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豹稍稍停了一下,等著白起趕上來,氣喘吁吁地道:“大將軍,這樣追下去,人馬散得太遠(yuǎn)了,萬一遇到官軍援軍,敵不住啊。”
白起哼了一聲:“不要管別的,只要活捉猛如虎就行。”
王豹知道,白起用兵的手段是,不打是不打,只要打上,就是一鼓作氣,直到將敵人徹底摧毀。
白起更清楚,猛如虎已經(jīng)上了他兩次偷襲的當(dāng),絕不會再有第三次,如果今天讓猛如虎逃了,以后打起來,猛如虎肯定倍加小心,到時候就不容易取勝了。
所以他下了決心,一定要趕在猛如虎逃進城池之前,截住他,活捉他。
猛如虎也發(fā)了狠,不顧一切地打馬狂奔,身后跟著三百多名親兵衛(wèi)隊,別的人都已經(jīng)大部分跑散了,只有這幾百人還死保著他。
但是秦軍已經(jīng)追上來了。
不時有勁箭射過來,掠過空氣時的厲嘯之聲懾人心魄。親兵衛(wèi)隊中的人也有不少中箭落馬的。
猛如虎喝令那些親兵組織起來抵擋,這些人被逼無奈,只得幾十人一隊,調(diào)轉(zhuǎn)馬頭,與秦軍死戰(zhàn)。
但是秦軍來勢兇猛,人又多,幾十個官軍根本不值一掃,不多時,猛如虎身邊就只剩下了三十多個最親近的衛(wèi)兵。
白起一看猛如虎的人很少了,吩咐秦軍將陣形展開,像兩條手臂一般,從兩邊圈過去,包圍猛如虎。
此時他們已經(jīng)接近了華亭縣城。
猛如虎遠(yuǎn)遠(yuǎn)地已經(jīng)看到了城墻,與城外的村落鎮(zhèn)店,只要再跑上幾里路,就可以到達城下,只要到達城下,城頭就會有接應(yīng),就不怕秦軍追殺了。
這個時候,城頭上的官軍已經(jīng)看到遠(yuǎn)處鋪天蓋地的人馬,急忙敲鑼擊鼓,開始備戰(zhàn)。
白起心內(nèi)焦急,此時他看到,城頭上已經(jīng)點起了狼煙,開始布防了,猛如虎只要接近城下,必然會得到城上的救應(yīng),自己再想活捉猛如虎,就太困難了。
這個時候,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捉不到猛如虎,也不能讓他跑掉。
于是白起命令全軍,放箭。
一時間,秦軍陣中響起一陣弓弦之聲,箭如雨下。
雙方離著本來就不太遠(yuǎn),而秦軍的騎射本事相當(dāng)不錯,這些箭幾乎有一半,都沒有落空,射進了猛如虎那伙人中。
便是再厲害的將軍,也無法抵擋這么密的箭雨,不到眨眼功夫,猛如虎連他手下的三十多個親兵,全部中箭倒斃,連人帶馬,被射得像刺猬一樣。
白起亂箭攢殺了這伙人,帶著秦軍到近前,看到猛如虎身上中了三十多箭,確實已經(jīng)死了,這才長嘆一聲,率著秦軍呼嘯而去。
城頭的官軍遠(yuǎn)遠(yuǎn)地瞧著,哪里敢出城來,心中巴不得這些魔王趕緊離開。
等到秦軍走得遠(yuǎn)了,城中的縣令與參將這才出來,走到被箭射死的那伙人跟前,仔細(xì)一瞧,不由得大吃一驚。
縣令與參將,都認(rèn)得猛如虎,哪里會想到,這員悍將竟然死在這里,而且就死在他們眼皮子底下。
兩個人都不寒而栗,猛如虎死在城下,他們都會被辦一個“見死不救,貽誤戰(zhàn)機”之罪。輕則丟官罷職,重則流放充軍。這二人一商議,決定將猛如虎尸體帶出十幾里遠(yuǎn),造成一個野戰(zhàn)身亡的假象。然后報給甘肅巡撫。
不提這兩個人怎么開脫罪責(zé),再說白起,殺了猛如虎之后,知道不可久留,立刻率軍趕回隴縣。路上看到許多官軍的傷者,倒在路邊呼號連天。
白起看到這些人,立刻又想出一計。他吩咐救治了幾個傷勢較輕的,給了他們衣食,然后派出一百多秦軍士兵,讓這幾個傷者帶領(lǐng)著,前去平?jīng)龀恰?
那幾個傷者知道,這是白起利用他們詐開平?jīng)龀牵且话俣嗲剀妸A著他們,只要稍稍露出一點破綻,立時會被殺死。另外白起還賞了他們一些銀錢,令這些人心生感激,軟硬兼施之下,這幾個人答應(yīng)帶路。
白起讓他們先進平?jīng)龀侵校戎筌娗皝砉コ菚r,就打開城門,里應(yīng)外合,一舉攻克平?jīng)觥?
這些人去了之后,白起與王豹帶人回到了隴縣城。
到了城下,只見城門緊閉,城上都是秦軍。李巖已經(jīng)等到了雷生,安定了縣內(nèi)的百姓,正在等著白起回來。
白起與王豹進城,將殺死猛如虎的事說了,李巖也十分高興。
他們在城中休息了兩天,然后整頓人馬,準(zhǔn)備進攻平?jīng)觥?
此時白起派出的一百多人,已經(jīng)進了平?jīng)龀牵侵惺貙⒌玫矫腿缁?zhàn)死的消息,十分驚慌,四門緊閉,嚴(yán)加防守。他絲毫沒有想到,這些人是秦軍假扮的。為首的幾個傷者一經(jīng)尋問,確實是猛如虎的手下無疑,守將這才將他們安頓下來養(yǎng)傷。
白起又一次連夜出擊,打到了平?jīng)龀窍隆?
這次沒有辦法偷襲,因為城上準(zhǔn)備充足,況且白起也不準(zhǔn)備硬攻。
到了天明,他命令大張旗鼓,號角齊鳴,嚇得城頭上的守將立刻將所有人馬都調(diào)上了城頭防守。他從那伙猛如虎的手下那里得知,秦軍這次來了三萬多人,而且都是精兵,連猛如虎都敵不住,何況自己。
就在這時,城中那一百多名秦軍開始行動了。
他們也帶著兵器來到了城門口,一看城門內(nèi)有幾十個守軍,拿著鐵盾,挺著長槍,嚴(yán)陣以待,防止城門被突開,秦軍攻進來。
這些人做夢也沒想到,自已身后會有秦軍撲上來。那一百多個秦軍到了他們身后,突然一聲吶喊,殺將起來。
幾十個守兵措手不及,被殺死了多一半,余下的不是重傷,就是逃走。秦軍立時大開城門。
城頭的守將一聽,城門被偷襲,知道已經(jīng)有奸細(xì)進城了,立刻命人去奪回城門,但此時秦軍已經(jīng)結(jié)成陣勢,用盾牌長槍,頂住了官軍的進攻。
白起在城外看得清清楚楚,立時下令攻城。
秦軍一萬人馬,猛撲城門,冒著城頭的石頭箭雨,沖進城來。
城門一破,立時官軍人心大亂,又有猛如虎戰(zhàn)死在前的消息,對眼前的秦軍十分害怕,哪里還敢抵抗,大部分人棄城而逃,一小部分舉手投降。
守將被雷生一槍刺死,平?jīng)龀呛芸炀统闪饲剀姷哪抑兄铩?
白起十分高興,立刻清點府庫,同時派出人馬,去遷移百姓。
李巖在城中巡視,突然聽見到處都響起了一片哭喊之聲,他急忙去看,只見一條街上,秦軍士兵正挨家挨戶地驅(qū)趕百姓,讓他們搬家,搬到陜西去。
那些百姓哪里肯搬,紛紛尋死覓活,跪地乞求。但是秦軍奉了將令,哪里肯放松半點,因此僵持起來。幸好秦軍軍紀(jì)嚴(yán)明,白起又下令,不得殺傷百姓,這才沒有造成人員傷亡。
李巖一看這怎么能行?不是趕鴨子上架么!于是他立刻來找白起。
白起正在指揮人馬清運府庫中的錢糧,一見李巖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趕來,便知道有急事,果然李巖當(dāng)頭就來了一句:“大將軍,這樣干是要出亂子的。”
一聽這話,白起就明白了,李巖是為了遷移百姓之事而來的,他面無表情地問道:“此話怎講?”
李巖道:“常言道,故土難離,狐死首丘,百姓們本來就不愿意遷走,你這樣干,只能用強逼的手段,就算眼下將他們遷走了,過不了多久,他們還是會偷偷跑回來的,難道將他們遷到陜西之后,你要派人將這些百姓看押起來么?因此不能用強。”
白起道:“可是不用強,如何讓他們搬遷?”
李巖道:“可以善加利誘,以情動人,我想肯定有人愿意走的。大將軍,這事情讓我來辦吧。”
白起想了想:“好吧,李公子,我知道你是個善人,由你來辦,或許效果好得多,不過我可提醒你,最多兩天時間。兩天之后的夜里,我可要離開這里,回眉縣的。”
李巖點頭:“兩天,好吧,就兩天。”
討來了將令,李巖立時派人去城中各條街上傳令,不得再硬逼著百姓遷居。
等到城中安靜下來之后,李巖讓人去找來城中的德高望重之人,給他們做了一番工作,讓他們將秦軍的意思傳達下去,如果有人愿意跟著秦軍去陜西,自是歡迎,如果不愿意去,聽任其自便。
最后,李巖拿出了殺手锏,頒布了一道遷居令。令上說得清楚,只要隨著秦軍去陜西,路上由秦軍照管,三餐無憂,到了陜西之后,立刻按人頭,分給土地和房產(chǎn),而且土地分配之后,三年之內(nèi),免交賦稅,絕不納糧。
李巖怕口說無憑,又在最后補充道:如果大家不信,可以先給銀錢。誰跟著秦軍走,賞銀一兩。
這下子可轟動了平?jīng)龀恰8拭C一地,本就十分貧窮,富人是極少的,大部分百姓沒有土地,只能給富戶做佃農(nóng),終日勞苦,卻連糊口都難。在他們看來,一兩銀子,簡直就是一筆巨大的財產(chǎn)了。
于是平?jīng)龀侵谐霈F(xiàn)了令人難以置信的場面,很多人紛紛前來,想跟著秦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