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以后。
“讓我進去,你們憑什么不讓我進去?”
“司馬小婕,管家已經吩咐過了,少爺不想見您,請您不要為難我們。”
皇甫莊園外園門口,守門的保鏢無可奈何地看著這位飛揚跋扈的司馬嬌小婕。上頭發了命令,他們不能不執行,可是這位司馬嬌小婕呢,又死纏撒潑,非要進去不可。兩邊僵持著,已經糾結了一個小時。
一輛黑色的卡宴緩緩駛近,門口的保鏢一見,馬上分立兩邊,恭敬的行禮:“老爺好!”
老爺?很好!找皇甫寒比找皇甫軒更有用!
司馬嬌嘴角泛起一抹得意的笑,轉眼換了一副梨花帶雨的表情,做出不要命的模樣,往馬路中間闖。
“哧——”尖利刺耳的剎車聲過后,車頭停在離她兩公分遠的地方。
“干什么?你不要命啦?”司機探頭出來狠狠的問。
司馬嬌不回答,只是定定的看著車里的皇甫寒。
皇甫寒慢慢搖下半截車窗,問:“什么事?”
“我有了皇甫軒的孩子!”司馬嬌揚了揚手中的化驗單。
皇甫寒蹙眉,軒兒和司馬嬌被記者堵在酒吧的那件事他是知道的,可是竟然有了孩子!沉吟片刻,他捏捏自己的眉心:“上車!”
司馬嬌回頭對門口的保鏢拋了一記白眼,坐上了皇甫寒的車,駛進內園。
保鏢們在車子一溜煙離去后,面面相覷。這位差點成了他們少夫人的司馬小婕,這一個月來被少爺和管家各種嫌棄,甚至在園子門口堵了好幾次,卻連少爺的面都沒有見著。可是現在,她居然上了皇甫老爺的專車,這是要重新當上少夫人的架勢?那之前自己對她的態度?不少保鏢的臉漸漸白了,冷汗直流。
書房里,皇甫寒坐在主位上,久久的盯著面前的化驗單。上面寫著司馬嬌的名字,化驗結果顯示早孕陽性。隨后附了一張B超圖,圖上那小小的一團他看不懂,可是下面文字清清楚楚的寫著:孕5周,可見孕囊。顯然,那是一個鮮活的生命。而且,照日子推算,正好是司馬嬌和皇甫軒被記者堵在酒吧的時候。
沉吟了很久,皇甫寒抬頭,揉揉眉心,看向司馬嬌:“你打算怎么辦?”
“當然是生下來啊。”司馬嬌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可是你和軒兒畢竟不是夫妻。”
“不是夫妻可以變成夫妻啊。”
“你知道,小雪剛剛才走一個月,軒兒他不可能接受你的。”
“他現在不接受沒有關系,孩子總是他的吧,等孩子生下來,我看他接不接受。”
“軒兒他一直對你沒有什么感情,現在這樣的情形,就算是孩子,他也可能不會接受。”
“他要是不認,我自己養。”
“我皇甫家的血脈又豈能流落在外?”
“那您說怎么辦?”
皇甫寒沉默了,他再次看了看B超單,仿佛在那團小小的影子里看到了他的小孫子生命的律動。他張張嘴,終究是不忍心讓司馬嬌去打掉孩子,沒有將那句狠心的話說出來。
司馬嬌察言觀色,看皇甫寒動了惻隱之心,于是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擠出幾滴淚,哽咽道:“要不是太愛皇甫軒,你以為我愿意背著未婚媽媽的罵名?你以為我愿意我的孩子生下來就沒有父親?如果皇甫軒現在過得幸福,我一定不會再出現在他的面前。可是現在,喻白雪畢竟已經遇難了,我不想皇甫軒在失去愛人后還要失去孩子。皇甫軒現在還沒有從傷痛里走出來,可是我以為,您會為他考慮。現在看來,您也不喜歡這個孩子,那么我就去打掉好了,我不要他了!”
司馬嬌說著,就要起身往外走。
“哎,等等,你先坐下,冷靜一點,不要傷著孩子。”皇甫寒急了,本來皇甫軒小時候自己就沒有給過他多少溫暖,現在這個小孫子,難道又要眼睜睜看著他被扼殺掉?
司馬嬌眼底劃過一絲得意,重新坐下來,低頭嗚嗚咽咽的抹著淚。
皇甫寒盯著窗前的蘭花,陷入了糾結之中。以他對皇甫軒的了解,這個孩子皇甫軒肯定不會接受,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命令司馬嬌打掉。如果自己偷偷讓司馬嬌將孩子生下來,皇甫軒知道后,肯定會大為光火,說不定兩人剛剛建立起來的那點父子間的親密關系又會消磨殆盡。可是如果讓司馬嬌打掉孩子,不光是他舍不得,而且看皇甫軒這樣的情形,恐怕再難對哪個女人動情。萬一他一直走不出來,一直不結婚,那自己有生之年還能抱上孫子嗎?皇甫家,豈不是后繼無人?
思慮再三,皇甫寒下定了決心,哪怕將來被兒子怨恨,也要先把孫子生下來再說。
他重重的嘆了口氣,將化驗單遞給司馬嬌:“這樣吧,這件事,你先不要告訴軒兒。至于孩子,你先好好保著,生下來,我會一直照顧你們母子,然后想辦法認祖歸宗。但是我不會勉強軒兒娶你。”
“我知道。”司馬嬌點頭,心里卻在暗暗盤算:我是孩子的母親,等孩子認祖歸宗了,難道孩子的母親要流落在外?到時候,我有的是辦法讓他將我迎進門。
“就這樣吧,我讓司機送你回去,有什么事情,給我打電話。”
“好的,謝謝伯父。”司馬嬌像個乖乖女似的,笑得很甜。
其實今天她來,也沒指望皇甫家能夠立刻接受自己的孩子。她來,不過是為了告訴他們,自己有了皇甫軒的孩子了。免得等到將來有一天,孩子生下來以后再認門,皇甫軒要是不承認,她便沒有辦法。要是再來個親子鑒定什么的,她不是作死么?
司馬嬌心情愉快的出了皇甫莊園,又讓司機載著去商場狠狠購物了一番。生活,簡直充滿了陽光。
晚上,皇甫軒照例是12點過才回到莊園,一進大廳,張媽趕緊端給他一碗養生湯。皇甫軒接過,默默地喝了,然后一聲不響的往書房走。
今天,他的心情很不好,從那艘遠洋游輪出事到現在,已經四十多天了,他發動了各方所有的力量,整整打撈、尋找了四十多天,可是仍然沒有尋找到喻白雪的任何蹤跡。倒是其他遇難者的遺體,被他們找到了不少。每找到一個遇難者,他的心便低沉一分。到今天,已經是第十天沒有找到任何
的東西了。今天,他和葉楓、司馬麟商量后,決定從明天起,停止搜索了。冥冥中,他總覺得喻白雪一定在世界的某個角落里活著。可是這樣的尋找結果,讓他的心里,堵得慌。
“軒兒,我們能談談嗎?”皇甫寒在門口叫住了他。
皇甫軒回頭,看到父親斑駁的白發,一聲不響的進了書房。他徑直在椅子上坐下,點燃了一支煙。剛抽一口,引來一陣劇烈的咳嗽。
皇甫寒看著有些心疼,接過羅伯特端來的綠茶,放到皇甫軒面前,輕聲勸道:“少抽點吧。”
皇甫軒緩過氣來,淡淡的看了自己父親一眼,又將目光落在閃爍著火星兒的煙頭上:“有什么事,說吧。要是沒有,就早點去休息,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忙。”
“軒兒,工作上的事情,不要太拼命,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您去休息吧。”皇甫軒說著,頭也不抬,打開了一份文件。
“軒兒,小雪的事情,大家都很難過。可是人活著,總是要向前看的。今天我碰到司馬嬌了,說是想來看看你。”皇甫寒一邊說著,一邊觀察兒子的神色。
“不見,讓她有多遠滾多遠!”
“畢竟,你們曾經……”
“啪!”皇甫軒一把將鉑金鋼筆拍在文件上,看著皇甫寒,冷冷地說道:“如果,您在這里住得太閑了,就回古堡去吧。”
“好好好,我不提了。”皇甫寒連連擺手,又小聲嘀咕了一句:“我就是擔心,萬一,司馬嬌有孩子了呢?”
“打掉!”皇甫軒冷冷揚眉。
“好,你工作,我去休息了。”皇甫寒快速出門,暗暗吁了一口氣,還好自己有先見之明,如果是皇甫軒先見到司馬嬌,自己的孫兒可就沒了。
皇甫軒盯著面前的文件,直覺自己的老爸有些不對勁,于是吩咐羅伯特:“去,查查司馬嬌又在玩什么花招。”
第二天,羅伯特查到了司馬嬌前去就診的醫院,順利拿到了她的化驗結果。他立即給皇甫軒打電話,發現已經關機,應該是在開會,于是先回了莊園,準備晚上再向皇甫軒報告。他拿著化驗結果,走進書房,正準備放在桌子上,卻發現皇甫寒正坐在那里。
“老爺。”羅伯特恭敬的行禮。
皇甫寒瞟了一眼結果,站起來,拍拍羅伯特的肩膀:“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羅伯特嚇了一跳:“老爺,您言重了,有什么事情,盡管說。”
“我想留下這個孩子。你知道,軒兒癡情,這個,可能是他唯一的孩子了。”
羅伯特點點頭。其實,看到化驗結果的時候,他也有過這樣的糾結。司馬小婕雖然不討喜,可是孩子,卻是皇甫家的血脈。而且,小雪去了少爺可能很難再愛上別的女人。
于是,生平第一次,羅伯特對他鐘愛的少爺,撒了彌天大謊。
為了免生枝節,皇甫寒最后與司馬嬌商定,將她偷偷送往國外一處莊園靜養,直到孩子出生。
在這一年里,皇甫軒依舊是除了工作便在書房里靜坐,他竟然,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有了一個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