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庭的花圃自七海離開之后便再也無法同時開出四季之花了。色彩雖不單一, 卻顯得寂寞許多。皋月坐在七海以前一直用來午睡的大樹下,嘴里咬著一根雜草。雙手背于腦后,長長的劉海遮住了雙眸。
“膽子好大呢, 皋月。”安靜間, 一個男人調笑著坐到了他身邊, “就算她是你最愛的妹妹, 你也不能欺瞞靈王啊。”
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身邊的男人, 皋月長嘆了一口氣。“你也不是和我一起隱瞞了么,說到壞,你一點不比我差。”
過肩的白發在風中輕揚, 霜月壞笑著搖了搖手指。“我說得你好壞,是指你催眠浦原喜助的記憶。還有你分明知道那晚藍染制造了假的皋月, 卻不把那件事告訴皋月。”
沉默了一會兒, 皋月吐出了口中的雜草。
“我可以放縱她在尸魂界興風作浪, 但是她必須回來。那個叫浦原喜助的男人在與皋月見面后,似乎想出了一些端倪, 如果讓他和她再見一次面……”停頓了一下,皋月目光一冷,“她就真的不會回來了。”
尸魂界。
“七海真的對隊長之位沒有興趣么?十番隊可還是空著位置的哦,這樣一來可以對藍染隊長提供更多的幫助呢。”
三番隊隊長辦公室里,市丸銀坐在辦公桌邊看向正躺在沙發上看連環畫的七海。隊長羽織穿在死霸裝外, 背后印著大大的三字。
合上手中的連環畫放置一邊, 七海伸手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做隊長和幫助藍染什么的, 我都提不起勁啊。”
離開辦公桌走至七海身邊, 市丸銀伸手拿過茶幾上的連環畫, 笑眸瞇成兩條縫。“還在看這種東西的話,藍染隊長會認為你還在思念平子隊長和浦原隊長他們呢。”
“啊, 如果真的是這樣呢?”
“嗯,那就麻煩了。”銀忽然認真道,“如果是真的話,我必須在七海行動之前,先替藍染大人鏟除你呢。”
綠眸上下打量了一下市丸銀,七海從沙發上站起身。比市丸銀矮去一個頭的她必須踮起腳尖才能與他平視。“真是冷血的話語呢,還好我沒有把你當成同伴,不然現在肯定會傷心死的。”
市丸銀和朽木白哉先后擔任三番隊與六番隊隊長后,瀞靈庭陷入了異常平靜的幾年時光。瀞靈庭總算完完全全從幾十年前的陰影里脫離出來,直到十三番隊全軍覆沒的消息傳出之前,大家都是那么認為的。
“這下有些棘手了呢。”
曉月在云中若隱若現,待月光完全嶄露頭角的時候,男人略顯蒼白的肌膚漸漸印入眼簾。
“怎么說,銀?”
“志波海燕也是七海的羈絆之一,如今死了,不知道會鬧出什么禍端呢。”
“哦?七海之所以一直沒有大鬧瀞靈庭,是因為志波海燕的存在。銀你是那么想的么?”月光又一次沒入云層,藍染走到銀身邊站定腳步。
“不然藍染隊長是怎么理解七海忽然變了一個人呢?”
鏡片在月光下微微反光,藍染沉默了一會兒。半晌后,他唇角微微上揚,“那這次就是試探皋月七海最好的機會了。看著她,銀。”
天亮之后,十三番隊的噩耗傳至整個瀞靈庭。七海和平時一樣懶懶地睡到臨近中午才起床,避開了上午處于震驚中并且七嘴八舌的眾人。
“早啊,七海。”
只有七海一個人的飯堂,市丸銀抱肘斜倚著大門而立。
“不早了。”將飯團塞入口內,七海含糊不清道,“但是如果市丸隊長想因此扣我工資的話,我是不會妥協的。”
“嗯~嗯,我知道。我也不希望突變的天氣導致院里的柿子樹結不了果。”幾步走進飯堂內,市丸銀在七海的對面坐了下去。“死了哦,志波海燕。”
咬著飯團的七海表情沒有一絲起伏,像是聽到一個陌生人死了一般毫不不在意。她點了點頭,“怎么死的。”
“被藍染大人制作出來的虛殺死的。”
市丸銀緊盯七海的臉龐,卻始終看不出她有任何一秒的不對勁。唇角的弧度扯得更大了些,他壞笑道,“當年的皋月七海真的消失了呢。”
“比起這個,藍染什么時候才能和瀞靈庭抗衡?單靠這種無聊透頂的虛造成不痛不癢的傷害,我會懷疑最初和你們合作的正確性的。”
“近期還不行。除非七海你知道浦原喜助制作的崩玉在哪里。”
拿起放在一邊的小毛巾擦了擦嘴,七海回答的口氣就好像市丸銀和藍染都是死腦筋似的。“這種事,直接去問制造者啊。”
“這種事,那個男人怎么會說。”
“那就讓他不得不說。”起身離開飯堂,七海走到門口的時候停了停腳步,“如果藍染的智商不足以制造出崩玉,那就讓他好好想想怎么得到浦原喜助研制的崩玉。”
然而,當銀將這一切都轉告藍染的時候,藍染對七海的懷疑卻更深了。
如果七海對浦原喜助還抱有一點點的眷戀或者是一些矛盾的心里,那是合情合理。一個曾經揚言“誰敢踏入十二番,我就讓他永住四番隊”的女孩,因為要與瀞靈庭為敵而對往昔的戀人不擇手段,這已然是個疑點。最令藍染費解的是,七海的“毀滅瀞靈庭”根本沒有任何理由作為支撐點。
那個說著要毀滅容不下浦原喜助的瀞靈庭的人,為了這個目的,連最初的理由都要一起毀滅。這很顯然已經沒了邏輯。
“等崩玉解決之后,是該考慮解決皋月七海的事了。”
“那么早就要拋棄了嗎,藍染隊長。還是說,你認為最新進入瀞靈庭的那幾個孩子更有利用價值?”
“比起皋月七海這個摸不透的棋子,他們三個,或許應該說兩個人,更容易掌控。”
***
露琪亞在現世失去消息之后,藍染帶著七海一同潛入中央四十六室,并將那些長老們完全剿滅。七海對于鏡花水月已經沒有了任何保護屏障,和那些被殺的人一樣,七海被藍染的斬魄刀欺騙了一次又一次。
鮮血沿著刀刃一滴一滴下滑,七海握著斬魄刀走至藍染身邊,臉上還留有被濺到的血絲。“你的斬魄刀可真好用,藍染隊長。”
伸手抹去七海臉頰上的血跡,藍染似笑非笑。“始解都不用就殺了那些元老,看來這幾十年來,你在戰斗力上煞費苦心。”
“過獎了。其實這些老頭老太沒什么用,要是對上那些隊長級的,我就沒那么輕松了。比如——藍染隊長你。”
對于七海的話語,藍染不置可否。鏡花水月再次出鞘的時候方才那些被殺死的元老們又逐一復活了過來。綠眸稍稍睜大,七海詫異地往后退了一步。
很滿意七海這樣的反應,這表明了,鏡花水月的能力還能震住七海。藍染微笑:“那么這些日子就麻煩你駐留在這里,給瀞靈庭造成這里還在運作的假象。”
“這是不是表明,你的計劃正式開始實行了?”
“是的。”轉身向門外走去,藍染淡漠道,“這里留有浦原喜助過去所有的研究,如果你覺得無聊的話,可以翻閱一下。”
“藍染隊長想讓我找尋什么研究就直說吧,畢竟比起看文字我更喜歡睡覺。”
停下腳步,藍染回首。鏡片的反光致使七海看不清他的眼神。薄唇輕啟,藍染永遠是那樣溫吞的調子,沒有人能聽出他的情緒。
“那就麻煩你了,皋月七海。”
他不得不肯定市丸銀很久以前說得那句,皋月七海和藍染隊長是同一類人。不然,這個女人怎么會輕而易舉抽絲剝繭,將自己精心包裝的想法完完全全曝露在空氣當中。
很有趣。
這比探究銀最終會如何殺了自己,還要有趣。
待藍染離開中央四十六室后,七海松了松筋骨,長嘆一口氣。繞著那些假象的人物走了半圈,七海揉了揉自己的脖子。
“要是沒見過皋月的能力,我還真的會被他的斬魄刀嚇住。嘛……趁現在不困,就先去找一找喜助哥哥的手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