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軒,你說過,你要回來娶我的。
一陣天旋地轉,喻白雪有些站立不穩。一雙大手扶住了她。
“不要怪他,他不記得你了。”司馬麟啞聲說。
喻白雪無助的倒在葉楓懷裡,失聲痛哭。是的,她日盼夜盼的皇甫軒回來了,他健健康康的活著回來了。可是,他不記得她了。他要舉行訂婚典禮,新娘卻不是她。
司馬麟歉意的拍著喻白雪的後背,同樣都是他的妹妹,可是那個妹妹卻傷害了這個妹妹,造成今天的局面,他多少有些責任。
他安撫著她:“給他點時間。”
喻白雪苦澀的笑了,他都訂婚了,給他時間?
司馬麟深深嘆了口氣,對眼前的這個可憐的妹妹,他曾經愛過,直到現在也難以釋懷的女孩,涌出一股深深的疼惜之情。今天皇甫軒要回來訂婚,他沒有告訴她,就是不想讓她眼睜睜的看著受傷害。可是,她還是撞上了。
該來的總是會來,該面對的也總是要面對的。
莊園裡迅速恢復了熱鬧與喧譁,舞臺邊的歡叫聲一浪高過一浪。只是,一切都與她無關。那個走進她生命裡的男人今天訂婚了,新娘不是她。
她推離司馬麟的懷抱,用盡全身的力氣,走出了莊園,背影單薄而倔強。
海邊。
喻白雪一動不動的坐在礁石上,已經好幾個小時了。淚水早已流乾,她卻忍不住的要一遍遍的去猜想,他們此時在做什麼,交換戒指、親吻、還是……
悲傷如海灘的潮水,一波洶涌上來,還未褪去,另一波又洶涌而至。
不遠處,jack一動不動的站著,他一直在默默的看著喻白雪,心裡的苦楚排山倒海。他疼惜喻白雪,卻只能陪著她悲傷,只因爲,他不是她的藥。
夕陽落下了最後一縷餘暉,天邊殘留著幾縷留戀天幕的晚霞。
天晚了,他們一定會開一個盛大的舞會,曲終人散,然後,入洞房。
喻白雪苦澀的笑了,她將自己一次次奉獻於他,卻與“洞房”二字不曾沾邊兒。她開始茫然的往前走,腳下的潮水很冰涼,她卻絲毫感受不到。
她的腦海裡,閃過他們相處的一幕幕。
第一次在商場相見,她糊里糊塗的被他撲倒親了一下,那時候,她不知道他是家世顯赫的大少爺,毫不猶豫的甩手給了他一個耳光,他暴怒,買下商場,派出大批保鏢鋪天蓋地的的捉拿她。
後來,她被他逼著嫁給自己的傻子哥哥,卻被貪財的福叔打包兩千萬送給了他,她成了他的女傭,被他收拾得慘烈無比。
然後,她大鬧香苑,他要親自調教她……
是什麼時候開始相愛的呢?卻是記不起來了。只知道,遇到很多坎坷,克服了很多困難,他們終於可以走走一起了,卻在禮臺上摔了下去,皇甫軒在最後一刻緊緊的護著她,自己卻摔傷了腦袋。
當她早已情根深種的時候,他不記得她了。
她想盡辦法的要去挽回他,他給她支票,罵她二手貨。
他失明瞭,她做他的眼睛。在花園的鞦韆架上,她再次把自己交給他,全身心的交付與他,他說:等我回來娶你。她把他等回來了,新娘卻不是她。
今晚,美好的夜,他們洞房。
她把自己給了他,卻上不了他的婚闖。
冰冷的潮水
漫過小腿,她沒有停留。又一波潮水洶涌而至,彷彿要將她吞沒。
Jack心裡一驚,趕緊撲了過去。
一雙有力的大手從身後抱住了她。喻白雪身形一頓,繼而傻傻的笑了,就在前一刻,她還在幻想,皇甫軒會突然出現,突然將她攬在懷裡,輕聲告訴她:“我們回去吧。”
不會是他,怎麼可能是他呢?他都已經不記得自己了,此刻,他正溫香軟玉,與他的新婚嬌妻洞房。能夠一直守護自己的,只有jack,只是jack而已。
“喻白雪!喻白雪!別做傻事。”jack焦急的拍著她。
“jack,對不起。”
喻白雪滿含歉意的看著這個在馬路上推開自己的男人。他把她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她的痛,他了解。他的痛,她也瞭解。只是,他解不了她的痛,她也沒辦法解他的痛。
他是個流浪歌手,卻因爲她,被絆住了。
jack,我什麼都可以給你,除了愛。
“喻白雪,要好好活著,我想看到你快樂,你知道嗎?”
“我還能快樂嗎?”
“我們回來之後,不是去孤兒院看過孩子嗎?想想小仔之家,想想那些孩子臉上的笑容,喻白雪,你行的,沒了他,你還是可以堅強快樂的活著。”
“……”
“喻白雪,你知道嗎?對於你愛的人,雖然得不到,但是看到她能快樂的生活,也是一種幸福。”
jack的聲音悠悠的飄遠,像是說給她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喻白雪幡然醒悟。是的,除了痛苦,她還可以選擇祝福。雖然很難,可是她必須去嘗試。
而且,她唯一能爲愛她的人做的,就是讓他們看到自己堅強、快樂的活著。
那一刻,倔強的喻白雪又回來了。她轉過身,對jack說:“我們回家吧。”
夜魅酒吧。
皇甫軒一杯接一杯的灌著酒。羅伯特沒有爲他安排服務生,也沒有讓葉楓他們來陪他喝酒,只有他一個人,親自在旁邊守著,默默地、心疼的看著自家少爺痛苦。
轉眼間,皇甫軒又喝下了一瓶。羅伯特看不下去了。
“少爺,您少喝點兒。”
皇甫軒乜斜了一眼羅伯特,又灌了一大口酒。如果不是心裡愁苦,沒有人願意訂婚夜拋下自己的未婚妻在酒吧買醉。
可是,他的眼前總晃動著那個喻白雪的影子,那樣深情的甜蜜一吻,她的味道似乎還殘留在自己的嘴邊。
訂婚典禮前,他對一個平平淡淡傭人一見鍾情,想想就連他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
皇甫軒的心裡充滿了對司馬嬌的愧疚之情,可是,喻白雪的影子又總在腦海裡揮之不去,總覺得她熟悉得似乎就要跳出腦海但是瞬間又無所循跡。他已經無法面對司馬嬌了,除了逃避買醉,他還能怎麼辦?
“來,坐下,陪我喝酒。”皇甫軒伸手拉了拉羅伯特。
羅伯特默默倒出一杯酒,與皇甫軒碰杯對飲。他知道皇甫軒心裡不痛快,他張了幾次口,想要說出少爺和喻白雪的過往,可是少爺明明纔剛訂婚,這時候告訴他,無異於傷口上撒鹽。羅伯特張了張嘴,最後什麼也沒有說,灌了一大口酒。於是,除了陪著,他再也不能爲他做些什麼。
皇甫軒又灌了一大口酒,手一鬆,空杯子掉在
吧檯上,孤零零滾了幾圈後,掉在地上,啪一聲碎了。一如他的感情。
有人輕輕推門進來,是司馬嬌。
羅伯特眼底閃過一絲複雜,少爺都躲到這裡來療傷了,這個女人,還是不肯放過嗎?
“你先出去吧。”司馬嬌輕聲吩咐。
此時,司馬嬌已換下繁瑣的名媛時裝,除去那些昂貴繁重的首飾,只簡單的著一件淡綠色長裙,這讓她看起來,溫婉大氣中又透出些清新嫵媚。
羅伯特只瞟了一眼司馬嬌的衣裙,瞬間便明白了。
“少爺他已經醉了。”
“有我呢,出去!”司馬嬌的低喝中已經有隱忍的不悅。
羅伯特低低的應了一聲,不情願的退了出去。畢竟,他只是個管家。
皇甫軒還在吧檯邊伸著手,迷迷糊糊地嚷著倒酒。
“軒,你醉了。”一隻柔軟的手拉住了他。
皇甫軒擡起醉眼,喻白雪?抑或是司馬嬌,他已分不清。
“軒,我扶你去休息吧。”
司馬嬌再去拉皇甫軒的手臂,皇甫軒順勢一帶,司馬嬌一個趔趄,站立不穩,撲到皇甫軒懷中。
鼻息間有淡淡的脂粉味兒,皇甫軒不悅的蹙眉,這不是令他意亂情迷的味道。這是司馬嬌,他的未婚妻!他輕輕鬆手,將司馬嬌推離胸膛。
“我沒事兒,你先回去休息吧。”皇甫軒淡然出聲。他雖然醉了,卻還是有些意識的。
“羅伯特,你去哪兒了?”他大著舌頭吼了一句。
門外的羅伯特聽到聲音,立即走了進來,應道:“少爺。”
“去,送她回去!”
“不,我不回去!今天是我們訂婚的日子,我不要一個人離開!”司馬嬌的千金脾氣上來了,索性坐了下來。
“好,你不離開,我離開!”皇甫軒噴著滿嘴的酒氣,將醉眼投向羅伯特。
羅伯特眼神複雜的看向皇甫軒和司馬嬌,終於走過去扶起皇甫軒:“少爺,你不能再喝了,我送你去房間休息吧。”
因爲皇甫軒醉得太厲害,羅伯特直接把他送到了酒吧頂層的專用套房裡,又吩咐服務生煮來醒酒湯。
“我來吧。”司馬嬌跟了進去。
“少爺醉的那麼厲害,這……”
“我是他的未婚妻,照顧他天經地義,管家年紀大了,早點休息吧。”司馬嬌端過醒酒湯,不鹹不淡的說。
羅伯特無奈,只好退到了門外守著。
皇甫軒醉極了,以極不雅的姿勢躺在那張寬大的闖上。
司馬嬌輕輕掃了房間一眼,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涌上心頭。
套房的佈置低調而奢華,房裡簡潔整齊,沒有一絲女人的氣息。
一直以來,皇甫軒都是一個潔身自好的男人。
“軒,來,把醒酒湯喝了。”司馬嬌端著碗過去,卻發現皇甫軒早已呼呼大睡。
司馬嬌把碗放到一邊,又開始吃力的爲皇甫軒脫去外套。就在此時,皇甫軒發出了含糊的囈語。司馬嬌將耳朵湊過去,只聽見極細微的聲音:“小雪……”
司馬嬌彷彿被人憑空扇了一耳光,忽然就憤怒了,把皇甫軒的外套啪一聲扔在地上。
哪怕他不認識喻白雪了,她仍然輸得一敗塗地。
這個可惡的女人!司馬嬌眼底閃過一絲狠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