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上回書說到,妙樂交給妙筆的龍鱗,雖然已經焦黑,但上面殘留著的陰邪之氣,讓妙筆一下子聯想到了來昆明之前,木山巙暗中對他們的交代,于是心中多少有些忐忑。翌日,木青冥和墨寒從黑竹溝老家折返沙臘巷,一進木家小院,就一投扎進了藥房里去,要按父親木山巙給的配方,著手配制解藥。引出來妙筆和木青冥深談,二人互相交了底后,妙筆發現,其實木青冥已經知道了,自己就是長生道計劃的關鍵一事。焦慮更甚的妙筆,著急之下,居然說出了讓木青冥逃走一事。】
寒風讓春城中的氣溫,今日還是滿溢著陰冷。
木家小院的樓下,看過了孩子的墨寒,已經在把從黑竹溝帶回來的東西,分給了眾人。
一時間,木家小院倒是比之前更熱鬧嘈雜了。妙雨妙樂,還有木青冥的徒弟們,都在分東西。
樓上,藥房中倒是安靜了下來。
一言不發的妙筆暫時把自己要來說的事,先放到了一邊。他打開了手上接過來的解藥配方,注視著紙上一行行的蠅頭小楷,細細看了起來。
這藥方上用藥多種,種類繁多,可卻只有幾味尋常之藥。其他的都是往日在市井中,都不可能見到的奇怪藥物。
而妙筆雖然在醫術方面,不如妙雨,也不像妙雨那么的擅長醫術藥術,但是他往日嗜書如命,常年博覽群書,讓他看了看藥方,就知道上面的多種藥物,都是祛除尸毒和陰邪之物。
可以說,這藥方就是一張消除尸毒的藥方。
可是讓妙筆奇怪的是,縱然他博覽群書,年輕時也游歷天下各地,見多識廣,閱歷也非常豐富,但是這張藥方他之前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而且用藥之狠,多是猛藥。
不客氣的說,若是病人虛弱,一用此方,不但不能救命,而且很有可能一命嗚呼。
妙筆心中暗想:“這藥方子是不是不齊全?”。
不過轉念一想,木青冥也說了,這是古代鎖龍人先輩們留下來的配方,那應該沒有暗藏著什么玄機和端倪,更不可能有什么遺漏。
至少對于他們這些現在的鎖龍人來說,應該是有利無害的。
細細看了幾遍的妙筆,把配方遞還給了木青冥,搖了搖頭,“少爺,我之前也沒有見過這配方。”。
木青冥隨口“哦”了一聲,也沒有在意太多。
畢竟是秘方,過去都是藏著掖著的,輕易也不可能示人,妙筆沒有見過也不奇怪。
木青冥把手中秘方,仔仔細細的折疊好了后,收入了自己的袖里乾坤中去。
對面的妙筆沉吟片刻,還是下定了決心,把昨晚的事情,對木青冥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說著說著,妙筆還從自己的袖中,掏出了那片鱗片,遞給了木青冥。
至始至終,妙筆一直眉頭緊鎖著的。
憂心忡忡,更是都寫在了臉上。
待到他把事情都說完時,木青冥已經把那一小塊龍鱗左瞧右看,細細端詳了好幾遍。
以木青冥的眼力,也不難看出來這片龍鱗上的陰邪之氣,是殘留在體內的,并不在外表。而火之靈,則是附著在表皮之上。
很顯然,這龍鱗先是被人施展了某種邪術。物盡其用后,再用火燒,毀去其痕跡。主要是銷毀了曾在龍鱗上,施展過什么邪術的痕跡。
木青冥一心二用,眼睛看著龍鱗,但耳朵也沒有閑著,妙筆的每一句話,他都聽了進去。
包括他自己,可能就是長生道日后施展邪術的媒介這時。而長生道,可能已經掌握了一種名為血術的邪術等等之事,木青冥都聽著妙筆一一娓娓道來。
但是木青冥聽完后,并不感到意外。
妙筆驚訝的發現,木青冥的面色正常,神情也很平靜。
只是眼中,偶爾的閃過一絲絲不易察覺的好奇。那還是他在端詳手中龍鱗之時,才會如此。
因此說完一切的妙筆,愣愣地沉思片刻后,忽然問到:“少爺,你不驚訝嗎?”。
妙筆一直注視著木青冥,依舊沒有看到木青冥有任何的神情變化。只是見到木青冥,緩緩地抬頭起來,輕輕一笑。
“不驚訝。”。
木青冥淡淡的說著,同時微微搖了搖頭。
這下,換成妙筆驚訝了。
妙筆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不只是臉上寫滿了驚訝,就連嘴上雙唇,也不由得微微張開。
“大概是在一年前,我就陸續知道此事的詳情了。”木青冥很平靜的,對妙筆說出了此話。
妙筆再給木青冥交底,但木青冥也沒有隱瞞什么,他也直截了當的,給妙筆交了個底。
妙筆一天這話,驚訝不減反增。
他睜大睜圓的雙眼,一直注視著木青冥。
眼中越來越重的驚訝,在木青冥眼前一目了然。
“跑啊少爺!”很快,依舊驚訝的妙筆使勁壓低聲音的對木青冥說到:“天涯海角這么大,以你現在的修行,躲過已經式微的長生道,找個安靜的地方和少奶奶一起安度一生,不成問題啊。”。
雖然壓低了生意,但是卻沒有控制住情緒,妙筆說話的聲音都是微微抖著的。
說起來,妙筆雖然之前和其他木家的鎖龍人一樣,因為木青冥的體內魔氣,從而對其敬而遠之。但畢竟話說回來,木青冥也是和他們一起長大的小兄弟啊。
木青冥還沒長牙的時候,妙筆就已經拜師木山巙了。他可是看著木青冥,從小長到大的。
一起朝夕相處,生活了幾百年,妙筆對木青冥多少是有情意的。
臨危之際,妙筆本能的決定,自然是讓木青冥逃走。以免日后猜測成真,木青冥就成了長生道的工具。
到時候一切為時晚矣,就什么都無力回天了。
木青冥終于露出了一絲絲的驚訝,呆呆的問到:“我跑什么?我又沒做什么錯事,最近也沒有捅什么婁子。”。
“你不想成為別人的工具吧?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滋味,不是那么舒服的。”。
妙筆一聽木青冥那隨口說的話,著急之下更是激動了。
“妙筆啊,你放心吧,我是不會成為任何人的工具的。”木青冥笑笑,風輕云淡的回了一句。
顯然,木青冥并不在意。而且,他已經下定決心,不做逃跑和回避的事。
而且這事情,他也和墨寒私下深談過,墨寒也是支持他留下來的。
而且墨寒愿意和他并肩作戰;這也讓木青冥,堅定了留下來的決心。
“妙筆,我很感激你為我著想。但是你動動腦子,我要是跑了,不達目的不罷休的長生道,也會制造第二個,第三個,乃至第四個我,直到他們的目的達到為止。之所以他們現在還沒有這樣做,無非是我一直在他們的監視之下。”。
在此事上,木青冥倒是比妙筆看得更是清楚、透徹。
“在這個事情上,我不會給長生道禍害別人的機會的。”。
震驚不已的妙筆,愣愣地注視著木青冥,半天也沒有回過神來。
“我留下來不只是因為我不能逃避,而且我要消滅長生道!”。
木青冥收起了笑容,臉上神情變得堅定的他站起身來,緩步走到了妙筆身邊,抬手起來,重重地拍在了妙筆的肩頭。
手掌落下去的那一瞬,木青冥輕聲對妙筆說到:“謝謝,謝謝你們,還能為我想那么多。”。
而木青冥早已下定了決心,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再逃了。
木青冥和妙筆互相交底時,他的兩個弟子就慢悠悠的穿過了城中大街小巷,在寒風中,順著城北北門,出城而去。
張曉生之前是盜墓的,做這種見不得人的職業,他也是把這春城附近的古墓,算是刨了個遍。就算是沒有被他刨過的,他也知道具體的位置。
木青冥把這個任務交給他,也是知人善用了。
張曉生帶著啊弘,走出城外。
高大結實的清灰磚城墻,在他們身后漸行漸遠。
路旁的野地和小林子,越來越多。路邊也是越來越多的荒無人煙。
走了半晌,兩人已經來到了城北外,一處小小的丘陵前。
這座不算高的丘陵野草叢生,蒼松遍布山坡上,寒風中放眼望去,還是常青。
而這里也距離城內,有七八里地了,四周除了荒地和樹林,也沒有人家和任何的住房。除了放眼望去的山上青松,就是人跡罕至。
“不舒服。”。
才和張曉生一起站定在道路邊上的山腳下,啊弘就鎖緊了眉頭。
前方山丘,與大部分墳包外形無異,四周又無遮無攔,顯得這個山丘孤零零的。
而啊弘本不是人,天生與那些草木有著感應。
如今,他修行了岣嶁神通,強化了他的這個能力,已經能夠清晰感到身邊附近十丈之內,所有植物的情緒。
現在的啊弘,就能感知到身邊附近的草木,都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雖然這些草木不能人言,但是情緒非常明顯。它們在懼怕。
懼怕著某種未知的東西。
“怎么說?師兄?”張曉生縮回了邁出去的腳,好奇驅使下問到。
“植物們在害怕著什么。”啊弘沒有隱瞞的說到。
但是具體是什么,啊弘還真不知道。
張曉生也是聰明人,頓時想到,會不會就是害怕著他們要來找的東西,于是也對啊弘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該地的地形:“師兄,這是一個兇地。山丘下有一口石泉,卻是死水。死水不活,氣不通靈不聚,不成形勢,所以這地方也會給人感覺不舒服。莫不是這些植物,也在害怕這地方給人帶來的那種不舒服的感覺?”。
“難道這里埋著人?”疑惑的啊弘暗暗想這,誰會這么傻,無緣無故的把親友,埋葬到一個兇地中去?
啊弘往日閑暇,聽木青冥講學,也聽過風水一說。
正所謂人有福禍,地又兇吉。
這風水上,這兇地自然不是什么好地方,所以沒人會把逝去的親友,埋葬在兇地中的。
除非,是自然改變了地形地勢,事先已葬了人,事后造成的兇地。
“難道......”想到此,啊弘皺眉沉吟片刻,問到:“這里之前也不是什么兇地,而是后來形成的?”。
張曉生默然搖頭;這事情他還真不知道,之前跟著親戚走上了盜墓這條路時,這片兇地就已經存在了。
家里親戚就告訴過他,這地方打死也不能來,里面的尸變,已經不是他們這些二流的盜墓賊能對付的。
搖了搖頭的張曉生,對師兄啊弘道:“其實我也不知道,但我聽這行當里的前輩們說過,這里面的棺槨都已經朽了,可棺槨里的尸體還在沉睡。據說是卻一口生氣的原因,所以這尸體還醒不過來。這么來看,這里的尸體,也不是一兩百年內埋進去的。”。
啊弘也覺得,張曉生分析得有理,輕輕地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走吧師兄,進去看看。要是不像是傳說的一樣有尸變,我們再另尋一塊腐肉給師父就行。”說著這話,張曉生再次邁步向前,走向了小山丘。
“嘿,感情你小子也拿不準這里有沒有尸變啊。”啊弘嚷了一句,也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后,走向山丘。
說起來這地方真的是無人光顧,遍地野草都長得有人的腰那么高了,而且這四周連一條小路都沒有,也尋不到什么路徑。
看來是連獵戶們,都不愿意光顧此地。
只怕是因為這里給人不舒服的感覺吧。
“我當然不知道里面又什么了。我是知道入口,也聽前輩們說起過里面的事,可我之前也沒有進去過啊。”。
走在前面的張曉生,撥開野草,邊走邊對啊弘理直氣壯的說道:“也不怕師兄你笑話,說起來我當年也算這地兒數一數二的,發死人財的土賊了。可我那時候干的活兒是為了賺錢,不是舍命,我自然不會來這兇險之地冒險。里面具體怎么一個情況,我也說不上來啊。”。
啊弘想了想,也覺得張曉生說的沒錯。
只是暗中提高了警惕。
畢竟這山里有什么,張曉生只是聽說,又沒有見過,啊弘要是再不警惕一點,他也擔心今日是有來無回。
山丘也不算高,兩人還沒有閑扯幾句,就已經來到了半山坡上。
這里松柏茂密,枝葉遮天。再加上這天氣不好,烏云蓋頂,山丘上陰暗得很,幾米開外的事物,那都只能依稀看個輪廓。
張曉生忽然站定,身前不遠處,一個雜草環繞的洞口,橫在了山坡上,也橫在了他們的眼前。
走上前來,與張曉生比肩而立的啊弘一眼看去,漆黑的洞口后,是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感覺到,陣陣陰風涌出,吹動了洞口的雜草。
啊弘還在陰風之中,嗅到了一股朽木的味道。
他的鼻子與妙天的不一樣,他只是對植物的氣味,有著格外的靈敏嗅覺。
這風中帶著朽木之氣,讓啊弘斷定,張曉生說的沒錯,里面一定有一口朽棺。
兩人能否順利帶回腐肉?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