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南京路上,陸云川陸少郡借路回家逗留了幾天,畢竟他們已經是即要大學畢業,沒經家里的同意就自做決定中止學業,還是要跟家里說一下。
已經兩年沒回家了,兩人先去見過昔日恩師溫公,短短兩年,溫公更顯蒼老了許多,說明了去意后,溫公并未責怪他們,他起身到桌案前,動筆寫了兩封信,分別蓋上紅紅的印鑒,
“拿著。據我所知,黃埔軍校在遷至南京后已改稱為陸軍軍官學校,也有人稱之為南京中央軍校,而且報名考試的招考標準十分嚴格,對報考者的審察工作也是必備的一部分。如果你們在審察一關遇到問題時,拿著這兩封信為你們作證明吧,我想它會有用的……”
陸云川陸少郡小心的接了過來……
陸少郡回到家里時,不想溫若玉也在,她正在跟母親一針一線的學刺繡,看到門外站立的是陸少郡,她忙驚喜的迎了出來,“少郡哥,你怎么回來了?”
“若玉,我退學了!”陸少郡坦言相告。
母親很吃驚,忙問“為什么呀?!”
“母親,如今國難當頭,書是不能讀了,我和云川哥已經決定去南京應考中央軍校的招生,見過叔叔后明早動身就走。母親,對不起!”
陸少郡有些愧疚地低下頭來,為沒能按照母親的愿望完成大學學業。
母親抬起他的頭,撫著陸少郡的臉,緩緩而疼惜地說到,“傻孩子!這又有什么對不起的,覆巢之下無完卵,即使天下人家境再是富庶,國家沒了,到時候就什么也不是自己的了,這個道理我懂,我的孩子能如此深明大義,我只有驕傲,怎么會怪罪你呢!”
第二天,陸云川陸少郡沒讓家人相送,執意自己離去,陸少郡母親就為他們每人手腕上系了一條紅絲帶:此一去,希望兩人在戰爭平息后都能平安回來!
是的,他們走進軍校,再出來的時候就是一身戎裝奔赴戰場了,生死由天,家里的人,能做的也就是為他們這兩個孩子祈愿了……
就這樣走了,陸玉興一直望著陸云川陸少郡的背影,一直到漸漸遠去,臉上刻著堅毅,在他心里,他已經把這當成了訣別:依著這兩個孩子的性格,只要國患未除,他們就絕不會再回來!可如今“國患”的形勢,他們還能回來嗎?!
山下的渡口,若玉攙著確實已經年邁的溫公在等他們,陸云川陸少郡也明白,即便將來他們倆能活著回來,溫公怕也已仙逝離去了,于是到跟前齊齊雙膝落地,叩謝恩師的多年教誨。
“使不得!若玉,快扶他們起來!”溫公想上前去扶他們,無奈確已是身不由己,
“你們兩個這一去,短則估計也得是十年八載,等你們回來時,我這把老骨頭早就入土化灰了,”見陸少郡要說話,溫公用手勢打住他,豁達地說,“不用說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這有什么!我這一生,現如今想來,也是無所大的作為,不過我生平最為得意的事情,就是教出了你們這兩個學生,既是知書達禮,又能心系天下。以后,你們就要自己走自己的路了,大丈夫立身行事,既要果斷膽敢,又要胸有謀略,還望你們好自為之啊!”
然后決絕示意陸云川陸少郡上路……
陸少郡看看溫若玉,欲言又止,終于決絕轉身上船,不久駛離了這里,他能說什么呢,難道要她一直等他的消息等他回來嗎?那是不可能的,因為,他根本沒想著自己能活著回來……
岸上,溫若玉和爺爺依然站在原來的地方,遙遙遠望陸云川陸少郡離開的方向。
良久,溫公說,“若玉,你是不是怪爺爺沒讓你跟少郡說上幾句話啊?”
溫若玉默不作聲,溫公心中已有幾分明白,于是轉身,若玉趕忙跟上扶著爺爺,
“陸少郡這孩子我了解,你僅需放心,只要他還活著,他就一定會回來找你的,你要知道,爺爺不能要他保證一定要活著回來見你,他也不可能那樣答應我,他有他自己的事情。爺爺老了,我也希望他真的能平安無恙的回來,也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安安心心的看著我的孫女嫁個好夫婿,爺爺都可以等,你為什么不可以呢?”
“爺爺,您別說了,我懂……”溫若玉向遠方又望一眼,對年邁的溫公說,“來,我扶您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