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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噬與反噬

綿延成片的樹林蓊蓊郁郁,顏路小心戒備地走在林間,懷中仔細包裹著的是剛剛采到的草藥,清淡的草藥香混合著樹木特有的冰冷香味撲入他的鼻端。

一路上都很順利。顏路想著,看來很快就能回去了。

樹聲婆娑。

沉穩的步伐突然在一株楊樹面前停駐,看著樹下散亂的石塊,他舒雅的眉兀地微微皺起。

不對,這樹林有詭異。

這樹,這石,他剛剛分明見過。

心中一凜,指尖輕劃,一道氣刃便在飽滿的樹干上留下明晰刻痕。顏路此番辨認準了方位,再度朝著一個方向行去。

林間風過,枝葉一齊顫動,葉片翻轉著相互敲打,奏起異樣和諧音律。可那清泠的音調如今卻仿若蠱惑虛迷之曲,引迷途者向更深的迷霧。

沒有任何的兜兜轉轉,顏路卻仍走回了這棵做了標記的樹前。

“陣法么……” 眸光清幽,他輕聲呢喃,心中卻早已有了盤算。

奇門遁甲,五行八卦,參賽的人當中,精通此術的,除了他,怕是只有項氏兵家的那位。

想起那位城府頗深、老謀深算的七旬老者,顏路臉上顯過一絲敬意。倚林布陣,奇石陪襯,這陣法精妙無痕,致人迷途難返,可以將人生生困死。

自己入陣這么久,肯定驚動到那布陣之人了。

沒有想過與那人爭斗,亦沒有結為盟友的打算,顏路只是從容不迫地自行尋著破解之法。

冷靜地查視周遭環境,青袍微動,凌虛出鞘,寒光耀動,面前的一棵大樹便轟的一聲被利落地放倒。綿延不斷的叢林好似打開了一處缺口,眼前的景象忽然就變了。

抬步欲走,卻有利器劃空而過的尖銳而細微的聲響,湮沒在樹木倒地的轟然聲響中,幾乎微不可聞。

模糊的樹影里,范增(男子十二號)手持一把短小精悍的弓弩,世事堆積的沉郁眸中,暗黑之色洶涌密布。寒凜的箭尖鋒銳逼人,點上筆直的虛線連過去,就是那儒雅男子的心臟。

放冷箭這一招雖然陰險,而猝不及防的攻襲,也有著可以輕易得手的絕妙。

這個世界,本就不存在什么完全光明的磊落。那不過是活著的人虛榮的標榜。對于死人,一文不值。

由弓弩擊發的短箭蓄滿了力量,凌厲地破風而去。

不是威脅也不是驅趕,沒有提醒也沒有警告,有的只是不留情面地致人死地。

許是對殺氣太過敏感,顏路下意識地揮劍轉身,橫置格擋,清脆的金鐵之聲頓時響起,刺痛耳膜。

險險擋過一擊,卻未能躲開緊接而至的第二箭。這弓弩,竟然還可以連發。

箭矢破空,就以那樣鋒利的姿態射中了他的左肩,鋼質的箭身擦過鎖骨,陷入他柔軟的肌理,帶起濃稠溫熱的鮮血從背后突顯出猙獰的箭尖。

一朵一朵殷紅絢美的血花自肩頭在他典雅的衣衫上層層疊疊的鋪展而開,嫵媚而妖冶的模樣,像一只展翅欲飛的蝶。

巨大的沖擊讓顏路一個踉蹌,皺起的眉里,卻不見絲毫怨懟憤恨,只是一片無奈的傷痛。

他一直澹泊自在,從不與人爭斗,在自己的世界里風清月白。即便在今日這樣人人自危的環境下,他唯一的堅持也不過是想保身邊的人平安無事,從未有害人之心。

可是別人卻要你——死!

最后只能留一個。所以,所有致命的殺機都不需要理由。

看來,沒有認真參與游戲的,只是他自己而已。

看向箭弩發射之處,那藍袍修身的老者須發皆白,偏偏瞇起的老眼彎出了殘忍的弧,反射著陰寒的色澤。

帶著一絲無奈的輕嘆,額角發絲揚起的瞬間,凌虛一劃,催起冰芒萬道,清冽雄渾的劍氣隔空掃去。

看著凜然便至的凌厲劍勢,范增卻不急不緩地橫跨一步,身形突然就詭異地消失不見,好似憑空消失在那林木森森。

劍刃劃過,盡皆落空。

眸光清淡地掃了一眼范增消失的地方,顏路低潤的聲音淡而冷:“又是陣法么……”

耳邊幾聲輕微的樹葉摩擦聲,卻再不見那藍袍人影。

敵在暗,他在明。

憑陣法之勢,就算范增從他面前走過,他都可能毫無知覺。

溫雅舒文的容顏上籠上一層清霜,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低暗情緒自心底涌出。

“懂得運用陣法的,不是只有你一人。”

握緊凌虛,劍尖化作萬點青光,凜冽寒鋒肆意揮灑,風刃過處草木盡折。

步履沉穩地于林間疾行,避開暗處射來的箭鏃,往日壓制的真氣漸漸涌出了四肢百骸,劍氣回蕩如行云流水,削落滿樹草木豐華。那樣的劍法,那樣的氣勢,都是他在小圣賢莊不曾展露分毫的。

不過片刻,原本由范增設下的幾處陣眼幾乎被盡數毀去,各種奇石也移位而置。

攻守進退之間,一寸寸瓦解了對手的優勢,將局勢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上。

掌控,而非被制,不論是棋局,還是這陣法殺機。

隱藏在樹影中的范增再次從箭囊里抽出短箭安放在弩上,對著那人影射出的瞬間,卻覺眼前景象一變,那人身形一閃便不見了蹤影,射出的箭鏃便穿透虛空而過。

他對自己的陣法有著絕對的了解,絕不會出這樣的差錯。

驚駭的同時,只想到一種解釋——他的陣不僅僅是被人破了,而且是被人改動了!就是在這么短短的時間內。

才明白儒家那位處世淡泊、低調溫雅的二當家究竟有著怎樣驚世的才華和能力。

不及多想,突覺身后空氣中一絲淡薄清涼的近乎無香的淡雅味道。

卻連轉身都已不能。

光澤瀲滟的劍鋒朝著老者并不寬厚的后背狠狠地劃下。

劍尖割開皮肉的姿態流暢又曼妙。

蒼老的身軀失力倒下,血色染污的視線最后,是那風儀古雅的男子持劍而立的模樣,血絲在那霜華長劍上溫柔地蜿蜒翩漣。他的神情依舊從容高雅,可那種收斂的寒氣,裹在他淡然清雅的眸子里,一瞬鋒芒如刃。

就是這樣的殺伐果斷。

甩了甩沾在劍刃上的血珠,顏路頓了頓,又取出錦帕,仔細認真地拭去劍鋒上的血痕。

子房是不愿見這劍鋒飲血的吧……

他還記得自己發現子房的時候,他周身血漬狼狽不堪,偏偏那柄凌虛干凈皎潔得纖塵不染,護著最后一分的孤高傲然。

看著腳下生機逐漸喪失的尸體,顏路眸光一片冷漠冰封,可清幽嗓音卻透著一絲無奈與倦意。

“對不住,但我有必須活著離開的理由。”

踏林而去,一身從容,一身清冷。

*

在這座布滿血意與殺機的小島上,在這個死亡與殺戮如影隨形的煉獄中,仿佛連明媚的陽光都暗蘊著絲絲冰涼的殺意。

可偏偏有兩個人,大搖大擺地躺在斜坡上,在這樣緊繃的氣氛中,難得的無所事事。

那就是少羽和天明。

憑借天明手中的玉盤,他們完全不用擔心遭人偷襲。

安然平靜的時間里,他們并肩躺著,恍若當初他們初識時坐在馬車頂上,一起看著那些皓白的云朵在蒼藍色的空中被流風剪碎,然后無聲的流散著飄往不同的方向。

如今,人同,景同,卻再沒了當初凌云壯志的年少意氣,再沒了豪情滿懷的相談甚歡。

命運的齒輪已將他們推入了最后的絕境。

“你看,這個玉盤的中心就是咱倆現在的位置,藍色代表男子,紅色代表女子,數字就是編號。”天明指著玉盤對著身旁的男子講解道,“不過缺點就是能探知的范圍并不大,不然,我就用它找月兒了……我好想再見月兒一面……”孩子濡軟的聲音低低訴說著依依眷戀。

“吶,少羽,你就沒有還想再見的人么?”

少羽腦海中一瞬閃現了那女子如雪似蓮的容顏。“嗯,有啊。”

林風拂過,再無言。

陽光晴暖。身下的芳草柔軟地連綿,像是少年們的心事。

“喂,少羽,有人!”忽然,天明驚叫著一骨碌翻起身來,指著玉盤邊緣出現的兩個紅色光點。“這應該是女子八號和女子十號,都是誰啊?”

以天明的腦筋,也就記住了少羽月兒大叔幾人的編號,其余的一概沒印象。少羽則不然,速記的本事從小便練就,出發時已將全員名單印在了腦中。

略一思索,少羽沉聲答道:“陰陽家的大司命,和……石蘭…姑娘。”

*

林間,一黑一紅兩個身影正飛掠般前行。一逃一追。

石蘭(女子十號)在前,步伐輕盈而快速,動作靈巧如貓。可她的右手卻緊緊的捂著左臂上一個汩汩留著血的傷口。

“蜀山公主,你就只會逃嗎?”身后傳來女人成熟而尖銳譏諷的聲線,“也是,我陰陽家精深的五行奇術豈是你小小蜀山巫族可比的。”

石蘭眸中流光微斂,腳尖一頓,旋然回身,手臂一揮,身旁滿樹豐茂樹葉瞬間飛散,如萬點利刃穿空而去。

“我蜀山,還輪不到你指手劃腳。”絕美容顏依舊冷漠無雙,宛若浴血之鳳,再重的傷,都抹不去她一行一止間的清華尊貴。

“哼,不自量力!”紅袍雍容,冷艷傲然,大司命(女子八號)輕哼一聲,赤紅的雙手迅速結印,紅芒冶艷妖媚,帶著美艷殺意粉碎凝翠葉華。

葉片盡碎,卻沒有立刻落下,而是籠罩粘附大司命周身,令她頓時察覺有一股奇異的能量順著血脈反噬而入,體內靈力運轉竟然一時變得緩慢。

“不入流的巫蠱之術……”眼神一凜,大司命催動靈力妄圖剔除那奇異能量,卻有一道很清脆的鈴聲兀地響起。

石蘭指尖靈動,輕輕敲擊著那枚貼身攜帶的、蜀山相傳的銀鈴。鈴聲婉轉空靈,卻不知為何有著一種震懾人心的力量。

鈴聲攝魄,大司命的動作陡然一滯。

而就在這個空檔,林間躥出一小小人影,一柄銀亮皎潔的彎月鐮刀直劈而下,刀尖光影璀璨,凜寒奪命。

銳逼的利氣讓大司命神志一清,轉瞬之間,也只來得及微微一閃,鐮刀仍是砍中右臂。

“啊……”

伴隨著一聲痛楚的低嘆,紅袍女子一瞬殺氣四溢,抬手一掌,便將偷襲的少年擊飛而去。

正欲反擊,卻在此時,忽覺胸口一疼。

像是一道尖銳的刺從后背扎入了心口,只于胸前透出一個細小的尖端。

紅冶濃烈的鮮血噴涌飛濺而出,比她身上的紅裝還要奪目,決絕地渲染著死亡的妖嬈絕艷。

背后,永遠是人類最恐懼的地方。因為什么的來臨都有預兆,唯獨背后沒有。

陰陽家令人聞風喪膽的死亡使者,就這樣絕命。

倒地的女子身后,紫衣少年靜顏低沉。沒有抽出那枚扎入心口的木簪,只是輕輕甩去了手上沾染的血漬。

望向石蘭,少羽的眸子仍是一片未退去的森涼寒肅,冷意猶在,可是開口的語氣卻是敦厚溫醇。“沒事吧?”

不過是一日不見的女子,卻偏偏像是隔了整整一個輪回。

那女子依舊如一株冰天雪地中綻放的冰色蓮花,清寒冷漠,卻絕色傾城。

石蘭不答,看著自己身邊倒地的剛剛被拍飛的天明,和掉落一旁的鐮刀,眸光暗沉復雜。

“為什么要救我?”冷淡的聲線中,并沒有多少感激。“我們并不熟。”

拾起地上的鐮刀,瀲滟寒光的刀鋒,就那么輕易地抵了天明的脖子。

“石蘭!”

“石蘭姑娘!”

兩聲驚呼,皆是不可置信。

刀鋒再進一寸,女子寒漠的眸子望著不遠處挺拔俊秀的少年。

“不想他死,你自行了斷吧。”

一席話不過短短十個字,輕輕道出來,卻驀地冷了一林空氣。

人性的鬼魅陰冷著身影躲在暗處,悄無聲息地,猶自冷笑。

“瞧,這才叫自相殘殺。”

男子十二號:范增 死亡

女子八號:大司命 死亡

殘存人數17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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