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儀道:“不光你的四川,還有秦軍的關中,范雎的山東,孫傳庭的山西,以及南明,清軍都想拿過去。”
張獻忠冷哼道:“他胃口可不小啊。”
張儀道:“此時闖王正集中人馬,在洛陽要與清軍決戰,我已經說動了另外幾家人馬,一起組成聯軍,先打敗了清軍,將皇太極趕出關外再說。眼下幾家人馬都已經起動,大王與闖王乃是同氣連枝的義軍,自然也要幫把手了。”
張獻忠沉吟了一下,沒有回答,唐賽兒在一旁道:“那是一定的。卻不知另外幾家都出動了多少人馬?”
張儀道:“每家至少也有兩三萬人馬。闖王那邊仍是主力,他已將二十余萬人馬全部拿了出來,加上我秦軍,孫傳庭,南明,范雎,總共將近四十萬大軍。”
張獻忠道:“清軍有多少人?”
張儀道:“清軍有將近七八萬人,吳三桂手下也有四五萬,加在一起,十三四萬人馬。”張獻忠大手一揮:“四十萬打他十幾萬,還有什么不勝的?”
唐賽兒道:“大王不可草率,當年赤壁之戰,曹軍八十萬,還不是被周瑜的五萬人打敗了?所以打起仗來,天時,地利,人和都要考慮進去才行。”
張儀一笑:“這個不必擔心,論天時,此時已經九月,天氣轉涼,清軍都是騎兵,一旦進入寒天,馬草便不容易接濟,論地利,洛陽一帶并非全是平原,山地不少,不利于騎兵縱橫馳騁,論人和,更不必說,我漢人無一不痛恨韃子,此乃民心所向。再加上我秦軍的白起大將軍做為整個聯軍的統帥,可說是此戰必勝。”
唐賽兒道:“白起為統帥,他可以調動得了另外幾家人馬嗎?”
張儀道:“白起指揮過百萬人的戰役,在御眾方面,不必有任何擔憂。莫說這幾家人馬,就算再多幾家,他也完全可以駕御。”
唐賽兒道:“這么說,我家大王派出人馬的話,也要歸白起大將軍節制了?”
張儀一笑:“正是如此,如果姑娘覺得不妥,那么您軍中可以出一位將軍,去統帥聯軍。”
唐賽兒心頭嘆息,她自然清楚,張獻忠的將領之中,要說驍勇善戰,沖鋒陷陣,那樣的悍將不少,可是要統帥全局,算無遺策,排兵布陣,可就差得遠了。
張獻忠自然更清楚,于是哈哈笑道:“不必了,白起做統帥,我也是放心的。就這么說定了,我這就給李定國下令,讓他帶著自己的三萬人去洛陽。”
李定國站了起來:“孩兒遵令。”
張獻忠下完令,卻又笑著對張儀道:“俺老張去幫闖王的忙,按理說是闖王派人來談這件事情,可為什么是秦王派先生前來呢?難道闖王不知道這件事?他不派人,也該送封信來。”
張儀一笑:“秦王派在下四處聯絡人馬,闖王自然知道,可是眼下闖王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他本來想給各方人馬一些好處的,但是闖王眼下的地盤,只有多半個河南,實在給不起,大王要派人馬前去助戰,雖然沒有地盤做為酬謝,可闖王總會給大王足夠的金銀財寶,以犒賞將士。這一點,闖王是答應過的。”
張獻忠也明白,李自成失了北京之后,一路不住腳的逃到河南,整個直隸已經歸了清軍,要想站穩腳跟,東山再起,必須依靠河南的地盤,因此河南是不可能給自己的。更何況東有范雎,南有南明,就算給自己一兩個縣,也是孤城,守不住的。
于是他看了看唐賽兒,唐賽兒也考慮到了此事,因此笑道:“聽說闖王在京城當中,把那些當朝大官兒們個個都榨干了,想必身邊已經是金銀成山了,正好我家大王初定四川,正需要銀錢來安撫百姓,發展百業。在這里,我便請先生向闖王道謝了。”
張獻忠道:“只不過我川中道路不暢,糧草方面不好運輸,還希望進了河南,闖王能夠接濟糧草。”
張儀點頭:“這是份內之事,闖王已經想好了,各路人馬一進河南,都會得到糧草的。”
張獻忠舉杯道:“好,這樣最好。來來,干了這一碗。”
這場酒,張獻忠喝得大醉,被親兵抬回府去,唐賽兒安排了張儀住下,然后回到自己的府里,左思右想不是滋味,便起身前來求見張獻忠。
門上的人請她進來,唐賽兒本以為張獻忠定然早已呼呼大睡,可是一進屋,發現張獻忠好端端地坐著,正在擦著自己的寶刀。
唐賽兒有些奇怪,于是開口便問:“大帥,張儀此來,要咱們出兵洛陽,我總是覺得不妥,這里面好像另有文章。”
張獻忠道:“什么文章?軍師不妨說得明白一些。”
唐賽兒道:“清軍和吳三桂是不好對付,李闖王在山海關敗得甚是狼狽,就足以說明他們的實力和兇悍,可是這也用不著聯合所有的諸候吧。我算了算,加上咱們,總共是六國合軍。秦軍與孫傳庭,李自成,范雎這幾家不必說了,他們的地盤都受到了清軍的威脅,聯手是明智的,可是為什么要來聯合咱們與南明呢?難道他們四國聯軍,還怕打不敗清軍么?”
張獻忠點頭:“不錯,他們四家人馬,加在一起,也足有三十五六萬了,多過清軍三倍,又有白起做統帥,應當穩操勝券的。”
唐賽兒道:“我一直在想這件事情,剛剛才想清楚秦軍與李自成的用意。他們是不想讓南明和大王您坐山觀虎斗啊。”
張獻忠道:“有道理,說下去。”
唐賽兒道:“如果他們四家聯軍,對抗清軍,那么南明和我們便可以穩固自己的地盤,壯大實力,尤其是南明,他們的地盤就在李自成的身后,李自成是害怕南明會突然在背后插上一刀。所以此次對抗清軍,也不讓咱們閑著。”
張獻忠連連點頭:“軍師說得很對,想得很細,我覺得也是這么回事。”
唐賽兒道:“那大帥方才在酒席宴上,答應得太草率了吧。”
張獻忠搖頭一笑:“不,實話對軍師講,這件事咱們答應得也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唐賽兒一愣:“這卻為何?”
張獻忠道:“張儀是什么人?聰明絕頂,就算咱們此時回絕了他,不答應出兵,可是能難得倒他嗎?咱們前腳回絕了他,我敢說他后腳便邁進了漢中,給我兄弟李敢捎信去了。到時候李敢兄弟親自前來求我,我能不答應嗎?要知道,卻年若不是他舍著性命,冒著違抗圣旨,要砍頭的罪過前來救我,我張獻忠豈能有今天?所以這件事情,是肯定要應下來的。”
唐賽兒皺起眉頭:“原來如此,這倒也是實情。只是咱們出了兵,卻得不到任何地盤,只撈些金銀,未免太虧了。以我猜測,另外幾家,一定有超過咱們的好處。”
張獻忠道:“這個自然,要不然孫傳庭和范雎那兩個老小子怎么會答應出兵?他們可是滿肚子心眼呢。打敗了清軍和吳三桂,按張儀的說法,是要將滿人韃子一直趕出山海關,殺回遼東去,清軍退了,直隸和北京城歸誰呢?南明肯定撈不到,我想多半會留給孫傳庭和范雎。”
唐賽兒點頭:“不錯,大帥這個猜測還是有道理的。可咱們出了兵,卻得不到好處,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張獻忠哈哈大笑:“軍師啊,要說國軍大政,你是最有主意的,我佩服你,可要說起耍無賴,市井村夫那一套功夫,你可就差得遠了。我在答應張儀的時候,就想到怎么對付他們了。”
唐賽兒道:“是嗎?我倒想聽聽。”
張獻忠道:“其實也沒什么新鮮的,就是一個字,拖!”
唐賽兒一皺眉:“拖?”張獻忠道:“對,拖。咱們川中的路不好走,正好借此為理由,去河南的路上,拖上他十天半個月,然后進了河南,再拖上十天半個月,有一個月功夫,就算清軍坐得住,他秦軍和李自成也坐不住,三四十萬大軍,人吃馬喂,得多少糧草?洛陽城就算再富,也頂不住這么多人,坐吃山空。所以不出一個月,他們就得與清軍展開決戰。”
唐賽兒聽了,轉憂為喜:“對啊,等到他們快打完了,咱們的人馬這才趕到,說不定還能趁著雙方都疲憊不堪的時候,一鼓作氣殺敗清軍,到時候大帥您的人馬去收復北京城。讓天下的百姓都知道大帥的威名。”
張獻忠笑道:“是啊,不管他們是打完了,還是沒打完,總之咱們最后到達,至少可以保存住人馬。地盤我可以不要,但是人馬不能傷損太多,不然就是虧本買賣。”
唐賽兒連連點頭:“大帥這條計真的很好,您可以立刻將定國將軍找來,吩咐一番。”張獻忠搖頭道:“不行,我若找他前來,被外人知道,可能會說我故意安排人馬慢行,還是軍師暗中前去,告訴李定國,這是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