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我也想和你夜聊劇本
劇本圍讀會一直進行到了夜里，第二天還要再讀一天。所以結(jié)束以后，張潮和大部分劇組人員一樣，住在了影視中心附近的酒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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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房間標(biāo)準和張艾佳這個導(dǎo)演一樣，是一個帶客廳的套房，可見劇組對他的重視。
回房間洗過了澡，想到了張艾佳的交代，張潮就找劇務(wù)問到了小宋嘉的手機號，直接打了過去。過了好一會兒，小宋嘉才接了起來，問道：“喂？我是宋嘉，請問哪位？”
張潮道：“宋……女士嗎？我是張潮。有空嗎？想和你聊一下劇本。”說完總覺得哪里不對，好像上一世看過哪個誰的新聞，就是深夜讀劇本……
小宋嘉明顯遲疑了一下，才道：“……好。能在電話里聊嗎？”
張潮忙道：“如果方便的話，還是見面聊好。酒店一樓有茶座，現(xiàn)在人應(yīng)該比較少，也清靜，我們可以去那兒。”
小宋嘉聽完，語氣明顯輕松下來，愉快地答道：“那好。我現(xiàn)在就可以就下去。”
等張潮來到茶座的時候，發(fā)現(xiàn)小宋嘉已經(jīng)在這里等候了，穿著一身休閑的運動裝，放松而自在。
小宋嘉看到張潮來了，忙站起來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道：“晚上好，張老師。”
她顯然也才洗了澡，頭發(fā)還濕漉漉的，披散在肩頭；臉蛋帶著兩抹紅暈，在細膩白嫩的肌膚映襯下顯得格外明顯。即使是素顏，小宋嘉也有著一種動人心弦的清麗；比起柏雪的毛躁，她的氣質(zhì)顯然更淡定，也更風(fēng)情。
張潮連忙道：“千萬別叫我張老師，你要叫我老師，我可連話都不會說了。叫我張潮或者小張就好。”
小宋嘉倒也沒有扭捏，大大方方地道：“那我叫你張潮好了。你也別叫我‘女士’了，好像我大了你多少似的。你也叫我名字‘宋嘉’就成。”
張潮笑道：“這樣最好，平輩論交。”
坐定以后，張潮點了一杯檸檬水，小宋嘉則是一杯白水。
小宋嘉問道：“您說要討論劇本，是我今天讀的哪里有問題嗎？”
張潮道：“相反，你讀得非常好。好到張艾佳導(dǎo)演想給你加加擔(dān)子，讓我給你再寫兩場戲。”
小宋嘉驚喜道：“是嗎？那可太謝謝導(dǎo)演還有你了。”
張潮問道：“從你處理臺詞的情感來看，你對衛(wèi)萊這個人物的理解與其他人顯然有些不同，你可以說說看嗎？我也好根據(jù)你的理解來寫。”
小宋嘉思索了一會兒，才道：“我剛接到劇本的時候，也覺得衛(wèi)萊就是那種簡單的惡毒反派。但是我深入研讀劇本以后，我突然覺得衛(wèi)萊的惡毒里，其實是帶著一種天真，一種邪惡的天真。”
張潮好奇道：“哦？你詳細說說。”
小宋嘉道：“衛(wèi)萊的行為邏輯，其實是充滿了動物性，所以我說她‘天真’——這世界上沒有人會比動物更‘天真’。衛(wèi)萊的家庭，看起來是個高級知識分子家庭，但實際上她父母信奉的都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叢林法則。就像衛(wèi)萊的母親……”
小宋嘉一邊說，張潮一邊做著筆記，不一會兒就寫滿了兩頁紙。
小宋嘉一口氣講了十幾分鐘才停下來，不好意思地道：“我說的這些，是不是和你設(shè)想里的‘衛(wèi)萊’相差很遠？我和你說實話，我沒有看過《少年如你》的小說。”
張潮道：“就是因為你沒有看過，才能不被被小說干擾，所以對這個人物的理解這么獨到而深刻。我寫這個劇本的時候，并不是簡單重復(fù)了小說的人物和內(nèi)容，而是進行了一定的重塑。
劇本的魅力就在這里，它的完成不僅僅依靠編劇，還有導(dǎo)演，還有你們演員，還有攝影、燈光、道具……你是一個好演員，因為你，我這編劇才有可能把劇本打磨得更好。”
這并不是張潮刻意在恭維。好演員是可以提高劇本的上限的，例如人藝的于是之老師，他演繹的王掌柜就比老舍先生原始劇本里的更加生動、鮮活。
小宋嘉松了一口氣，道：“聽說這是你的第一個劇本？你的天賦讓我那些戲文系的同學(xué)知道了，估計得妒忌死。”
張潮道：“改編自己的小說，畢竟容易一些。”
小宋嘉道：“我們老師可說過，其實大部分小說家是改編不好自己的作品的……”
兩人又在茶座聊了一會兒，張潮只覺得與小宋嘉對坐，從她身上散發(fā)出的淡淡體香縈繞不去，讓人欲罷不能，于是禮貌告辭，回房間寫劇本去了。
小宋嘉靜靜看著張潮進了電梯，身影消失。她進入演藝圈也有幾年時間了，拍過的電視劇也有三四部，去年甚至還和童大為一起主演了一部電影。但是這一切并沒有激起什么浪花，出了滬上，她依舊默默無聞。她對表演、對演藝事業(yè)是有野心的，所以才在今年堅決離開了滬上，來到機會更多的燕京“北漂”。
沒想到剛來沒多久，就接到了這么一部戲。雖然飾演的是一個反派，但是劇本中呈現(xiàn)出的角色深度，卻遠遠不是她之前飾演的那些富家千金、傻白甜、花瓶美女能媲美的。所以她對‘衛(wèi)萊’傾注了全部的專注和熱情。她有一種預(yù)感，這個角色，也許會改變她的命運。
這次劇本圍讀會，小宋嘉第一次見到編劇張潮，一開始驚訝于張潮的年輕，比她還小上幾歲。現(xiàn)在她又驚嘆于張潮的成熟，待人禮貌中不失真誠。想到剛剛和張潮的交流，不由得又出了一會兒神，才回了房間。
第二天一早，張潮就頂著兩個黑眼圈，把改好的劇本交給了張艾佳。張艾佳細細讀完，難掩欣賞的神色，對張潮道：“這兩場戲都非常精彩，給衛(wèi)萊這個人物畫龍點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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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潮把昨晚宋嘉對衛(wèi)萊的人物分析簡單說了一下，張艾佳道：“那她確實是用心了。我還奇怪你上次為什么選她演程念。”
張潮解釋道：“剛好看過她兩部戲而已，覺得這個演員不錯。”
今天的圍讀會上，大家都拿到了新劇本，讀完新加的兩場戲以后，都目光炯炯地看著張潮，盛贊兩場戲確實加的好。小宋嘉的感激之色更是掩飾不住。
就連周訊都開玩笑道：“張潮同學(xué)，你也要給我再多寫兩場戲。”
晚上十點多，《少年如你》劇組里扮演衛(wèi)萊跟班徐緲的女演員，精心打扮了一番，來到張潮這兩天住的房間門口，先是側(cè)耳傾聽了一下，確認里面有人，才敲了敲門，壓低聲音道：
“張潮老師，開開門，我想和您聊聊劇本……”
咔噠一聲，門開了，來自港島的副導(dǎo)演陸劍清站在門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道：“你找張潮啊？他回去了。你對劇本有什么想法，可以和我講嗎？”
女演員鬧了個大紅臉，連忙低頭道：“對不起，陸導(dǎo)，我不知道是您在里面。我沒事了，先回去了。”說罷一路小跑地離開了。
陸劍清在港島、內(nèi)地做了這么多年電影，什么荒唐事沒有見過，也不以為意，關(guān)上門就去休息了。
其實今天結(jié)束以后，張潮就一個人悄悄回燕大去了，只給張艾佳、何冀萍發(fā)了條短信。張艾佳為了照顧他，特地把圍讀會選在周末進行。今天是周日，張潮當(dāng)然要回學(xué)校準備明天的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