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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

夜幕初降,晴了一整天,日頭卻始終不夠暖,霜雪化後一入夜鋪了一層薄薄的冰;沒有風,只有廊下燈籠靜悄悄地掛著,照著一院子清冷的灌木。

齊天睿雙臂抱肩靠在門邊,蹙著眉。不遠處的桌旁莫向南安靜地抿著茶,神色安然。多寶閣後虛掩著臥房的鏡門,看不到門裡的光景,只有鏡面上折出亮閃閃的玻璃燭光,提起的心無處著落,他輕輕嚥了一口。

絕望深處,心如死灰,忽然跳進來的火星根本不敢露頭,深埋下去,卻捂不住那一點的燒灼……

自認並非輕易服輸之人,只是這一次次被撲滅的痛,痛不可當!心早已碎,依然承不得再聽一句“不治”,此刻便是一絲的念頭,已然讓他恨不能即刻奪門而去!

可眼前是莫向南,他請來的人,齊天睿如何敢不用?之前聽小王爺喚他七叔,尋著曾經的淵源齊天睿就猜測這排行應該與千里之外廣袤的草原上那殺伐征戰的六兄弟是一脈相承。究竟莫向南是如何以一介中原平民與草原王族相連,齊天睿不得而知,卻知道這一聲“六哥”喚過去,那座上英拔高挺、眉目陰冷之人就絕非常人!

將才分明是在小王爺的府邸,卻是不見景同的面。來私宅的路上莫向南才悄悄告訴齊天睿,因著啓用了金箭,小王爺被這位煞神一見面就軍法處置,捱了一頓鞭子後又舉著幾十斤的弓箭站在冷風的湖邊,沒有他的話不許落下。敢如此對待大周的肅王爺,看來此人的勢氣不單是來自草原王族。果然,莫向南點頭道,這位正是六將軍巴勒莫賽罕,實則小王爺在草原時正是這位六叔將他從襁褓中一點點養大,回朝時爲了他在中原能立足穩健,才暗地改稱是太師烏恩卜脫的養子。

原來是爹教訓兒子,這倒也罷了。

齊天睿想不出這麼個鐵血之人是怎樣撫養奶娃娃,只是,此人來頭再大、再是威風凜凜,於他可憐的丫頭又有半分關聯?看那周身的冷硬、舉手擡足難掩殺伐之氣,哪有半點醫者仁心、仙風道骨的意思?

殺人或可,救人?

不可以貌取人,正如高僧方濟,遂齊天睿並未多言,按下疑惑恭敬地將他請過來。可偏偏的,來到私宅內室,那人只管淨了手就往房中去,齊天睿想跟了,卻被他回手一閉門攔在了外頭,那力道不大,卻是讓人不得不止步。反客爲主,如此勢氣,齊天睿蹙了眉,倒不是擔心他會有何不妥,只是怕這副煞神的模樣嚇著丫頭。

裡頭耽擱的時候越長,那死灰中火星子就越燒起了光亮,心難耐,不敢期盼,只熬著。

約莫過了快一個時辰,鏡門打開,那人走了出來,看他一邊袍角掖在腰一側,不曾言語先到盆架邊洗手。齊天睿的身子站直,腿僵著並未往前迎,懸著的心尋了他的眉目去,依然冷淡,不見半分喜怒。

待他坐下來,莫向南雙手奉茶,“六哥,如何?”

“這人已經死了大半個了,叫我來做什麼?”

一句話輕描淡寫,噎得人目瞪口呆,毫無廉恥可言!從未有大夫敢如此直言,就連瘋癲和尚都是斟詞酌句,這麼久誰敢把那個字說到齊天睿耳朵裡??扎得他心疼,不覺咬牙,一股火起!一旁的莫向南倒似早習以爲常,神色依舊道,“六哥,是怎樣?”

賽罕瞥了齊天睿一眼,抿了口茶,方道,“是胎心病,並非如你所言是遺傳的心疼病。”

“哦?是麼?”

莫向南問了一句,可齊天睿卻並聽出這其中有何不同。

賽罕又道,“她確實遺傳了心疼病,可並不重,而胎心病該是她孃親有孕之時患過風疹所致。這不是病,是殘,換句話說,孃胎裡心就沒有長齊全,一般五六歲就會夭亡,根本就長不大。”

齊天睿聞言,那股心火沒上來就被一股寒意壓住,難怪……丫頭從小就病魔纏身,記得六歲見她時已然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可她娘小的時候在京城還常到翰林府玩耍,身體並無異樣,直到嫁作人婦、生產之後才病發,可見此言並非虛妄。

“如此說來,弟妹這身體……”齊天睿的疑惑被莫向南問了出來,那猜測到了口邊卻不敢枉論,皺了眉。

賽罕擱了茶盅,微微一笑,接了他兩個的疑惑,“這丫頭身子強壯,非同尋常。”

齊天睿眉心一掙,心通通跳,立刻大步上前,“這麼說,她還有救??”

於那一臉焦心的渴盼,賽罕不置可否,只道,“能帶著一顆殘心長大成人,全是造化。既然這顆心她能用,只要好生保養,益氣養心、佐以化瘀,活命並不難。只是,這些年只按心疼病診治,吃那續命的丸藥。實則她的心疼病並沒有那麼重,藥力強,空架虛火,燒得太快,殘心受不得;看似積攢了力氣,實則積下毒素,一旦戒斷,心力難承,就開始嘔血。”

“那,那是不是解了毒就有望……”齊天睿急問。

“怎麼解?”賽罕道,“她吃了十年有餘,一旦戒斷,釜底抽薪,挺不過半年人必死無疑,哪裡還能捱到調養解毒的時候?”

“六哥,那就沒法子了麼?”莫向南焦心道。

“戒藥之後,有大夫給她開了養心湯,算是緩和。而後麼,”賽罕又端起茶盅,“認天命吧。”

提起的一顆心又重重摔下,胸中突然空乏,人便佝僂;雙臂撐在桌上,齊天睿只覺沉甸甸地擡不起頭。賽罕將才的一番話已然讓壓不住的火苗燃成了熊熊之勢,突然撲滅,一堆滾燙的死灰,燒得他渾身無力……

“六哥,不論怎樣,還請六哥試一試,不能就這麼……”

莫向南一時情急,話沒有說完突然斷開,房中瞬時的安靜,一點希望留在空中僵住比曾經的絕望還令人心寒……

賽罕只管抿茶,似絲毫不覺這半日房中的僵冷,一盞茶吃完,方慢悠悠道,“若非要一試麼,她得跟我走。”

齊天睿一張煞白的臉慢慢轉過來看著他,“什麼?”

“我沒功夫在這兒耽擱。”

齊天睿不覺一聲冷笑,“跟你走,你能擔保她活下去?”

“不能。”賽罕擱了茶盅,答得非常乾脆。

狠狠吸了一口涼氣,齊天睿咬咬牙。

“天睿!”

莫向南起身,握了齊天睿的腕子,“你來。”

齊天睿又看了一眼那冷冰冰、絲毫不見任何憐憫的“大夫”,轉身遂莫向南出到門外。

“天睿,六哥生就天賦異稟,從小跟隨老父行醫,走過萬里之遙,沙漠小國,外疆異域,多少疑難雜癥都曾經驗,而後又曾在中原行醫兩年,彼時聲名遠播,曾是京城王侯的座上賓!他敢應承,必是有些把握。”

看齊天睿依然緊鎖眉頭半分不見開解,莫向南知道在他心裡高僧方濟已是在世華佗,方濟說不中用,他轟然撅倒已然滅去所有的希望,此刻怎能立刻篤信他人?便又低聲勸道,“中原的大夫麼,醫術雖高,下手卻保守。幾凡險癥,沒有把握不敢在要害下針,不敢下猛藥,一絲的可能都怕牽涉人命。可六哥不一樣……”

“那是因爲凡爲醫者該知心怯、該顧惜人命!”

齊天睿悶聲一句駁過來,莫向南掙了一下眉,竟是沒法駁。怎的就一語中的?確實,賽罕在草原上素有悍狼之稱,醫術之外是個殺人如捻螻蟻、屠營拔寨的鐵血將軍,在他心中從無顧忌,死,是天命,什麼也擋不住。

“莫大哥,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曉初如今實在是……一路顛簸,我怕她……”

齊天睿沒說完的話更覺心痛,莫向南知道此時的二人恨不能一刻掰做兩刻過,哪肯再浪費一絲一毫?跋山涉水催人命,恐走不到草原就痛失愛妻!可莫向南此刻私心全爲義弟,便又勸道,“天睿,你想想,六哥這麼個人,怎會拖泥帶水?一路往草原去,行車走馬,這就是一個月的路程。他是瓦剌汗國金頂一字王、統領萬千將士的大將軍,能願意帶著弟妹一路慢慢走,已然是醫者之心;更況,弟妹現下的病體要人一路照應,若非有些把握,誠心爲她醫治,六哥怎會如此自找麻煩?”莫向南略頓了頓,終究道了出來,“天睿,於你,於弟妹,當真怕這幾日麼?”

莫向南的話十分明瞭,橫豎也是這一個多月,與其在家等死,不如一搏!突然的平靜被打破,人求生的*如火星掉落枯草的荒原,燒得他終是按不住,齊天睿咬咬牙點了頭,“好,那就試一試。”

兩人轉回房中,見賽罕又一次從鏡門出來,齊天睿正是驚訝,莫向南先開口,“六哥,就這麼辦。”

“嗯。”

第一次與那幽藍的眼睛對視,一股寒意,深不見底,齊天睿也無意再客套,直問道,“咱們何時啓程?”

“你不能去。”

“什麼??”沙啞的聲音一聲驚乍,齊天睿瞪大了眼睛。

“沒聽明白?你,不能去。”

齊天睿騰地一股火,兩手握拳,簡直忍無可忍!這殺人不眨眼的胡賊,哪裡是來治病的?!分明是要奪了他的丫頭去!人兒孱弱,早已無望,怎忍她拖著殘病之身一個人流落荒蠻草原、與狼爲伍??莫說江南女孩兒如何捱過那酷寒之冬,單是茹毛飲血的胡人野蠻又如何消受??丫頭有沒有尊貴的公主身份能像當年景同的姑母一樣活命,卻又生得如此嬌美可人,一旦胡人起了歹意,豈非羊入虎口、嚼得骨頭渣都不剩??更況,還要離了他,她怎麼活?!一旦病無起色,到那最後一刻,千里之遙,真真是哭皇天無淚……

齊天睿一擺手,狠道,“既如此,我們不治了!”

莫向南正要開口勸,賽罕看著齊天睿,好是莫名,“又不是給你治,你吵吵什麼?”

一句話氣得齊天睿冷笑,“我說不去,我妻就不會去!將軍走好,不送!”

賽罕起身,轉頭看向鏡門,“五更啓程,莫要晚了。”

“你……”齊天睿正要怒,忽見門打開,莞初一身單薄的衣裙站在門口,淺淺的眸中含著滿滿的淚,蒼白的小臉那麼心酸,齊天睿忙過去護在懷中,“丫頭,丫頭莫怕。”

輕輕推開齊天睿,莞初走到賽罕面前,“將軍……將軍求您,讓我相公一起去……”

病中人含著淚聲乞求,好不淒涼,莫向南看得心都難受,看向賽罕,“六哥……”

賽罕只與莞初道,“早點兒歇著吧,睡飽了才能趕路。”

賽罕言罷未再多解釋一個字,轉身離去,莫向南看了一眼房中呆怔的兩人,急急跟了出去。

……

夜靜。屋外一盞上夜的小燈,燭光弱,恍進帳中,黑暗,朦朦朧朧。

沒有許她收拾行李,也不許她再提,此刻窩在他懷中,莞初貼著他的心口,心跳那麼沉,那麼穩,頭頂的氣息也均勻,她擡起頭,脣輕輕地夠在他的下巴處,“相公……睡了?”

他不應,她又蹭了蹭,“相公……”

“睡吧。”

喉中啞啞的一聲,莞初聽得出他根本沒有睡著,便輕聲道,“相公,明兒我想……”

“莫說了,不去。”

“爲何不去?”莞初撅了嘴,“人家是大夫,我就得跟著去!”

“什麼大夫?哪有他這樣的大夫?”齊天睿咬牙道,“句句都已走入絕境,更直言不能擔保,卻又膽大妄爲要帶著你遠走千里!蠻荒之地,殺人如麻的將軍,你算什麼?便是一場風雪把你捲走,怕是他眼都不會眨一下!”

“蠻荒之地怎樣?殺人將軍又如何?諱疾忌醫麼?當年你走西北不也是風沙苦烈,險些命喪悍匪刀下,若是你怕了,慫了,哪有今日裕安祥!”

“兩碼事!這是你的命!”

“是!是我的命,可我想活,我不想死!”

她忽地驚乍,一聲喊喊得齊天睿心疼不已,低頭,接住她軟軟的脣,“丫頭……聽話,我何嘗不想?只要有一絲的盼頭,爲夫不惜千山萬水爲你尋醫找藥,可此番太險。他要帶你走,並非是草原有什麼中原沒有的靈丹妙藥,只是因爲他不能在此地多耽擱,記掛著他的千軍萬馬,爲的都是他自己的便宜!”

“相公,他是將軍啊,是整個瓦剌汗國的大將軍,能爲我千里而來已是天大的情面,怎好能再耽擱人家?他能允諾帶我隨行醫治,就是恩賜,你說呢?相公,求你……”

仰著頭,小聲兒顫顫地求在他口中,他忍不得,心酸不已,“丫頭,他不知顧及,恐怕這一路累你顛簸,根本撐不到草原!不待他展示什麼高明醫術,你我已然……”

“已然怎樣?天人永隔?”她哽咽道,“你可知道,我從小就知道自己活不長,從來沒有怕過!可自從跟了你,我就怕,怕得我夜裡睡不著,一想著你往後會有別的女人……會跟她生兒育女……不管是多久以後,不管咱們來生還能不能再見,我,我都受不得!”

“丫頭,不會……”

“我想霸著你,我要霸著你!”她緊緊環著他的腰,瘦弱的身體細細地顫抖,“可我卻沒有力氣!我沒有力氣,相公……我不甘心!哪怕他是個騙子,哪怕他是庸醫魯莽胡亂下藥,只要他肯給我治,我就要試!即便爲此死在路上,也值!”

“值什麼值??”他恨聲喝道,“你我本來時日不多,偏偏要爲了這個再耗精力,這一分離……就在明日!你,你讓我怎麼辦??”

“不試一試,我死不瞑目!”

“我會跟你一起死!!”

房中突然靜,淚水奪眶而出,莞初痛哭出聲,“好,好,你跟我一起死……既是能跟我一起死,爲何不讓我爲了咱兩個的命去試一試……”

他埋下頭,將她緊緊地窩在心口……

自兩人重聚,從未哭得如此痛快,積沉在心裡的恐懼與不捨都化作淚水噴涌而出……

許久,她擡起頭,額頭碰到他的下巴,溼溼的,捧了他的臉頰輕輕吻著那鹹鹹的淚,她嘶啞著語聲道,“相公……這麼多年,這是頭一次聽得不一樣的診斷。我娘確實得過風疹,手臂上一直留著那時候的疤,可見將軍他果然……”

他低頭與她貼緊,抱著他顫顫的肩頭,她的心都碎了,“相公,相公,你等我回來,等我回來……”

生離死別,心如刀割,他不能言語……

我不能等,丫頭,我不能等……

……

冬日天短,五更天,天地一片漆黑。

小王爺府燈籠高懸,門庭外鋪下清冷的光。一輛四架的馬車裝著厚厚的暖簾,簾上懸著鏤空蝴蝶佩,檐上掛著晶瑩剔透的玻璃燈;後頭跟著一個藍布烏篷兩架馬車拖著各種行李。另有幾匹彪壯的馬,隨著馬下同是身型彪悍的主人悄無聲息地候著。

兩人站在臺階上,莫向南將厚厚一沓子銀票遞給賽罕,“六哥,這是天睿給的。”

賽罕接過一看,挑挑眉,“不愧是開錢莊的,都夠裝配一支探馬軍了。”

“天睿的心思都在弟妹身上,”莫向南看著那馬車,想著車廂內依依惜別之人,不覺嘆道,“六哥,你何必非讓他小夫妻分離?莫說天睿,弟妹也放不下他,弄得這般傷心。”

賽罕將銀票收入懷中,嘴角邊抿出一絲笑,“正因爲如此,他更不能去。”

“哦?這是爲何?”

“這丫頭病險,若要醫治定是要受些苦。若是天睿一直守在她身邊,一旦受不得,她就會心安,一命而去;有他遠遠牽扯著,她怕是還能撐得過去。”

莫向南這才了悟,點頭讚道,“六哥慮的極是。”

……

一行人馬趁著黎民黑暗悄悄離了金陵城,遠入山中。

行軍打仗之人慣於急行,卻爲著這馬車的平穩不得不按下步伐。每一個時辰,賽罕就會查看車中人一次,望聞問切,十分細緻,可那人只覺傷心捨不得她相公,淌眼抹淚兒的,看也不肯看這大夫一眼。

賽罕又一次翻身上馬,身邊護衛輕聲回報:“將軍,齊公子跟在後頭呢。”

賽罕聞言笑笑,“癡情種子不要命啊。”

原本瓦剌與大周已通商多年,只如今瓦剌與韃靼交戰,一旁的兀良哈也蠢蠢欲動,兩邊不得不又提高警戒,膽敢偷越邊界之人,亂箭射死。

“去,派兩個人繞到後頭護著他。到了邊界,把他引進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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