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涅繭利擦肩而過的第二天,七海收到了逮捕他的正式命令。犯人資料的第一頁上貼了兩張照片,一張是藍(lán)發(fā)金眸的正常男人,另一張便是七海昨日見到的那張臉。照片下友情附言:涅繭利不是左邊那張臉就是右邊那張臉。
懶得翻閱后面那些密密麻麻介紹涅繭利過去惡劣罪行的文書,七海伸手,一個赤火炮將厚厚一疊資料完全燃盡。打著哈欠,她踏上了尋找早飯之旅。
同一時間,瀞靈庭,一番隊。
山本盤膝坐在休息室內(nèi),對面站著的,是表情難得嚴(yán)肅的四楓院夜一。兩人從逮捕涅繭利的通知發(fā)出后便一直僵持到現(xiàn)在。
“四楓院夜一,請你回二番隊恪守你的職責(zé)。”
“蛆蟲之巢的事歷來屬于二番隊的管轄范圍,無論是判定,逮捕,釋放,其他番隊都沒有任何干預(yù)的資格。”夜一彎腰,單手撐住桌子,身體前傾看著山本,金眸內(nèi)是極為罕見的怒火,“請撤回皋月七海的任務(wù)命令。”
山本繃著臉,視線瞥過夜一的雙眸。“服從上級是最優(yōu)任務(wù),其次才是番隊內(nèi)部事務(wù)。”
現(xiàn)世。
“好好吃——!”捧著剛買的可樂餅,七海滿臉幸福地走在大街上。雖然浦原喜助說義骸的研究還未徹底完成,但是這件最成功的半成品足夠讓七海在三餐的時候能以人類的樣子出現(xiàn)在現(xiàn)世。
“現(xiàn)世果然是好地方,喜助哥哥果然是好人。”抹去嘴角的油膩,七海心滿意足地給浦原喜助發(fā)了一張好人卡。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七海望著碧藍(lán)的天空深吸一口氣。放下舉得老高的手臂,她看了看四周。“嘛,不如先解決了危險份子再買點可樂餅捎給真子他們吧。”
雖然涅繭利有在隱藏靈壓上下了功夫,可是在這靈子特別稀薄的城市里,七海還是大概辨認(rèn)出了和昨日相同感覺的靈壓。說起來,這也多虧昨夜的偶遇。
穿過城市西邊荒蕪的田野,引入眼簾的是一片茂密的樹林,空氣濕度比前兩天明顯增加,泥土變得有些松軟。七海極為討厭這樣的泥地,用瞬步的時候難免會在身上甩到泥水。
往林里走了約莫五分鐘的時間,涅繭利的靈壓感忽然變強(qiáng),似乎是完全摒棄了隱藏靈壓這個游戲。七海停下腳步,警惕地看了看身旁身后,置身于靈壓最強(qiáng)的地方很容易迷失獵物的確切方向。亦如地下空場的夜一,也如現(xiàn)今樹林里的涅繭利。
往前方移了一小步,除了自己腳下的樹葉發(fā)出響聲外,再無其他雜音。屏息,七海放棄瞬步轉(zhuǎn)而采取緩步前行。
天色越來越暗,根據(jù)七海以往的經(jīng)驗估計不出一個時辰便會有一場大雨降臨。
捕捉的局勢很顯然對七海很不利,如此提防小心謹(jǐn)慎地探尋敵人的巢穴,她會在不知不覺中將自己從獵捕的位置轉(zhuǎn)為了被獵捕。對戰(zhàn)經(jīng)驗雖然豐富,但都是在確定的地點,一對一或一對二,像這樣的野外追逐,七海沒有玩過一時也想不出什么掌控全局的方法。
——七海,你要記住,有時候當(dāng)你發(fā)現(xiàn)自己已然處于我在明敵在暗的形勢中時,不如把自己的行蹤曝露地更明確些,已確保自己的視野沒有被限制。
夜一很久以前的訓(xùn)話在腦中閃過,七海再一次停下了腳步。她現(xiàn)在的首要任務(wù),是把戰(zhàn)斗方式變?yōu)樽约鹤钍煜ひ彩亲钌瞄L的。
瞬步移至樹上,七海聞了聞樹枝及其葉子和果實,確定沒有異樣后又跳至前方的樹上。沒有繁雜的植物擋住視線,她頓時覺得心情好了不少。
一連踩過幾棵大樹,涅繭利的靈壓忽然比之前強(qiáng)了好幾倍,七海頓了頓腳步,決定排斥這樣的干擾繼續(xù)前行。
“抓到了……”獨特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待七海回首的時候黑影已然擦過自己的肩膀再次消失不見了。垂首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死霸裝已然被劃開了一道很長的口子,如果剛才那一刀他用力的話,或許自己的手臂會不保,但是作為補(bǔ)償,七海有絕對的自信在他砍下去的瞬間扭斷他的脖子。
跳下大樹,七海脫下了身上的義骸。說實話,穿著它。行動力的確會下降不少。
“還以為那個男人只是說說,沒想到真的把這種東西研制出來了。”涅繭利的聲音從一點鐘方向傳來,七海下意識看向聲音來源處。不料肩膀處被人輕拍了一下,“在這里。”
瞬步離開距離原地三米遠(yuǎn)的地方,七海再看向四周的時候,又一次不見了涅繭利。
“身體的反應(yīng)能力不錯,可是思維慢了很多。”
“閉嘴。”七海將斬魄刀從刀鞘里拔出,“捉迷藏,當(dāng)然要互捉才有意思。逆天吧,白霖淚。”
樹林在頃刻間被大霧包圍,距離十厘米之外的東西完全被排斥在了視野范圍外。
涅繭利抬手感受了一下周圍的大霧,嘴角忍不住地上揚,他低喃:“有趣,這個斬魄刀的能力太有趣了。離開尸魂界如此之長的時間,果然有很多東西值得我回去一次。”
“回去以后你就別想再離開了。”七海也是第一次用如此之大的霧,眼睛好不容易才適應(yīng)了這種白茫一片宛若瞎子一般的感覺。“啊,對了。”七海忽然狡猾一笑,“我剛才的話沒說完。捉迷藏,互捉才有意思,但是我呢……只喜歡當(dāng)捕捉的那個人,而且最愛捉得就是甕中之鱉。”
“真是不像話的挑釁。”涅繭利從口袋里拿出一瓶小試劑,用針管抽取了一厘米后重新將東西放回了口袋里,“不過這樣的實驗物才有趣。”
七海松開握住斬魄刀的手,刀尖直指地面懸浮在空中。“第一式,反捕。”
涅繭利身體周圍的大霧漸漸散去,形成一個以三米為直徑的圓。金眸瞇起,他緩緩走到圓的邊界處,指尖還未來得及觸碰這大霧,七海的聲音再次傳入耳內(nèi)。
“第二式,互異。”
原先應(yīng)是霧氣作為邊緣的地方忽然異形成了堅硬的冰雹,甚至倒映出了涅繭利的臉龐。細(xì)微的腳步聲在身后響起,涅繭利淡定地回過身看向那個正向自己逼近的女人。
在距離涅繭利一米遠(yuǎn)的地方停下,七海抬臂打招呼道,“HI。”
“刻意圍出這個空地,看來是想近戰(zhàn)。”涅繭利亦往前走了幾步,在距離七海兩個拳頭的地方站定腳步。“真是令人不悅的發(fā)展。”
話音落下,金屬間摩擦的聲音回響在用冰雹圍起的小空間內(nèi)。兩把斬魄刀成十字形交叉在空中。沒有在比誰力氣大上花太多的時間,七海抬腿用腳背勾住涅繭利的腳踝,握著斬魄刀的手微微一松,側(cè)過身躲開因慣性而前沖的刀刃,同一時間捉住涅繭利的左手轉(zhuǎn)過身。
彎腰,狠狠將那個相貌奇異的男人摔了出去。
瞬步移至涅繭利身旁,揮刀,卻又一次被他的刀刃攔截。“果然有價值。”給七海下了如此定義后,涅繭利借刀刃相交之力站了起來。
“破道之五十四,廢炎。”不給涅繭利任何站定腳步的時間,七海伸長手臂,在僅十幾厘米的距離下放出了破道。
涅繭利摸了摸被燒到的耳朵,又回頭看了一眼被燒盡的冰雹側(cè)壁。“原來這層圍墻不止一層。”
“廢話,都說互異了,當(dāng)然是所有的霧氣都變成冰質(zhì)了。”七海不爽他居然可以迅速躲開剛才的廢炎,狠狠地白了涅繭利一眼。
視線對上的一瞬間,兩人默認(rèn)了第二場打斗的開始。
瞬步移至涅繭利身后,七海在他回頭的一瞬間將斬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金眸驚異地睜大,七海卻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呲牙一笑,“夜一桑果然說得沒錯,瞬步快其實很占便……”
話未說完,她只覺得另一只手臂忽然一陣刺痛。
垂下眼眸看向前臂,卻見涅繭利正緩緩把針孔從她的前臂里拔出。
“看來四楓院夜一似乎沒有告訴你以靜制動的契機(jī)。”輕松推開七海的斬魄刀,涅繭利回過身露出了和昨夜一樣并不友好的笑容。“怎么不說話了?”扔掉手中的針筒,他攤手聳了聳肩,“呀類,差點忘了這個試劑是可以連聲帶一起麻痹的。”
淺綠色的眼眸瞪得幾近要掉出眼眶,七海氣得幾近爆炸。她最最討厭玩陰招的人了!特別是在戰(zhàn)斗中下毒的!
然而涅繭利根本不準(zhǔn)備理睬她怨恨的眼神,轉(zhuǎn)身研究那厚到不行的冰雹去了。他先用指關(guān)節(jié)敲了敲,又連續(xù)用赤火炮燒了一會兒。
“居然找不到破解的地方。”指甲刮過厚厚的冰層,“剛才的霧也是,就和真的氣候一樣。”
七海繼續(xù)朝涅繭利翻白眼,用眼神怒吼:你才像真的一樣,它本來就是氣候,貨真價實的氣候。誰讓你不讓我說話,現(xiàn)在沒人告訴你它十二個小時候后才會消失了吧。想找到突破口你做夢!
“嘛,反正藥效可以持續(xù)二十四個小時,破解這里應(yīng)該足夠了。”涅繭利倒也不急,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那種態(tài)度和神情和浦原喜助在研制新發(fā)明的時候極為相似。
七海一驚,藥效居然比她的斬魄刀效力長了整整十二個小時。驚訝過后,她繼續(xù)怨恨地瞪著涅繭利。
涅繭利坐在七海對面,地上擺放著他僅帶出來的實驗試劑和工具,也是他用來打破這冰圈的全部籌碼。約莫看他將瓶瓶罐罐拿來拿去半個小時后,七海開始犯困。只是麻痹的效力還在,她連打哈欠的權(quán)利都被剝奪。
想到這里,七海又一次振奮精神……
瞪向涅繭利。
又過去半個小時,涅繭利似乎研究出了些苗頭,拿著試驗品走到了邊界處。
七海無奈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跟著望天,零點一秒的時間,她張口打了一個哈欠。動作做到一半的時候,她狐疑地眨了眨眼。試探性地動了動手指,成功;又試探性地抬了抬手臂,再次成功。
七海摸了摸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所以,藥效二十四個小時是騙人的?
涅繭利的試劑將這宛如冰山一般的冰壁消除了很小一個角。“似乎是這個原理沒有錯,接下去的工作是……”
“涅繭利你累不累?我來幫你吧。”
身后忽然傳出的女聲再次詫異到了涅繭利,他轉(zhuǎn)身看著那個已經(jīng)擺脫藥力的女人,“……你……”若是普通人類,剛才的藥劑足以讓他沉睡百年,而死神最少二十四小時處于麻痹狀態(tài)。
“消失吧,白霖淚。”
冰層消失的瞬間,七海也消失在了涅繭利的眼前。
***
和七海預(yù)料的一樣,一場大雨正在侵襲這座城市。原先的樹林因為被冰侵蝕過,變得一片狼藉。本就荒涼的地方此刻變得寸草不生,所以她才不喜歡這樣運用白霖淚。
“不干了不干了,又不給我加工資,我干嘛要去對付那個陰險的家伙。”在屋檐下躲雨的七海本想進(jìn)店里喝點味增湯卻猛地發(fā)現(xiàn)義骸遺落在了樹林里。
將食指放在人中處聞了聞,涅繭利嘴角的弧度比剛開始的時候還要大,他的實驗性徹底被七海挑起。或許以她為標(biāo)本,他可以做出一個相當(dāng)不錯的人造人。已經(jīng)熟悉七海靈壓的味道,涅繭利輕而易舉鎖定了她所處的位置。
尸魂界,二番隊。
“啊類?已經(jīng)天亮了啊……”終于將完成品的義骸分解再合成再分析的活兒干完,浦原頂著亂糟糟的頭發(fā)拉開的休息室的大門。他異常輕松地伸了一個懶腰,準(zhǔn)備梳洗干凈后去蛆蟲之巢巡邏一番。
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他還未來得及處理那頭亂糟糟的毛發(fā),就被刑軍緊急通知隊長請他立刻前去大堂。
“好緊張的氣氛。”才跨進(jìn)大堂,浦原就發(fā)覺了這異樣的氣氛,這基本不會在二番隊出現(xiàn)的氛圍讓他不由收起了打趣的態(tài)度。
“喜助,今天一早七海就收到了逮捕涅繭利的通知。”
灰色的雙眸瞬間睜大,浦原喜助大驚,“七海怎么可能適應(yīng)那種戰(zhàn)斗方式!夜一先生請讓我……”
未等浦原把話說完,夜一便接了下去,“我再說一次,蛆蟲之巢的事絕對不允許外人干涉。”
現(xiàn)世,雨正停。
七海邊走邊擰著濕透的衣袖,渾身濕透份外不舒服。又粘又悶的,她只想趕快回到休息的地方把衣服給換了。
還是那句計劃趕不上變化,還未臨近休息的地點,七海被迫陷入了第二次戰(zhàn)斗。
我!要!換!衣!服!
當(dāng)七海終于解開六杖光牢的時候,她再次被涅繭利帶回了樹林里,并注入了和方才一樣的麻痹劑。氣得橫眉豎眼,卻又一個字都吼不出來,七海第一次被人逼得如此抓狂。
搖晃著手中未稀釋過的藥劑,涅繭利只存在于實驗結(jié)果可能性的想象中,完全不予理會身前已然要暴走的女人。
這一次的藥效在涅繭利的預(yù)見范圍內(nèi),消失得更快了。七海幾乎是在恢復(fù)知覺地下一秒抽出了斬魄刀,“逆天吧,白霖淚。”
周圍的氣象沒有絲毫變化。
七海逼近涅繭利身邊,他卻絲毫沒有閃躲的意思。刀刃徑直插入涅繭利腹部的同時,七海的手腕被捉住,毒素透過指甲慢慢蔓延至全身。
“……第三式,冰封千年!”
冰自刀刃流出慢慢冰封住涅繭利的每一個細(xì)胞,待全身被冰包圍后,碎裂的聲音回響在這片空曠的土地上。令七海驚訝的是,涅繭利的身體并沒有四分五裂,而是化作了黃色的液體流竄在冰塊內(nèi)部。
“……”毒幾近侵蝕全身,七海不知是被毒得還是被氣得,腦袋一陣脹痛,雙腿也越來越不聽使喚。
在摔下去的前一秒,一雙蒼勁有力的大手摟住了她的腰際。
“他是怪物,就算是怪物也不會打不死的,他比怪物還怪物……”終于委屈地哭了出來,七海將頭埋在浦原的胸口,“我討厭他。”
吩咐身后的刑軍將那被冰封住的液體帶回尸魂界,浦原橫抱起了意識越來越迷糊的七海。“辛苦你了七海醬。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我把義骸弄丟了。”
“呀類,七海醬沒把自己弄丟了就好。”
“喜助哥哥……”
“嗯。”
“……喜助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