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怪夢整得一宿沒怎么睡的七海一大清早頂著個黑眼圈坐在床鋪上,沒有點燈,屋子里漆黑一片。當(dāng)副局長一早跑來提醒七海早些起床,今個兒是每月考察天氣的日子時,出現(xiàn)在她視野里的,七海那呆滯的目光和面無表情的臉著實嚇得她不輕。
“局……局長……”
轉(zhuǎn)過頭,從門縫處漏進(jìn)屋內(nèi)的光線刺得七海下意識用手擋住了眼睛。“啊?”很明顯某人正處于魂游狀態(tài)。
“我只是來提醒一下今天要去流魂街考察氣候……”再看一眼七海那頭亂糟糟的長發(fā),副局長往后退了一步,“大家已經(jīng)在大廳等候了,請……請局長洗漱完畢后盡快歸隊!”說完這句話她刷地一下關(guān)上了七海的房門,瘋也似地跑開了。
謝天謝地她膽子小,哪怕是死后來了這莫名其妙的尸魂界,哪怕自己根本不屬于人類,她還是怕……怕鬼啊!
七海本想伸手撓撓頭發(fā),手指才觸到發(fā)絲她便愣了愣。迅速點燈照鏡,她看著鏡子里那張陌生的臉,后腦勺上冒出一排冷汗。都怪那棵有靈壓的樹!沒事半夜三更跑進(jìn)她的夢里做什么!
花了比平時多兩倍的時間洗漱整理,七海最終還是頂著難以遮掩的黑眼圈踩著沉重的步伐向大廳走去。無論如何七海都不會錯過去流魂街考察天氣這檔子事。因為那是她作為局長以后最喜歡的一件任務(wù),也是唯一一件認(rèn)真完成的工作。更深一層的原因是——考察時可以去流魂街玩好玩的吃好吃的。
“局長,這是我們本次考察的具體范圍。”
掃了一眼副局長手上拿得紙,七海嘆了口氣。“今天去得都是缺乏管制的地方啊……”
“是的,據(jù)去那里出過任務(wù)的死神來報,那一塊區(qū)域的天氣已經(jīng)完全與前幾區(qū)脫軌,不是常年降雨就是連續(xù)干旱,再不治治的話,會寸草不生的。”
七海回過身,掃了一眼到場的人數(shù)后最后喊了一聲,“除了我全都不許偷懶!出發(fā)!”
***
有時候,你越不想看到誰就越會和誰不期而遇,比如正在進(jìn)行實驗的藍(lán)染,又比如正在進(jìn)行考察的七海。這是被稱為孽緣的東西。
四目相對的時候,藍(lán)染先是微愣隨之溫和一笑,笑得七海腦門上頓時冒出三個十字路口。
“誒?那是藍(lán)染副隊長?”站在七海身后的副局長一眼便認(rèn)出了溫柔有加紳士翩翩的藍(lán)染,兩眼瞬間冒出紅色愛心。副局長那么一喊,眾娘子軍紛紛躲在七海身后圍觀。
其實,人氣比她高,這也是七海不喜歡藍(lán)染的理由之一。
在弄清楚為什么鏡花水月對七海無用之前,不能在她眼皮子底下輕舉妄動。藍(lán)染考量了一會兒,決定放棄今天的實驗。淡定從酒肆里走出來,幾乎每走一步,七海都能聽到身后副局長心臟跳動的頻率上升一個檔次。
當(dāng)藍(lán)染在七海眼前站定的時候,副局長的心臟正式跳到嗓子眼,筆直倒了下去。那陣勢,就和七海見了志波海燕似的。
“好巧,皋月局長。”
“真子不在,副隊長不能只顧出來喝酒哦。”依然惦記著昨日被欺騙的事,七海滿腹不爽。一把拖起自家那不爭氣的副局長,她沖身后正在花癡的娘子軍吼,“走啦!工作!”
目送七海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藍(lán)染若有所思地推了推眼鏡,嘴角扯出的弧度消失在臉上。這樣的性格,無論實力多強(qiáng),在瀞靈庭這個復(fù)雜的圈子里,還是會消失在時間的洪流里的。
“局長局長。”終于回神的副局長跟在不知為何忽然怒發(fā)沖冠的七海后面追問著,“為什么局長你對藍(lán)染副隊長那么不友善呢?”
將考察針插入土地內(nèi),七海起身拍了拍手。她轉(zhuǎn)過頭,看著副局長嚴(yán)肅道:“我討厭他那副謙卑的樣子。”
“這是優(yōu)點吧。”
“閉嘴。”
又前行約莫三百米的距離,七海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大樹被連根拔起倒在路中央,街邊的居民三三兩兩靠在一起取暖,衣物竟不能完全遮蔽身體。房門半耷拉在門框上,似乎輕輕一碰就會坍塌的感覺。積水到處可見,放眼望去,完全像是一個被暴風(fēng)雨侵襲過的村莊。
“……怎么會這樣……”
七海身后一片寂靜,大家面面相覷卻不敢做領(lǐng)頭羊說出事情真相。安靜間,不知是誰大膽地小聲說出了真相。
“這是局長你前幾天和山本總隊長抗衡的杰作……”
話音落下,原先以為七海會爆發(fā)的眾人卻遲遲等不來動靜。
該不會被氣瘋了?副局長忽然打了一個激靈,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繞至七海眼前輕聲呼喚道,“局……局長?”
七海緩緩抬起低下頭,嚇得副局長石化在了原地。“局長居然臉紅了!局長居然也會因為不好意思而臉紅!”
被那么一喊,七海的臉更紅了。她一時情急慌忙解釋,“你們不懂,瀞靈庭都是一些享清福的,折磨折磨不要緊,可這里不一樣,本來就已經(jīng)很可憐了……”
“局長,你展示同情心的范圍好狹隘。”
“閉嘴!”
抬頭看了一眼陰霾的天氣,七海長嘆一口氣拿出了斬魄刀。將大大的太陽掛上蒼穹,久違陽光的居民如同被救贖一般縮到陽光底下接受洗禮。七海心里的愧疚感稍稍得到緩解,為了徹底丟開這罪名,她思索半晌后大義凌然道:“三席至七席本月的工資就給他們吧。”
“局長,你一定要這樣表達(dá)你的善心么?”
“……閉嘴!”
“這明顯是局長自己工資被扣了,要拉我們一起陪葬……”
轉(zhuǎn)身,七海冷冷地掃了一眼你一言我一語的女人們。于是一行人徹底閉了嘴。她們可不想睡到一半屋里忽然狂風(fēng)暴雨或艷陽高照。
從地里取出浦原發(fā)明的用來檢驗地質(zhì)的針放入實驗瓶內(nèi),七海醬剩余的工作全權(quán)交給了副局長,自個兒歡樂地奔走了。
***
晃悠回北流魂街三區(qū)的七海正準(zhǔn)備偷食點小酒,卻在走進(jìn)酒肆的前一秒看到了卯之花的側(cè)影。保持著拉門的動作,七海身子往后仰了仰,在確定那個□□花辮女子真的是自家隊長后放下了拉門的手。
與其一個人喝悶酒,不如趁工資沒用完之前拖真子一起喝。
心下才有這個想法,七海便瞬步趕去了五番隊。
進(jìn)入五番隊大門時,門口站崗的死神只覺一陣?yán)滹L(fēng),卻沒見著人影。左顧右盼,還是沒見著可疑人物,于是繼續(xù)悠哉悠哉地哼著小曲。
“真——子——!”
刷地拉開大門,七海撲上前去準(zhǔn)備給平子真子一個熊抱,卻被他嚴(yán)肅的神情強(qiáng)制止住了動作。“真子?”
平子坐在辦公桌后,一手撐著下巴,面無表情地看著動作僵在原地的七海。“啊。”敷衍地應(yīng)了一聲,他離開辦公桌坐到了沙發(fā)上。
白皙的小手一陣摸索,最終停在了平子的額頭上,隨即七海放大版的臉出現(xiàn)在平子的視野里。她疑惑地皺著眉頭,小嘴一撅,“沒發(fā)燒呀,怎么就性格大變了呢。”
輕推開七海的手腕,平子喝了口茶,這才開口道,“為了拯救那些所謂的靈魂,肆意殺害他人,這種披著正義皮囊的屠殺實質(zhì)是為了滿足誰的私欲。滅卻師的存在本就是上天賦予的,卻要被平等地位的種族剿滅……”
七海瞬間耷拉下了臉,她用一臉無可救藥地神情看著平子。安靜五秒后,她順手拿起一個蘋果躺到了平子對面的沙發(fā)上,翹起二郎腿,小腳一晃一晃的。
“真子你是進(jìn)入叛逆期了么,想那么多無聊的事情。照你那么說我的工作才奇怪吧,天氣是好是壞,到了當(dāng)天不就知道了,非要弄個預(yù)報。再說穿點,你希望是什么天氣我給你弄一個不久好了,何必那么大費周章。”
好意思提她的惡劣行徑,平子瞪著七海,“你是在破壞大自然的平衡。”
扔了手中的蘋果核,七海坐直身子,“那不就對了,滅卻師的存在也破壞了大自然的平衡。虛是我們解決的,誰讓他們越位。”
于是平子真子安靜了。
長嘆原來皋月七海那么無賴的人也能說出那么有道理的話。
“我說你有空替滅卻師悲哀,不如好好管管你家的副隊長吧。”一說起藍(lán)染,七海便覺得自己有無盡的狀要告。“隊長不在的時候隨便讓隊員進(jìn)出你的辦公室,下午還翹班去流魂街喝酒,最重要的是他居然欺騙我!”
場景倒換,這一回輪到七海牢騷平子繃著個臉。
“說好展示斬魄刀的能力給對方看的,結(jié)果我演示了他沒有!還騙我說什么用水和霧干擾敵人,根本就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啦!”
“沒有?”平子詫異地睜大了眼睛。藍(lán)染唯一一次在他眼前解放斬魄刀的時候,他的確記得自己看到了水和霧。
“什!么!都!沒!有!”
面對七海的怒火,平子陷入了沉默。氣氛嚴(yán)肅了一會兒后,平子忽然換回了平時那張玩世不恭欠扁的嘴臉,他站起身,“嘛,我會替你好好懲罰他的,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
七海奇怪地瞥向平子,“你怕我被怪叔叔襲擊?”
看都沒有看七海一眼,平子披上隊長袍,理所當(dāng)然道,“我怕怪叔叔被你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