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熱得發(fā)燙的預(yù)熱
2004年3月5日,最新一期的《花城》來到了讀者手中。
老訂戶們馬上就覺得不對,這一期怎么厚了很多,翻開一看——嘖嘖,274頁,多了整整30頁。
《花城》最早每期定價1.2元,足足有340頁厚;到了1986年,純文學(xué)期刊的銷量就維持不住了,雜志入不敷出,只能縮減到240頁左右;再到了80年代末,又被迫把每期價格提到3.5元,頁數(shù)不變,并且開始接廣告。
如今15年過去了,物價不知道翻了幾番,《花城》也只敢小心翼翼地把定價提高到9.9元,就這銷量每年還在崩。
幸好花城社是一個綜合社,圖書出版等其他業(yè)務(wù)能維持著雜志運營;而雜志又為圖書出版輸送血液,還算是良性循環(huán)。
這一期竟然舍得加印?趕緊看看加印了什么。
看到《少年的巴比倫》和張潮這個名字,不少老讀者的眉頭就皺了起來。這些人都是很傳統(tǒng)的純文學(xué)、嚴肅文學(xué)的愛好者,對張潮的印象就是一個經(jīng)常上新聞、浮躁、膚淺,與純文學(xué)沒什么關(guān)系的弄潮兒。
“墮落啊!墮落啊!想不到《花城》也墮落了!”一個大學(xué)文學(xué)院教文藝理論的老教授,一把就把新一期的《花城》拍到了桌面上。作為專業(yè)人士,他有著極強的審美潔癖。
老教授的動靜引起了家里人的注意,他那剛上高中的孫女乖巧地給他倒了杯水,問道:“爺爺,誰又惹你生氣了?”
老教授一指雜志,還是憤憤不平,道:“好好一本《花城》,讓這個混世魔王給弄臟了!”
孫女順直看過去,只見雜志正好翻到《少年的巴比倫》這一頁,大大的標(biāo)題下面,小小的作者名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張潮!?
孫女按捺住心里的激動和好奇,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問爺爺?shù)溃骸斑@個張潮是誰啊?”
老教授嘆了口氣解釋道:“一個比你大一點的高中生,整天就知道在報紙上炒新聞,專門寫一些博眼球的東西。就這,也被炒作成‘少年天才’,我看是‘少年魔王’!”
孫女心里一喜,果然是他。于是伸手就把《花城》雜志拿走了。
老教授好奇道:“你不是從來不看這些文學(xué)雜志嗎?”
孫女朝他做了個鬼臉道:“您順順氣,我先替您批判批判他!”說完就拿著雜志貓回房間去了。
少女沒有著急先看小說,而是打開電腦,撥號上網(wǎng),登錄QQ,再找到一個名為“一生愛潮汐15群”的群聊,發(fā)了一條消息:
“GGMM們,知不知道偶發(fā)現(xiàn)一個什么東東。潮汐GG在《花城》雜志上發(fā)小說啦,偶們不用苦苦等了……”
一句話炸出了上百條新消息,許多不明所以的群友都在問:
“MM酷斃了!”
“真的是潮汐GG寫的?”
“《花城》雜志是什么?去哪里買?”
“小說叫什么?”
“《少年的巴比倫》?好酷哦!”
“我現(xiàn)在去報刊亭看看……”
(寫著寫著,自己都冒雞皮疙瘩……)
這樣的對話,像病毒一樣,用很短的時間,就蔓延到了數(shù)以百計的聊天群里。
少女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回答完群友的提問后,才開始看《少年的巴比倫》。
咦,都是“少年”,怎么和《少年如你》不太一樣啊?有些看不懂……
少女看了一千多字,感覺越看越迷糊,怎么人物一下是小孩子,一下子是小青年;一會兒是這個誰在講故事,一會兒又變的那個誰……
這真的是張潮寫的嗎?
帶著疑惑,少女拿著雜志,又找到了老教授,問道:“爺爺,這篇《少年的巴比倫》我怎么,怎么看不懂?你幫我講講唄,這個小說到底在講什么故事啊?”
老教授沒好氣地接過雜志,嘟囔地說道:“這小說能有什么難懂的。平時讓你多看點書,你就知道上網(wǎng)……”
抱怨歸抱怨,但孫女的要求還是要滿足的。老教授又戴上眼鏡,認真看起了《少年的巴比倫》。
“……嗯?這真是那個‘小魔王’寫的?”看了開頭,老教授也迷糊了。
同樣迷糊的還有在羊城開報刊亭的老陳。這天一早,就有七八個小年輕——看樣子都還是高中生——來他這里問有沒有3月號的《花城》賣。
《花城》這種純文學(xué)雜志在報刊亭里一向算滯銷品,要不是統(tǒng)一配送,他根本就不會進貨。在他這里,《花城》賣上三年,都沒有《故事會》三天賣的多。
僅有的2本《花城》早就被買走了,想買的又源源不斷過來問。老陳慌了,趕緊向配送那邊打電話,讓再送10本《花城》過來。
結(jié)果人家告訴他:“你打晚了,早就被人搶光了。現(xiàn)在全羊城都找不到貨!”
最迷糊的是《花城》雜志社,一大早辦公室的電話就被打爆了,全國各地要求增訂3月號的訂單,像雪花一樣飄了下來。
到中午稍稍一統(tǒng)計,就已經(jīng)超過了10萬份,并且電話還沒停,訂單還在增加。
這一下可把主編兼社長蕭建國給搞懵了,一邊安排印刷廠加班加點,一邊把編輯們都叫到辦公室來開會,分析原因。
聽到同事們七嘴八舌地討論,朱妍玲只是微笑、沉默。
田英眼尖,看到她這么淡定,就問道:“小朱,你說說看。”
6◇9◇書◇吧
朱妍玲這才開口道:“原因是什么,不是和尚腦袋上的虱子——明擺著嗎?這期雜志和以前相比,只有一個變化,它不是原因,什么是?”
“你是說張潮那篇《少年的巴比倫》?太武斷了吧。”
“他是有點粉絲,可都是高中生,最大也不過二十幾歲吧?我們可是純文學(xué)雜志。”
朱妍玲嘆口氣,道:“你們都小看他了,也小看網(wǎng)絡(luò)了。”
“網(wǎng)絡(luò)?”
朱妍玲不說話,而是走到蕭建國的辦公桌前,在他的電腦上登錄了自己QQ,然后點擊“按關(guān)鍵詞搜索QQ群”,分別輸入“張潮”“潮汐”,再點確定——
頓時,帶著這兩個關(guān)鍵詞的QQ群像瀑布一樣傾斜而下。
“一生愛潮汐1、2、3、4、5、6、7、8、9……”
“摯愛潮汐1、2、3、4、5、6、7、8、9……”
“潮言汐語1、2、3、4、5、6、7、8、9……”
最樸素的就是“張潮粉絲群1、2、3、4、5、6、7、8、9……”
點開來,每個群少則百十人,多則三五百人。大部分都在討論自己買到了或者怎么買3月號《花城》的事。
看得圍觀的眾編輯頭皮發(fā)麻!
網(wǎng)絡(luò)之力,恐怖如斯!
朱妍玲說道:“早上我聽說這事的時候,就在琢磨是不是和張潮有關(guān)系。又聯(lián)想到我兒子最近喜歡玩的QQ群,就試了一下,沒想到……”
這時候負責(zé)接電話的編輯推門進來了,匯報道:“社長,訂單又多了,印不過來了。”
蕭建國忙道:“我去協(xié)調(diào),一定要抓住機會,不要讓盜版鉆了空子。”
田英哈哈笑道:“小朱,你當(dāng)時說要用這個中篇給張潮要出版的長篇做個預(yù)熱,這個預(yù)熱會不會太熱了啊,熱得發(fā)燙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