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魂界這一年的冬天特別冷, 初雪卻還是遲遲沒有降臨。雖然浦原喜助給七海改造的暖爐和一切保暖裝置足以讓她的房間溫暖如春,七海卻還是懶懶的想冬眠。
七海裹著厚厚的被子坐在門廊上,放在身邊的茶水正冒著熱氣。她垂眸看著院落里那些正在籌備新年慶典的死神, 怔怔發呆。斑目一角和弓親合力搬運著很大一塊木牌, 只是距離太遠, 七海看不清上面寫得字。
松了松拽住被子的手, 七海將腿從被子里伸了出來。白皙的雙腿從木欄的空隙間垂下, 她往前坐了坐,將額頭輕靠在木欄上以便看清斑目等人走進大堂的身影,七海悠閑地晃了晃腿。
“呀類, 這樣會著涼哦。”
期待已久的聲音在身邊響起,七海幾乎是立刻收回了懸在半空中的腿。“喜助哥哥!”那么喊著, 她完全松開了拽住被子的手, 樂顛樂顛地撲入了男子的懷里。浦原身上那好聞的味道瞬間充盈鼻間。
被扔在地上的棉被打翻了茶水, 滾燙的熱水順著走廊邊緣滴落。正站在樓下聊天的死神忽然一聲慘叫:好燙——
由于方才才睡過回籠覺,七海只穿了薄薄一件睡衣。太久沒有見到那個男人, 她興奮地全然忘了現在是零下的天氣。
輕輕摟住那個幾秒前還無意行了兇的女孩,浦原猛地發現自己真的是好久沒有見過七海了。隊舍只隔了不到十分鐘的路程,他卻忙得連研究室都沒怎么出去過。而他全身心投入實驗中的時候,七海從不會來打擾他。
松開雙手,浦原彎腰撿起地上的棉被披在七海的肩頭。“就說會感冒了。”帶點責怪的言語, 眼神卻是異常溫柔。
七海木訥地點了點頭, 繼續埋首蹭他。
“話說回來, 七海醬。”雙手搭在七海的肩上以防被子滑落, 浦原繼續道, “我們似乎沒有一起去現世玩過。”
“唔,沒有, 每次都是真子和我……”話至此,七海忽然明白了什么。她抬首,看著浦原的雙眸蹭亮蹭亮,“誒?你的意思是今天帶我去玩嘛?”
“嗯。”
偶爾過一次兩個人的新年也不錯。
現世的溫度和尸魂界所差無幾,忙碌程度卻是遠遠高于瀞靈庭的眾人。家家戶戶都忙著打掃衛生,裝飾“鏡餅”取義吉祥,在門前懸掛一根繩子用來驅趕鬼怪。
七海將長發挽于腦后,只在耳邊留下兩小束發絲,長長地一直垂于胸口。一襲水紅色的碎花和服,她踩著新買的木屐走在浦原身邊,笑得一臉燦爛。
浦原在純綠色的和服外罩了一件深色大氅,一派神清氣爽的樣子。
他不斷提醒七海,現在的他們穿著義骸,所以在欄桿上走路,房頂上蹦達這些事都是不被允許的。無奈女孩對他的勸告左耳進右耳出,浦原不得不伸手抓住七海的手,以防眨眼的功夫她就跑自己頭頂上方去了。
看著七海更加燦爛的笑容,浦原開始懷疑,她是故意的。
“新衣服為什么用綠色呢。”安分地走在浦原身邊,七海轉首眨著無害的雙眼。
沒有立即回答,浦原只是象征性地摸了摸七海的頭頂。順著發絲滑下,食指挑起她耳邊綠色的長發。浦原的語氣聽來極為輕松,“呀類,不知道呢。”
為每個人挑好新年禮物極其賀卡后,已是傍晚時分。
浦原和七海在一家安靜的拉面館落了腳。因為新年的緣故,店主給每位客人都免費提供了一杯熱得清酒。七海喝下一杯暖了暖身子后直呼不過癮,于是戳著手指紅著臉問老板又討了一杯。
“喜助哥哥你還要嘛?”
“不用了。”放下酒杯,浦原單手撐著下巴看向七海,灰眸微微彎起。“七海醬好像很喜歡喝酒。”
抬眸想了想,七海搖頭否認。“倒不是喜歡喝啦,只不過以前一直被視為小孩子不給喝,所以現在有點小叛逆,逮住機會就要喝兩杯。”
這個解釋很有七海的風范,浦原欣然接受。
***
待他們吃完休息完緩步趕去寺廟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排隊等候在了那里。基本都是以家庭為單位的小團體,都想借著等會兒的108聲鐘響凈化心靈,并在來年心存108個愿望。
廟殿給每位來訪者都分發了一張白色的紙條。寺廟邊,人們正排隊將手中的紙條掛到大樹上為來年祈愿。
七海展開手中的紙條,卻見白底黑字寫著:辭舊迎新,宏圖大展。
“喜助哥哥,你的是什么?”說著七海便湊頭去看浦原手中的紙條,印入眼簾的是“一元復始,萬象更新”八個大字。
“什么意思呢?”七海擰眉想了想,卻還是猜不出個所以然來。于是她放棄了,笑得一臉如沐春水的樣子道,“嘛,不過肯定都是祝福的話語吧,隨便了。”
這種對未來啟示的話語是好是壞本就是因人而異的,浦原收起字條應了七海一聲。“要去掛起來嗎?”
“當然要。”
成功將兩張紙條掛在了無人敢攀爬的高度處,寺廟那邊的第一聲鐘聲也正式敲響了。
平和的鐘聲響徹天際,將這一年的浮躁與心酸席卷而去。七海環顧四周,看著肅然起勁的人們偷笑了幾下,跟著學著他們的樣子靜坐聆聽。
鐘響完畢后,人群紛紛上香,許愿,最后離開。
將香燭緩緩插.入身前大香爐內,七海正準備閉眼許愿,卻被浦原的問話打斷了。
“據說新年的頭一天在一起的話,往后的一年都不會分開。”
“真的?”
“當然是騙你的。”
……
瞪了浦原一眼,七海閉眼許愿。許愿……浦原那句欺騙她的話語是真的。
午夜時分,寺廟里的人群漸漸散去。七海和浦原并肩坐在院落里最大的一棵樹上看著樹下越來越少的人。
“果然這種時候要下點雪才完美。”
“七海醬要用白霖淚么?”
“唔,而且只給我們兩個用。”
浦原還未分析七海話中的意思,潔白的雪花已然從頭頂飄落。還未離開的人忽然擁成一團眺望七海所在的那棵樹。無一不感嘆,為什么偏偏就只有這棵樹的上空在下雪。
深藍的夜空,微弱的燈光,雪花源源不斷從空中飄零,給枝椏蒙上了一層銀色輕紗。
七海輕輕環住浦原的腰際,笑著用自己的額頭抵上他的額頭,彼此的呼吸距離近到可以相互感受。輕笑了一下,她道:“今天很開心呀。”
“嗯。”
“明天要一起吃蕎麥面。”她笑得綠眸亮亮的,比這漫天飛雪還要乍眼。浦原怔了怔,輕輕嗯了一聲后彎起唇角湊頭吻上了七海的唇瓣。
雪似梅花,梅花似雪,梵唱一世溫暖。
***
亦是冬夜。
浦原盤膝坐在商店門口,白綠相間的帽子安靜地躺在一邊。灰眸凝視那頂帽子,一言不發。
為什么是綠色?
這一次,他是真的不知道了。
同樣的夜晚,相似的天空。
七海伏在窗臺上望著繁星點點的夜空,綠眸內看不出是什么情緒。 шшш _тt kán _CO
曾經相擁那個冬季,兩個人的雪天,十指緊扣,額頭相抵,酒香彌漫,笑醉梅樹邊。
可是,那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