾滾,用腳來蹬人;還說:我付了錢讓你們殺人,人沒有殺掉,倒來殺我,真他媽的沒道理這就讓那些刺客陷入了兩難境地:假如小妓女不肯引頸就戮,他們可以先殺老妓女;假如老妓女不肯引頸就戮,他們可以先殺小妓女;現在兩個妓女都不肯引頸就戮,他們就像不里丹的驢子不知該吃哪堆草那樣,不知該殺誰好了。就在這時,白晝降臨到這個地方,林間的霧氣散去了,陽光照了進來,雖然陽光里還帶有一點水汽

在早上的陽光下,林間的空地上躺著兩個女人的身體。一個很年青,充滿了朝氣,別人看了還能心平氣和。另一個已經略見衰老,略顯松弛,但依然美好,看起來就十分刺激。這是因為后一種身體時常被隱藏起來,如今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很能勾起人的邪念。前一個身體說道:老婊子你說過讓他們先殺你后一個身體答道:他們想殺就讓殺嗎沒那么便宜假如你是刺客頭子,不知你會得出何種結論。我覺得這個結論應該是:前者和我們是一頭的,后者不是。過了一會兒,后一個身體說道:喂,你們好意思這么對待我嗎我可是給了你們錢的啊。前一個身體則說:好不要臉還給他們錢此時的結論似乎該是:后者和我們是一頭的。前者不是。既然兩個身體都可能和我們一頭,刺客頭子決定試上一試。他給她們講了自己在薛嵩家里的不幸遭遇,然后提出一個問題:有沒有一條路,或者一個方法,可以悄悄地摸進去,出其不意地逮住薛嵩和紅線這兩個身體同聲答道:不知道此時的結論當然是:她們都不是和我們一頭的。

如前所述,那個刺客頭子也是學院派刺客,我既決定對學院派抱有善意,就不能厚此薄彼,只好對他也抱有善意。這個家伙要殺人,這一點當然不好。但反正不是殺我。他常把人看作身體,這就帶有一點福科的作風──可惜我不記得福科是誰。他看起人來,總是有意地不看他或她臉,這樣每個人就更像身體,更不像人。這個刺客頭子從臉到足趾都是藍色的,藍得有點發紫。他的這種藍色是天生的。假如他身上破了,還會流出藍色的血,滴在地下好像一些藍油漆──他手下的人雖然也是藍的,但不是天生的,而是涂的藍顏色,這些手下人總帶著藍墨水,一但碰破了皮,就往傷口里倒,假裝藍血──這是為了和領導保持一致。這個人的信條是:做事就要做徹底。他決定把這兩個身體通通殺掉。他對身體有一種冷酷無情的態度,這樣就和薛嵩有了區別。薛嵩對所有的身體都有好感,所以他就成了個老好人。在這個故事里,薛嵩就是這個樣子。

在這個故事里,薛嵩始終保持了小手小腳,是個留著寸頭的、棕色皮膚的男孩子。他忙忙亂亂地在寨子里到處跑,有時跑進老妓女的視野里。后者當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所以就說:薛嵩,來陪我玩薛嵩馬上就答應,跑過來伏在老妓女的身上,雙手捧住她的某一只**,把**放在拇指和食指之間認真地打量──那樣子像個修表匠。當然,他還要打量別的地方。最后的結論是:大媽,你好漂亮啊。假如這是曲意奉承,就可以說明自由派與學院派的關系──薛嵩是自由派,老妓女是學院派,自由派要拍學院派的馬屁,不漂亮也得說漂亮。可惜薛嵩根本不會曲意奉承,他真的覺得老妓女漂亮。

后來,薛嵩跪了起來,解掉腰間的竹蔑條,還很客氣地問道:可以嗎隨后就和老妓女**,很自然,很澎湃。總而言之,他使老妓女覺得他真的愛她;然后就說:大媽,我還有別的事,一會兒再來陪你;就跑掉了。假如他根本不愛她,說一會兒來看她是謊話,這也能說明點問題。亞里士多德說:謊言自有理由,真實則無緣無故。想想這個理由吧:學院派很崇高,讓人不能不巴結。除了拍馬屁,還要說些甜言蜜語來討她的好。但是,很不幸,他也真愛這個老妓女。他真想一會兒就來看他。既然是真的,就不能說是拍馬屁了。

更加不幸的是,他走著走著,別的女人也會在籬笆后面叫道:薛嵩,來陪我玩。他也會跑進去,伏在人家身上說:大姐,你好漂亮啊;過一會兒也要去解竹蔑條,并且說:可以嗎倘若對方說,不可以這種情況很少見,他就把蔑條重新系上,并且說:真遺憾,但你的確很漂亮;然后就走掉了。在更多的情況下他要和那女人**,而且很自然,很澎湃;然后又說:對不起,我還有別的事,一會兒再來陪你;就走掉了。這也是實話,假如不是在別處絆住了,他真想回來看她。假如有位八十歲的老太太叫他:薛嵩,陪我玩;他也會跑進去,把玩她老態龍鐘的身體,然后說:老奶奶,你真是個漂亮的老奶奶。然后不和她**,走掉了。他做得很對。假如是個三歲的女孩叫他,他就跑進去抱抱她,然后說:小妹妹,你真漂亮,可惜太小了,不能和你玩;然后走掉了。假如走在路上,聽到一頭母水中在背后“哞”地一叫,他也要回頭看看,然后對它說:搗什么亂啊你,然后走掉了。這個寨子里所有的女人都喜歡薛嵩,因為他對女人的身體深具愛心,熱愛一切年齡、一切體態的身體。這寨子里的一切男人都恨薛嵩,也是因為他對女人的身體深具愛心,喜歡一切年齡、一切體態的身體。作為一個男人,他還有些可贊美之處,但作為一寨之主,他簡直混帳得很。像他這樣處處留情的人物,當然屬于邪惡的自由派。

這個故事現在的樣子使我十分滿意,因為里面沒有一個女人是可厭的。作為一個自由派的男人,我喜歡一切女人,不管是老的還是小的,是漂亮的還是丑的,不管她聲音清麗委婉,還是又粗又啞;性情溫柔還是兇猛潑辣,我都喜歡。唱過了這些高調之后,我也要承認,還是溫柔漂亮一點的女人我喜歡得更多一點,不管她是自由派還是學院派。

在這個故事里,薛嵩也遇到了紅線。此后他就把一切年齡、一切體態的婦女都棄之如敝履。這一下就不像自由派了。紅線也無甚出奇之處,只是個子很高、腿很長,身材苗條。假如是漢族女人,長到這樣高以后,就會自然地矮下去──也就是說,低著頭,貓著腰,像比自己矮的人看齊。但苗族女孩不會這樣。紅線在林子里找了一棵老樹,在樹皮上刻上自己的高度,每天都去比量,巴不得再長個一寸兩寸。她就這樣被薛嵩看到了。后者馬上就對她入了迷,開始制造各種搶婚的工具,從一個多情種子,變成了一個能工巧匠。這就使老妓女為之嫉妒、痛苦,請了人來殺她。有關這件事的前因,我覺得自己已經解釋得足夠清楚了。

至于這件事的后果,就是她請來的人把她自己給逮住了,而且那些人還要拷打她,想從她那里獲得薛嵩的情報──老妓女本來可以自愿說出些情報,但被捆上了就不能說,她也是有尊嚴的人哪──把她臉朝里地綁在一棵樹上,說道:老婊子,打你了啊她還是滿不在乎地說:打吧。于是,藤條就在她背上呼嘯起來了。我可以體會到這種看不見的疼痛。后來,人家把她放開,讓她趴在滿是青苔的地上;空出了那棵長滿了青苔的老樹。此時她背上滿是傷痕和鮮血。那個小妓女在一邊看了,惡狠狠地說了一聲:“該”但老妓女還是鎮定自若,對一個樣子和善的刺客說:勞駕,給我拿把瓜子來。再以后,她就趴在地上磕瓜子。雖然背上被抽開了花,她的臀部依然很美,腰也很細。小妓女看了,感到莫名的憤怒,痛恨她的身體,更恨她滿不在乎的態度。像這樣把痛苦和死亡置之度外,她可學不來

后來,那個刺客頭子對著那棵空出的樹,作了一個優雅的手勢,對小妓女說:小婊子,現在輪到你了。那女孩跺跺腳走了過去,抱住那棵樹,伏在了老妓女的體溫上,讓人家把她捆在樹上。她感到悲憤和委曲,就一頭撞在樹上,把頭都撞破了。刺客頭子看到這種不理性的舉動,就勸止說:別這樣。打你是我們的工作,不用你自己來做。于是,那小妓女覺得簡直要氣死了,大喊一聲:你們一個氣我,一個打我到底還讓不讓人活刺客頭子聞聲又勸止道:別這樣。讓你死或讓你活,是我們的事。不用你來操心。這就使小妓女完全走投無路了。

說到我自己,雖然不是妓女也不是刺客,但我覺得自己是自由派。這個流派層次較低,但想要改變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下午,我們院里的熱水鍋爐壞了,原來流出滾燙的清澈液體,現在流出一種溫吞吞的黃湯子。因為這種湯子和化糞池堵塞后流出的東西有可疑的近似之處,渴瘋了的人也不敢嘗試。在這種情況下,我跑到隔壁面館去打了兩壺開水,一壺自己喝,另一壺送給了白衣女人;這種自力更生的作法就像我寫到過的自

第六十五章第七十三章第八章第九十一章第三十三章第五章第十八章第五十七章第五十一章第二章第八十四章第六十六章第六章第四十七章第三十八章第七十三章第五十四章第五十五章第四十六章第八十八章第六十六章第十八章第五十五章第七十七章第八十七章第八十四章第六十章第三十三章第十七章第五十一章第四十五章五十章第十八章第五十二章第七章第六十五章第三十八章第二十九章第九章第十章第七十三章第三十二章第四十九章第四十三章第八十一章第四十三章第六章第二十二章第七十六章第七十二章第二十七章第三十章第三十章第七十七章第三十四章第八十章第五十二章第六十二章第三章第二十九章第三十九章第二十六章第二章第五十四章第八十五章第四十五章第六十四章第二十五章第八十九章第二十一章第六章第八章第十二章第三章第四十九章第七十二章第四十六章第六十八章第三十八章第三十三章第十二章第三十四章第六十二章第八十五章第八十五章第十八章第四十七章第八十三章第八十四章第四十四章第五十六章第七十三章第五十三章第六十一章第十六章第四十九章第六十一章第四十一章第八十八章第五十二章
第六十五章第七十三章第八章第九十一章第三十三章第五章第十八章第五十七章第五十一章第二章第八十四章第六十六章第六章第四十七章第三十八章第七十三章第五十四章第五十五章第四十六章第八十八章第六十六章第十八章第五十五章第七十七章第八十七章第八十四章第六十章第三十三章第十七章第五十一章第四十五章五十章第十八章第五十二章第七章第六十五章第三十八章第二十九章第九章第十章第七十三章第三十二章第四十九章第四十三章第八十一章第四十三章第六章第二十二章第七十六章第七十二章第二十七章第三十章第三十章第七十七章第三十四章第八十章第五十二章第六十二章第三章第二十九章第三十九章第二十六章第二章第五十四章第八十五章第四十五章第六十四章第二十五章第八十九章第二十一章第六章第八章第十二章第三章第四十九章第七十二章第四十六章第六十八章第三十八章第三十三章第十二章第三十四章第六十二章第八十五章第八十五章第十八章第四十七章第八十三章第八十四章第四十四章第五十六章第七十三章第五十三章第六十一章第十六章第四十九章第六十一章第四十一章第八十八章第五十二章
主站蜘蛛池模板: 海口市| 乌拉特前旗| 新蔡县| 邵阳县| 神池县| 高阳县| 龙南县| 德令哈市| 新龙县| 清新县| 凭祥市| 威宁| 青海省| 长海县| 彭山县| 大连市| 台北市| 台中县| 中江县| 乌兰县| 泽州县| 惠州市| 博客| 金平| 枣强县| 平山县| 龙井市| 龙南县| 盘锦市| 秦皇岛市| 高安市| 建宁县| 长沙县| 醴陵市| 菏泽市| 余姚市| 射阳县| 乌兰察布市| 聂荣县| 遵义市| 安西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