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當年死的時候,是在他住的房子里面和一個女學生死在一起的。
死的時候,房間是全封閉式的,門從里面打上了反鎖,窗戶也全都關的密不透風。
以上幾點和鄭遠死的案發(fā)現(xiàn)場幾乎一模一樣。
根據(jù)鄭遠死時的現(xiàn)場描述,他加的房門也是打了反鎖的,所有窗戶全都關緊了,估計是怕煤氣泄露出去,如果真是他自己關的,那么他死的決心也真是夠大的。
不僅這樣,窗簾也全都拉上了,似乎是不想讓小區(qū)內(nèi)的其他人看見他家里發(fā)生的事情一樣。
而恰恰也正是這一點,我覺得是最反常的。
如果一個人真的想自殺,他的情緒一定很低落,思維也會變得很遲鈍,應該想不到這么微小的細節(jié)。
因為自殺的都是那些很悲觀很絕望的人,他自殺前應該滿腦子都是那些令自己不開心的事,令自己悲觀絕望的事,怎么可能還會想到其他人的感受。如果一個人能在自殺前好好設身處地地想想自己家人的感受,他一定不會自殺。
曾經(jīng)我見過一份對有自殺傾向和自殺未遂的人的調(diào)查報告。
報告顯示,這些人當中,大部分人在臨死前想得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怎么說服自己自殺或者用什么辦法自殺?前者是還沒有下定決心自殺,后者是已經(jīng)下定決心了,正在尋找一個他認為最合適的死法。
當我想到這里的時候,突然問了趙銘竹一個比較專業(yè)的問題:“趙叔,一般什么樣的人才會自殺?”
“這個因素比較多,不過自殺的原因一般主要來源于外部因素的刺激。比較典型的是失戀、失業(yè),或者發(fā)生重大的喪失,如:親人亡故,破產(chǎn),負債。也有一些因為生活壓力和工作壓力大的人自殺的,原因其實很多……”趙銘竹皺眉道:
“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每個人在自殺之前,都會有一些外在的表現(xiàn),自殺絕對不可能是突然臨時起意,突然毫無征兆自殺的。他在自殺前會經(jīng)歷一個從想自殺,到付諸于行動的過程,這個過程通常都是比較久的。”
“也對,自殺可是大事,得經(jīng)過深思熟慮。”我自以為是地點了點頭。
趙銘竹橫了我一眼,繼續(xù)說道:“自殺的高危人群,一般都有以下幾個特點……”
趙銘竹說到這里的時候開始給我掰手指:“一,情緒低落、悲觀抑郁,對自己產(chǎn)生自責自罪,有強烈的罪惡感和缺陷感。二,孤僻內(nèi)向,與周圍人缺乏正常的情感交流;三,有嚴重不良的家庭成長環(huán)境;四,缺乏生活的目標和信心,易產(chǎn)生悲觀失望的情緒體驗;五,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在自殺前都有過以下兩種表現(xiàn),一是過去有過自殺企圖,二是在自殺前對自己好友或者在網(wǎng)上述說準備自殺的想法。
我剛當警察那會兒是在基層派出所上班。有次一個家長報案說他孩子想自殺。我們問他怎么知道的,他說他孩子在貼吧發(fā)帖問怎么死最安逸,說他想自殺,說是這個帖子被他同學看見了告訴他的。
當時我們所長是個賭鬼,不怎么作為,就叫我們別去管這種小事。那時我剛當警察,以為只是初中生小孩子鬧著玩的,結(jié)果沒過幾天,那孩子真的自殺了。并且事后經(jīng)過我們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他死的方法還真是按照其中一個吧友在他帖子里面回復的那種辦法死的。
由此可見,很多人在死之前,其實他們還有一件事情是很害怕的,那就是怎么死會令自己舒服一點。因為怕死是所有人的通病,大家都想死的安逸一點,能減少一些痛苦。
當然,鄭遠應該不會有這種怕死的想法,不過他真要自殺的話,絕對不會選擇煤氣中毒而死。這是一種很痛苦的死法,死并不可怕,可眼睜睜的等死卻很可怕,選擇這種死法的人是需要很大勇氣的。”
“你的意思是鄭遠絕對不是自殺的?”我聽了半天終于明白趙銘竹說了那么多是什么意思了。原來他最終的目的是在幫鄭遠找他不是自殺的證據(jù)。
“很明顯!”趙銘竹毫不猶豫地道:“他這種身份的人,精神力量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強大得多,又怎么可能那么輕易自殺呢。從他經(jīng)歷的事情告訴我們,他就算真的遇到什么重大變故,一時想不開要自殺,也絕對不會用開煤氣的方法自殺。”
“嗯,如果叫我選的話,我一定會吞槍自殺,那樣死的多痛快,一槍就掛了,還不會感覺到痛苦。”我很認真地說了一句。
趙銘竹聽見我那么一說,一臉認真的說道:“你有這種想法很危險。有這種想法的人也算是自殺高危人群里面的一份子了。”
艾瑪,我可沒想自殺啊……
不過我知道趙銘竹不是真有那個意思,他也只是在和我開玩笑罷了,我便趕緊繼續(xù)說道:“趙叔,你說鄭的死遠有沒有可能是秦政叫人干的?”
“有可能。這幾年鄭遠一直在咬著秦政不放,周融、李大逵和曉天他們都是鄭遠弄出來……”趙銘竹說到這里突然一頓,然后趕緊改口:“喔,我的意思是周融和李大逵全是鄭遠派下來的,這事秦政當然知道。”
雖然趙銘竹改口的比較快,可我還是意識到了趙曉天的身份肯定也不一般。不過這事我早就感覺到了,只是我問了很多次趙曉天他一直不肯說罷了。從趙銘竹剛才的態(tài)度來看,他也沒打算對我說實話,我也就很識相的假裝沒看出來。
于是我故意轉(zhuǎn)移了話題:“趙叔,鄭遠這件案子上面在查嗎?”
“這事輪不到你來管,你就別操心了。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叫人幫我拷貝這么一份資料出來,這已經(jīng)是極限了。你知道鄭遠是怎么死的就行,我弄這些資料,只是想分析一下鄭遠的死會不會和他叫孟潔兩姐妹收購郭家院子有關。”趙銘竹一臉凝重地道:“現(xiàn)在看來,兩者之前的確好像是有密切聯(lián)系。”
“你的意思是,對方知道是鄭遠暗中收購了郭家院子,然后他們才叫人謀殺鄭遠,鄭遠死了之后,他們才派沈玉來收購郭家院子?”聽見趙銘竹那么一說,我終于理清了一點頭緒。
“應該是這樣。”趙銘竹點了點頭。
“這么看來的話,如果沈玉收購不成,孟潔兩姐妹豈不是也危險了?”
“嗯,很有可能。”趙銘竹道:“你得把這事和孟潔她們說說,叫她們小心點。秦政這老王八早就已經(jīng)喪心病狂了,什么事都干得出來。”
“趙叔,有件事情我一直有些想不通。我總覺得秦政的目的好像始終還是郭家院子,你說郭家院子的地下會不會有什么寶藏之類的?”我終于決定說出自己心中壓抑已久的想法。
以前我們還以為秦政想要郭家院子,目的只是為了那口井里埋藏的ZV2病毒,可當我得知鄭遠叫孟潔收購了郭家院子,然后沈玉又在什么人的驅(qū)使下去買那個院子之后,我心里又生出了別的想法。
“寶藏應該不可能,如果那里真有什么寶藏的話,秦政絕對不會等到兩三年前才下手。”趙銘竹一下否掉了我的想法。
“如果他兩三年前才發(fā)現(xiàn)那里的寶藏呢,這不是就能解釋的通了嗎?”我反駁道。
“秦政那種人要是確定一個地方有寶藏,你覺得別人能等那么多年嗎?世上有幾個人能有那么好的耐心?”趙銘竹沒好氣地道:“別瞎猜了,我看你是冒險電影看多了,現(xiàn)實中哪有那么多寶藏?”
“嘿嘿……”我知道自己那個想法確實挺扯淡的:“那我們現(xiàn)在應該怎么做,感覺好像一旦事情牽扯到秦政了,總是變得會很復雜似的。”
“秦政這老王八太難對付了,現(xiàn)在很多證據(jù)都表明他一直躲在國外,要想抓他估計只能靠國安那些特工了,他不回來我們肯定是沒機會抓他的。”趙銘竹也有些失落地搖了搖頭:
“你暫時還是先養(yǎng)好傷吧,等傷好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我叫朱明智和你那邊的薛副廳長通過電話了,這次我們決定兩邊懸案組一起合作。我是這邊的懸案組的代表,你是那邊的懸案組的代表,我們好好合作吧!呵呵……”
趙銘竹說完這番話的時候樣子挺高興的。我當然知道他在高興什么,因為我是他一手帶出來的人,我現(xiàn)在能在別的省廳組建一個懸案組,他的臉上也有光。
之后我和趙銘竹又聊了一些事情,然后他就回縣局繼續(xù)審訊那個開車撞我的小孩兒了。
他走了之后,我趕緊給阿瞞分配了幾個任務。
第一個任務是,我叫他馬上聯(lián)系薛副廳長,讓那邊傳一份謝老板的詳細審訊材料過來。我想看看她到底是怎么說沈玉和郭大海、白金水之間的事情的。
第二個任務是,我想從寶山市調(diào)兩個人去H省。這兩個人當然是余旭和杜輝。我從趙銘竹口中了解到,他們兩個因為跟我走得比較近,因此在刑警大隊一直升不上去。理由很簡單,因為刑警大隊的大隊長就是沈玉的父親,也就是當初我跟著老陳在白曲縣破案時,重案組下來的那個組長。
重案組可不像我們懸案組,他們是重案組一般遇到什么大案才會臨時組建,而我們懸案組是固定單位。
因為我進精神病院的事,沈玉因為我被張怡寒打了,這事他們父女倆當然會耿耿于懷。而余旭和杜輝和我走那么近,他們當然會被穿小鞋。
除了以上兩個任務,我還給阿瞞交代了一些瑣碎的事情。安排完了之后,阿瞞就出去打電話去了。
而后我又叫陳葉馬上去一趟郭家院子,叫她和孟潔兩姐妹說一下叫她們注意安全。
本來我還并不是很擔心孟潔兩姐妹,可當陳葉從醫(yī)院走了沒多久,馬上就給我打來了一個電話。
“小林哥哥,不好了,孟姐姐他們?nèi)疾灰娏耍依镞€有好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