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嘟著唇,滿不高興地問道:“你看女人,只看長相嗎?”
男人認認真真地想了三秒鐘,然后回答:“還看身材。”
色狼!她怒目而視,扭過頭去不理他。
男人攤開手,毫無正經神情。不過是個小女子,要不然還能看什么?
這個宋雨潞,打從見到她的那一天起,就處處針對她,可謂是費盡心機。
而她對宋雨潞的敵對和不滿,就這樣醞釀著累積著,早已不能夠單純地稱作恨,而演變成了,期待著去毀滅。
“你到底要不要幫我?”
“看我的心情嘍!”男人的臉上笑容依舊,英俊有如魔鬼,卻也邪惡恰似惡魔。
“你……”
“乖……”他伸出右手的食指,放到他性感的唇上,成功地阻止了女人接下來的牢騷:“我會考慮。”
她只能選擇無言。一只手卻無意識地撕扯著自己身上衣服的一角,看著被撕下的棉線在她的手中,化為數段,心中的焚恨之火,依舊旺盛不熄。
男人的目光,在微弱的燈光下閃爍,令人戰栗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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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來了。”
池錦蕾剛剛睡醒,就聽說了宋雨潞過來看她,她示意小丫鬟將她帶進她的臥室。
“我來看看你。”宋雨潞站在門邊,與她靜靜相對。
“坐吧!”池錦蕾拍拍她的床沿。
第一次,她不再拒她與千里之外。
看來,冰雪聰明的她,應該是想通了。
“想開了?”
池錦蕾搖搖頭:“很難。”
“為什么?”
她看著看起來很關心她的女子:“你不是壞人。否則,整死我,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
“那,還有什么想不開?”宋雨潞又問道。
這個問題,讓池錦蕾說話的語氣,又有些咬牙切齒:“你姐姐。永遠不要讓我相信,她會是什么好東西。”
宋雨潞輕嘆一口氣,嘗試著引導她,走出心靈的困境:“那一日,你的經歷,你記得多少?”
池錦蕾猛地打了一個寒噤。
她似乎不愿意去回憶,可是,她又想起了宋雨潞上一次對她說過的話,這讓她的心,燃起了一份新的希望。
“我能相信你嗎?”
她充滿希望地問著,語氣逐漸哽咽,淚水再次從干涸的眼角落下來:“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真的……真的沒有受到傷害嗎?”她能相信嗎,難道她真的……并沒有被強暴嗎?
她的柔弱,讓宋雨潞也不禁有些難過。姐姐的手段,對于一個小姑娘來說,確實太過殘忍了。
“從你的脈象上來說,沒有。但我覺得,你應該相信你自己身體的感受。就算你當日過于害怕,而嚇得暈倒了,那么,當你醒來的時候,你的身體都沒有告訴你,什么訊息嗎?”
“我……我……我以為……”她委屈地哭著,逐漸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那個時候……那個情形……我還顧得上……什么訊息……”
她不記得,那究竟是幾個男人,眼前滿滿的都是彪形大漢。他們兇惡地撲過來,戲謔地開始撕扯她的衣服。她驚慌失措地閃躲、逃跑、驚聲尖叫,他們就像無數只兇惡的老鷹,盡情地戲耍著她這只無助的小雞崽。她跑到哪里,他們就跟到哪里。
身上的衣服,逐漸如碎紙片般被剝離,她也驚嚇得昏死了過去。
自從上次見過宋雨潞之后,她才開始鼓足勇氣,認認真真地思考當日的經過。現在想想,當她醒來的時候,她的確感覺到渾身無力,而且身上衣衫不整。但除了頭痛欲裂之外,其他部位,真的……好像……一點都不疼。
無神的眼中,掠過一絲驚喜。這么說,宋雨潞說的是真的,她其實,并沒有受到實質的傷害?
“你沒事,對吧?”宋雨潞沒有忽略掉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
“我……我……我……我不知道。”池錦蕾激動得語無倫次,反倒要反問她才放心:“我真的沒事,對嗎?”
宋雨潞肯定地點點頭。這是她的專家級見解,不會錯。
一陣狂喜過后,池錦蕾又重新繃起臉。
“那又怎么樣?”她恨恨地問道。別妄想,我會輕易放下仇恨。
宋雨潞只好再次規勸她:“她沒有傷害你,不是嗎?”
池錦蕾的眼圈又紅了:“我如果不是這輩子,已經見識過太多,嚇都被她嚇死了,你還想讓她怎么傷害我?”
“而且,聞人荃,是被她害死的,這總是不爭的事實吧?”
宋雨潞輕嘆一聲:“我跟你說了,有些事情,并不是看上去的樣子。”
不可能。池錦蕾一個字都不信。宋雨潞根本就沒有見到當日的情況,池錦蕾更愿意相信,她親眼所見的血淋淋的事實。
真相就是真相,殘酷無法改變。
想起她苦命的姐妹,池錦蕾又好想哭:“聞人荃真的很可憐。她那么要強的一個女人,卻沒想到,保不住她的孩子,卻也保不住她自己。”
“不要跟我說,姜家沒有長舌婦,這件事情,你恐怕早就知道了吧?”
宋雨潞點點頭。池錦蕾說的,是聞人荃剛剛嫁進姜家數月,便發生的事情。
聞人荃過門之后,不久便對外宣布,懷上了身孕。
七個月后,她巧合地與古詩淼一樣,通過早產,生下了一個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男孩。
這原本是件天大的喜事。
誰知,孩子生下不過三個月,竟然意外從搖籃中摔下樓去,當場身亡。
當時,搖籃就放在聞人荃別墅的二樓,靠近陽臺的位置。更巧合的是,孩子出事的時候,旁邊并沒有人看護。奶媽給孩子換了尿布,洗衣工人剛好過來,她便下樓拿給她。聞人荃的小丫鬟,則過去臥室幫主人找一件她找不到的衣服。前來看望小弟弟的琰兒,也跟在奶媽的后面,前后腳地離開了。
三個月的孩子,確實已經可以自己翻身。但他究竟有沒有這樣的本事,在這短短一分鐘不到的時間里,翻出搖籃,又順著陽臺的石板縫隙,一直栽到樓下?
“所有人都沒有辦法想象出事情的真相,最后只能下了一個結論:意外。”
“可是,聞人荃始終不相信,會有這樣巧合的意外。”
“可是,她又拿不出任何證人和證據,證明究竟是誰,下的毒手。”
沉吟中的宋雨潞再次點頭:“這件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池錦蕾斜睨著她。她知道了什么?知道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那顯然太過正常,她無需如此強調。那么,只有一個解釋:她已經知道的,是事實的真相。
換句話說,這個斷案如神的小丫頭,已經知道了,害死聞人荃孩子的幕后真兇。
“是誰?是誰做的?”池錦蕾追問道。就算聞人荃已經不在了,如果知道是誰害死了她的孩子,能夠將兇手抓住,對于九泉之下的姐妹,不也是一個很好的慰藉嗎?
宋雨潞搖頭。一切,都只是推理。在沒有確鑿的證據支撐的前提下,身為專業人士,她不會妄言。
池錦蕾輕嘆一聲。
不說就不說吧!
有什么用?
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孩子死了。
聞人荃,也沒了。
死者長已矣。一切恩怨,已是過眼云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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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月之夜,月光如水。
她愛水的雋永,因此,她喜歡綿密的雨,喜歡碧波蕩漾的小溪和望不到盡頭的大海。這些都沒有的時候,一枚晶瑩剔透的圓月,也抵得上水的飄渺和浩瀚,帶給她心靈深處的寧靜。
披衣月下,感受秋露的滋潤,別有一番滋味。此刻的恬淡,讓她無限滿足。
驀地,又一種不一樣的感覺,涌上心頭。就在距離她并不遠的地方,有人目的明確,指向分明。
但,她笑了。這一次來的,并不是陌生人。
遠遠的,一束目光,始終駐足在她的身上,審視著她的臉。而銀亮的月光,則照亮了他俊美的臉龐,和臉上帶著的笑。那滿滿的關懷,在溫情的月光下,包圍著她,纏繞著她。
“你怎么來了?”
其實她知道,他到另一個城市去打理生意,已經走了幾天。很顯然,他歸心似箭,一回來就趕來看望她。
“不放心你。”
“沒有人敢對我怎么樣的。”她又不是吃素的。早就說過,她根本不需要他的保護。
“我知道。”
“雨寶她們也剛走。”小姑娘也不放心她。怎么他們兩個都是這個樣子,明明一口一個“仙女”的叫著,還不斷不斷地惦記著,她會不會遇上麻煩和危險,時刻都想在她身旁保護她。
“沒事就好。”一雙黑眸始終未曾移動,漆黑如子夜的目光緊緊地鎖著她,雖然不舍,他還是說:“你早點休息,那我也回去了。”
她看看黑蒙蒙的天空,這么晚了,他還要回到姜家去?
“既然來了,就別回去了。”
說著,她便轉身向回走。
“好。”在她看不到的時候,深邃的瞳眸深處燃燒著兩簇熊熊的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