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蘭仿佛被國安公主滿是猙獰與戾氣的模樣嚇得不行,直拉著晉王的衣袖哀哀哭道:“王爺,今日公主院子里的確缺人手問妾身借調過人,不過都是些粗使丫鬟和婆子,人手也是公主院子里的婆子自己去挑的。妾身連哪些人被挑去了都不知道,又如何安排她們來謀害王妃?王爺,妾身著實冤枉的緊啊!”
國安公主果然被她帶偏了注意力,一轉頭又去瞪先前說話的婆子:“人是你挑的?”
那婆子嚇得不住磕頭,哆哆嗦嗦的道:“因、因只是需要打下手的粗使丫鬟跟婆子,奴婢就隨、隨便挑了幾個……”
見國安公主只顧著要發火,若棠忍不住在心里搖了搖頭,搶先問道:“那么,你挑選的那些人,現在去了哪里?”
“剛、剛才趙嬤嬤領著人過去。那幾個想是……想是聽到動靜就跑了?!?
“跑?怕不是剛才才跑的吧。”若棠說著,淡淡轉身看向臉色難看的晉王,“晉王殿下,如今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但可以肯定的是,你這兩位側妃都有嫌疑,晉王爺有什么想要說的嗎?”
晉王氣的要吐血,他這晉王府被她攪弄的亂七八糟,如今竟還來問他有什么想說的!他最想說的,就是將這個臭女人拖出去殺掉!“太子殿下已然將此事交給了湘王妃。本王還有何話可說?”
太子一聽他怨氣沖天的語氣,不滿意了,側身看向他?!袄隙墒窍颖緦m多管閑事了?”
“臣弟不敢?!睍x王無甚誠意的說了一聲,“湘王妃既然接了這個差事,自當拿出證據找出真兇。而不是僅憑你的猜測來疑心誰是兇手,弄得本王后宅不寧。倘若湘王妃今日拿不出所謂的證據。本王還是那句話,本王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倒像他這后宅不寧是因為若棠的緣故一般。若棠冷冷一哼,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反正今天已經將晉王得罪的夠夠的了,再過分一些,他也不敢當場就殺了她。
太子看一眼老神在在的楚千嵐,又看看神色無畏一副胸有成足樣的若棠,稍稍安心了些。畢竟,今日這個事情他沾了手,若是不能圓滿解決,再鬧到皇帝那里去,就算皇帝心里偏袒他,最后怕也難免要斥責他一頓以安撫受了“委屈”的老二。
“湘王妃,晉王問你要證據,你可有?”太子暗示般的朝若棠眨眨眼。
沒有證據也好辦啊,這正院的人不是很聽她的話嘛,隨便捏造幾個人證物證,不管國安公主也好,沈若蘭也罷,總有一個就是那真正下黑手的人,二選一的正確幾率還是很高的嘛。
做人嘛,有時候也不必要太較真,尤其是像眼下這樣的時候。
若棠東拉西扯這么久,可不是為了拖延時間白費功夫,這么一番推測也觀察下來,倒霉的國安公主很有可能的確是替沈若蘭背了黑鍋。這計的確很是一石二鳥,不過設計的人不是國安公主而是沈若棠,計中那第二只背黑鍋的鳥,自然不是沈若棠而是國安公主了。
沈若蘭這計不可謂不高明,但其實也經不起太嚴密的推敲。今日賓客是多,人多眼雜是注意不到底下那些并不起眼的粗使丫鬟與婆子的動靜,但也正因為人多,就算國安公主與賓客沒有注意,那些丫鬟婆子在鳳安園出現過,就總會跟人接觸的,只要有接觸,必然就會有印象。沈若蘭就算想要滅口,怕也來不及將那幾個全都滅了,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將人送出了府去。不過時間尚短,就算出了府也跑不遠。只要國安公主有點心眼,立時叫管著晉王府內宅事務的沈若蘭將那幾個幫忙的丫鬟婆子叫過來,逐一辨認,就不信沒有一個人知道那個丫鬟與婆子的底細。
只要拿住那丫鬟跟婆子,真相自然大白。
若棠似有若無的看了國安公主一眼。
只可惜國安公主與她實在兩看兩相厭,根本無法領會到她的暗示,見若棠還在看她,立時惱了,“你看本公主做什么?沒聽見太子殿下問你要證據啊?有證據你就拿出來!哼,誰不知道你跟沈若蘭那賤人是姐妹,你今日若是幫著她來陷害本公主,這也沒什么出奇的!”
若棠在心里翻了個白眼,真是白瞎了她的暗示,“百里側妃盡可以放心,本妃答應太子殿下找出真兇,要找的自然就是真正下手的人,就算那人是本妃的親妹,她犯了錯,本妃也絕不會包庇?!?
沒看見沈若蘭那張豬頭臉都是拜她所賜嗎?包庇?等到證據確鑿,她非第一個削死她不可!
沈若蘭緊緊捏著袖子底下的雙手,她做夢也沒有料到,這件事竟會驚動太子,令一樁原本該捂得嚴嚴實實的家事,變成了太子攻擊晉王的利器。她深知自己就算不能摘除干凈,也絕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罪名成立。否則,她極有可能被惱羞成怒的晉王從此徹底厭棄!早知道會付出這樣的代價,她今日就不該冒險行此事。然而眼下后悔已然沒用,她得想想辦法,讓國安那賤人徹底坐實了謀害王妃的罪行----反正現在誰也沒有證據!
“看樣子姐姐像是拿不出證據?”沈若蘭定了定神,緩緩起身,這時候也顧不上形象問題了,“我倒是可以讓人將之前借調去鳳安園幫忙的丫鬟婆子找出來……”
“不必了?!比籼那埔谎鄞蟛阶哌^來的吉祥以及她手里拖著的兩個人,露出笑臉來,“我要等的人,已經來了。”
沈若蘭也看到了吉祥手里的人,神色只微微一變,卻并沒有露出太多的不安與害怕來,“姐姐真是好手段,還以為你需要妹妹幫忙呢,既然姐姐已經將人找到了,不如就當眾好好的問問她們,此事到底跟我有沒有關系?”
若棠見她的模樣,便知這兩人只怕早有把柄握在她手上,即便是逼問,只怕這黑鍋還是得由國安公主背上了。她忽然有些厭煩沒完沒了的這般與沈若蘭斗智斗勇,提心吊膽的擔心著她下次還會對晉王妃下什么毒手,她想要趁著今日一勞永逸的解決這個心術不正的隱患!
若棠瞥一眼仍被綁著的國安公主,示意吉祥上前,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吉祥聞言,點頭稱是。叼節冬圾。
若棠這才開始問話,“這兩人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吉祥恭聲道,“在晉王府的后巷?!?
若棠點點頭,上前查看了一番兩人狼狽的面容,“沒錯,在百里側妃后花園里密謀的人,正是她倆。百里側妃可上前辨認,認不認得她二人?”
國安公主怒瞪著若棠,“你這般綁著本公主,叫本公主如何過去!”
若棠便歉意的對她一笑,“吉祥,給百里側妃松綁?!?
吉祥手腕一翻,一枚鋒利的匕首便出現在她手上。她上前刷刷兩下,就將結實的繩索割破了,隨手就將用過的匕首丟棄在地,轉身回到若棠身邊。
這個小細節留意到的人并不多,且即便留意到了,也不會放在心里多想。
然而楚千嵐卻是微微一動,看到若棠仿佛不經意般落在那枚匕首上的目光中帶了些深意。
為了晉王妃,她竟要做到這般地步!
楚千嵐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看這樣子,他在她心里怕是遠遠及不上一個晉王妃!
待國安公主辨認了那兩人,若棠便不再兜圈子直接提問那奉命要拖住她的丫鬟,“說吧,是誰指使你要拖住本妃的?”
那丫鬟看一眼渾身冒火的國安公主,趴在地上顫抖著回答:“是、是國安公主令……令奴婢們這樣做的。”
然后又問那婆子,不出意外的,答案自然是國安公主。
國安公主霍然冷笑:“本公主會將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給你這兩個本公主認都不認得的人去做?真是可笑!”
沈若蘭幽幽說道:“公主這般,不是正好掩人耳目?倘若將此事交給公主的親信去做,豈不一下子就敗露了?如今人證已在,公主還有什么可以辯駁的嗎?”
“你這賤人,定是你指使她們這樣害本公主的!”原本經過若棠的提點,國安公主已經能肯定將自己害的如此地步的是沈若蘭,如今她又這般公然的跳出來,用這兩個所謂的認證想要將此事扣死在她頭上,一時激怒難當:“賤人,本公主這就殺了你!”
說著,便要撲過去廝打沈若蘭的架勢。若棠忙從旁小聲勸道:“百里側妃冷靜點,雖說你是琉國公主,殺個把人皇上定也會瞧在琉國的情面上饒恕于你,但這于你的名聲終歸是有礙的。此時人證俱在,你不如就此認下,太子殿下到了皇上面前,也會為你求情一二的?!?
她話音未落,國安公主已經飛躥了出去,將方才吉祥隨手丟棄在地的匕首握在手中,雖然斷了一條腿,卻并沒有影響她飛撲向沈若蘭的速度。
眾人失聲尖叫,場面一片混亂中,國安公主握著滴血的匕首站在當中,桀桀怪笑著看向“驚慌失措”的若棠:“你說的沒錯,本公主是琉國公主,殺個把人皇帝陛下也不會拿本公主去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