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壯帶呂玉花見他父母后回到增埔三個多月了，李大壯的朋友圈包括他的羽毛球友圈都知道他的女朋友是呂玉花了，但呂玉花仍沒正式向她父母提出與他結婚事宜——她不想過早結婚。

一個周五下午，距離上次李大壯帶呂玉花回老家見他父母已過去4個多月了，期間李大壯已見呂玉花父母多次了，但都沒正式與她父母談到結婚事宜，這一天他再一次在電話里試圖說服呂玉花約她父母星期天出來——他正式向她父母提出要娶她，但呂玉花不同意——她擔心過早結婚會影響事業。李大壯剛與呂玉花通完話就接到與他有生意來往的外省腫瘤研究所主任的電話，該主任告訴李大壯他的博士生范大東正在增埔出差。李大壯與該主任通完話后不久就接到范大東電話，他在電話里告知李大壯他住在江邊廣場的27層——增埔賓館，他還約好李大壯星期天見面。

到了星期天下午2點半，李大壯攜帶女朋友呂玉花到增埔賓館找范大東。他倆在范大東房間里一邊喝茶一邊與他閑聊。范大東一見到呂玉花，就猛夸她才貌雙全，又說李大壯艷福不淺，還忘不了嘲笑一下自己至今單身狗一個。

一番寒暄后，范大東開始單刀直入——聊到他此行的目的。

范大東：“來增埔行程匆匆忙忙，中午與高中同學一起吃飯，下午與你見面，晚上就回去了。”

李大壯：“你還有高中同學在增埔？”

范大東：“是呀！他是增埔特種工程塑料研究所的副所長，叫黎東華，聽他說剛剛停薪留職去創業去了。”

李大壯：“黎東華，我認識，我沒聽說過有關他下海創業的事。”

范大東：“可能剛下海，創業不是十分成功，他唯有低調，難怪他中午沒提到你——自然我也不會提到你：一來我沒見過你，只是聽導師介紹過你；二來我不知道你認識他。”

呂玉花：“范博士，你晚上火車是幾點的？”

范大東：“11點的。”

呂玉花：“那好呀！時間夠了，我們盡地主之誼帶你到處轉轉。”

范大東：“先謝謝啦！我這次來增埔還肩負一個任務。”

李大壯：“什么任務？”

范大東與李大壯聊起自己的科研項目。

范大東：“我的博士課題《癌癥診斷試劑》正在進行中。在導師指導下，研究人尿中的腫瘤標志物，通過研究幾百例癌癥病人早晨的尿液，發現75%癌癥病人的尿液有W化合物，而我們又發現W化合物的濃度與癌癥分期有關，越晚期濃度越高。我們從幾十種可與W化合物發生化學反應的化合物中篩選了T化合物。取10ml濃度恒定的T化合物水溶液——PH值控制在某一定值范圍內(無色)，加入15ml晨尿，T化合物與W化合物發生化學反應后生成k化合物，k化合物溶于水(無色)，其濃度與W化合物的濃度正相關，再加入2mlH指示劑(無色)后顏色有變化，且k化合物濃度不同顯示出的顏色不同。我們通過幾百例實驗證明癌癥病人分期與顏色對應關系：癌癥晚期→深紅色(強陽性)，癌癥中期→鮮紅色(陽性)，癌癥早期→粉紅色(弱陽性)，正常人→顏色沒變化。我們還發現指示劑H與W化合物或T化合物均不會發生化學反應，將指示劑H提前添加到T化合物水溶液不會影響到實驗結果，故此我們研制出癌癥診斷試劑。癌癥診斷試劑目前做了50例臨床，準確率為85%，假陽性率為10%。”

李大壯聽范大東介紹完他博士課題《癌癥診斷試劑》的基本情況后，表現出濃厚的興趣。

李大壯：“75%癌癥病人的尿液有W化合物，這個結論可靠的話，那以此為基礎研制的癌癥診斷試劑就具臨床意義——可在正常人群中進行癌癥初篩。”

范大東：“結論是可靠的，我們是隨機抽中幾百例已確診為癌癥的病人，研究他們早晨的尿液，從中發現了75%尿液樣本有W化合物。”

李大壯：“都是那些癌癥病人？”

范大東：“肝癌、肺癌、胰腺癌、乳腺癌、宮頸癌、**內膜癌、大腸癌、胃癌、鼻咽癌、卵巢癌、前列腺癌、膀胱癌、腎癌、舌癌、口腔癌、甲狀腺癌、淋巴癌、皮膚癌、血癌等。”

李大壯：“這幾百例尿液樣本有無將已確診為癌癥但沒治療過的病人與確診為癌癥且在治療中的病人區分開來？”

范大東：“沒區分。”

李大壯：“有無研究過各種癌癥病人早晨尿液中W化合物濃度的差異？”

范大東：“無研究過。”

李大壯：“有無研究過各種癌癥病人康復后，他們早晨尿液中有無W化合物？如有，濃度是多少，且用癌癥診斷試劑檢測他們尿液樣本的話，陽性率是多少？”

范大東：“無研究過。”

李大壯：“有無研究過用過什么藥物或吃過什么食物后，會干擾診斷結果，出現假陽性或假陰性。”

范大東：“無研究過。”

李大壯：“有無研究過W化合物與癌癥病人的代謝過程存在某種機制關系？”

范大東：“無研究過。”

李大壯：“有無思路將目前的癌癥診斷試劑改進，比如再檢測多一種癌癥標志物或改用定量方法，從而讓它有特異性——明確告知人家好大機會得了什么癌。”

范大東：“無研究過。”

李大壯：“我經營化學試劑已有好幾年，對于臨床用診斷試劑多少都有點了解，我剛才問的問題值得你好好研究。”

范大東：“知道。你提的問題非常專業，可是現在缺經費，這次來增埔任務之一是找你投資。”

李大壯：“你當我大老板？”

范大東：“你只需投20萬，我們讓出專利產權的50%作為回報。”

李大壯：“公司不是我一個人的。”

范大東：“你占90%股權，你說了算。”

李大壯：“我考慮一下吧！”

范大東：“好吧！”

李大壯：“剛才你提到的實驗數據及臨床數據太少，要擴大樣本容量才會得出可靠的結論。”

范大東：“我知道。即使整理現有實驗數據及臨床數據去制定癌癥診斷試劑的生產標準、質量標準、品質檢測標準及臨床試驗等都需要經費才能去做。”

李大壯：“好吧！我一二天內給你答復。”

范大東：“太好了！只要你的投資到了研究所，我們除了繼續進行深入的研究外，還計劃向省衛生廳申請臨床試用批文及向省物價部門申請臨床收費標準。有了這兩個文件，我們就方便進一步進行臨床數據的收集和分析了，到時我們免費供貨給你公司——你也幫下忙在增埔做部分臨床。”

李大壯：“沒問題。我女朋友的舅舅就是腫瘤科醫生。”

一直沒怎么說話的呂玉花突然開口：“《癌癥診斷試劑》科研項目談完沒？談完的話，我們就出去轉轉！”

李大壯：“好啊！我看我們出去轉轉吧。”

他們步行來到車水馬龍的北京路商圈。

北京路商圈有著深厚的歷史淵源。明清時代，中山路是城中東西走向的主干道，路兩邊大都是官府衙門，而北京路由城南直通江邊碼頭(官員登陸入城的地方)的主干道。北京路商圈是官府官僚及其隨員、家屬居住的地段，并以他們的消費需求為出發點形成繁華的商業中心。

他們在時尚的百貨大樓瞎逛，在騎樓之間徜徉，在人車混雜的大馬路小心行走。范大東感嘆北京路一帶的西餐廳、電影院的歷史悠久，驚嘆增埔著名的藥廠歷經400多年的風雨依然輝煌。他們又來到江邊碼頭，范大東深深感覺到它歷史的厚重。

他們轉完北京路商圈，又來到圣心大教堂。

李大壯在教堂廣場等，呂玉花當起導游來，一邊帶范大東參觀一邊講解。

圣心大教堂給范大東留下了深刻印象。增埔圣心大教堂建于19世紀，是天主教增埔教區最宏偉、最具特色的一間大教堂。建筑風格是哥特式的，那高聳入云的雙鐘樓尖塔及兩座高塔之間的大鐘樓所懸掛的由銅鑄成的大鐘，讓范大東想起曾看過的電影《巴黎圣母院》中的悲劇人物——敲鐘人卡西莫多，仿佛他自己置身于遠在萬里之外的巴黎圣母院。教堂的基座是三座尖拱門，門楣上有精致的石雕圖案，中間是碩大的玫瑰花窗，教堂正面大門上和四周墻壁分布的花窗欞、彩色玻璃窗上面所描繪的是圣經故事。當呂玉花講解完這些富有傳奇色彩的神秘故事，范大東長知識了。教堂內寬敞明亮，四周潔白的墻壁從底部一直上升到殿頂，陽光從玻璃上透進來，整個廳堂里一片金光燦燦，范大東身處其間，讓他倍感到教堂的**及肅穆。

他們離開圣心大教堂后來到方沙碼頭廣場。

方沙碼頭廣場有100多座不同風格的歐式建筑，范大東在這些建筑群前留連忘返，廣場周圍榕樹、樟樹等百年古樹隨處可見，它們生命力頑強——其根須從水泥地面里張牙舞爪地拱出。而古樹冠遮天蔽日，陽光再頑強也只有絲絲光線能透過樹葉的罅隙投影到地面上，讓范大東產生一種光怪陸離的感覺。

他們又來到江邊。岸邊有人垂釣，范大東憑欄遠眺，只見遠處一艘輪船噴著黑煙去遠行。

他們從江邊走20來米就到了方沙碼頭，跟著摩托車大軍、自行車大軍、如織的人流登上前往荒千的渡輪。

時值黃昏，渡輪航行在天馬潭上，范大東癡癡地欣賞著日落美景。天馬潭是環繞方沙島的三江交匯處，河面寬闊浩淼。此時的太陽收斂起刺眼的光芒，變成一個光燦燦的光盤向地平線墜落下去，一抹落日的余暉燒紅了天邊——晚霞如此美麗，而夕陽的光芒溫柔地灑在江面上，光所到之處變成金黃色，在風的吹襲下，江面上蕩漾著金色絲帶，好一番秀麗怡人的風景，讓范大東覺得格外浪漫、溫馨！

20分鐘光景渡輪就到了荒千碼頭，他們下船后直奔鹿孤路。

他們花了十多分鐘才走到鹿孤路，此時華燈初上，鹿孤路夜市熱鬧非凡。商鋪人滿為患，晚上才有的服裝檔圍滿了討價還價的人，工人文化宮粵曲繞耳，珠江照相館內照相的、拿相片的絡繹不絕，各種可口的小食、美食吸引人們大快朵頤。

他們在阿婆牛雜檔前駐足，排隊購買了三份牛雜。牛雜湯汁放入黃糖熬煮，有點甜但十分香濃，牛雜處理干凈，入口的瞬間，作為北方人的范大東就被它的鮮香打敗了！

李大壯、呂玉花情侶帶范大東嘆完牛雜，又帶他來到炭爐雞煲飯店吃雞煲。李大壯點了一個田螺雞煲、另加一份蓮藕、一份青菜，還要了3支啤酒。

田螺雞煲是用砂鍋架在炭爐上來“煲”，炭爐里蜂窩煤持續燃燒，使雞煲保持一定的溫度。他們一邊吃著田螺、雞，一邊喝著啤酒，范大東還時不時給田螺雞煲點贊。他們吃完雞煲時，啤酒也喝完了，于是將蓮藕、青菜逐漸放入煲里煮熟，接著盛上米飯，然后就著被雞汁浸潤過的配菜送飯，別有一番風味。

他們吃完后又從荒千碼頭坐渡輪回去。

渡輪停在方沙碼頭后，他們下了船坐上的士來到增埔賓館。范大東退房后，李大壯與呂玉花一道送他到增埔火車站，然后互相道別。

范大東：“多謝你們花大半天時間陪我到處轉，我看到的增埔商貿發達，自然景觀美，美食甲天下，歷史不僅悠久，文化底蘊也深厚。”

李大壯：“不要客氣啦！盡地主之誼，是我和女朋友應盡的義務。”

呂玉花：“不要客氣啦！祝你一路順風！”

范大東：“祝你們白頭到老！另外投資一事盡快答復。”

李大壯：“好吧！一二天內復你，拜拜啦！”

星期一一整天，李大壯沒回公司，他一直呆在省立圖書館查資料。到了晚上，他給呂玉花打電話商量投資事宜。

星期二早上，李大壯回到公司與洪玲商量投資事宜，在他向她作出保證，若投資失敗，公司所有損失由他一人承擔后，她同意投資了。到了下午，洪玲就給范大東打了20萬過去并告知了他。

過了一星期許，李大壯接到有生意往來又是羽毛球友的原增埔特種工程塑料研究所副所長黎東華的電話，黎所長自稱帶著科研成果停薪留職去創業，他們在電話里進一步交談起來。

黎東華：“我與范大東是高中同學，聽他說你投給他20萬，他讓出專利產權的50%作為回報。我的科研成果是不粘鍋涂料的國產化研究，已在實驗室研制成功具有完全知識產權且可替代進口的新型不粘鍋涂料。最近我從研究所出來就是想將這項科研成果進行產業化，現在已到中試階段，可是剛好沒經費了。”

李大壯因呂玉花的關系，他對不粘鍋涂料太了解了，打心眼里希望黎東華能研制成功。

李大壯：“直說吧！要多少錢？如果多，我給不起。”

黎東華：“只需要5萬元，我讓出專利產權的30%作為回報。中試后的產品定型交給你了，到時候免費提供產品給你女朋友試用。”

李大壯答應了黎東華，他又打電話給呂玉花告知她此事。

他與黎東華、呂玉花通完話后，要求洪玲馬上給黎東華匯去5萬元，接著他又給謝麗莉打去電話，謝麗莉的直覺告訴她李大壯有麻煩了——她愿意無條件幫助自己深愛的人。

李大壯：“我向二個科研項目投進了25萬，導致公司資金壓力大，你那邊可否支持一下。”

謝麗莉：“你需要什么支持？”

李大壯：“你廠貨款賬期從今天起統統延長一個月。”

謝麗莉：“好！沒問題。”

李大壯沒想到謝麗莉這么爽快答應了他的要求，似乎女人因愛生恨的現象在她身上看不到。

范大東離開增埔一個多月后，李大壯就收到了范大東寄來的200人份癌癥診斷試劑，隨貨寄來的有臨床試用批文及臨床收費標準批件，另外還有臨床使用指南相關材料。

收到貨的當晚，李大壯和呂玉花一道帶著禮物去找李忠夫。李大壯與李忠夫聊了一個多小時，在李大壯保證免費供貨，呂玉花又再三乞求下，李忠夫終于答應幫忙，他明天去說服醫院領導免費幫李大壯做臨床。

第二天中午時分，李大壯收到李忠夫來電，告知他醫院同意了，并要求他下午先送100人份過來。

李大壯給李忠夫送完試劑后回到公司就收到黎東華派人送過來的50Kg不粘鍋涂料，隨貨到的有不粘鍋涂料衛生證明——證明不粘鍋涂料固化后形成的涂層無毒無害，另外還有技術文檔。

李大壯花一整天時間研究技術文檔，整理出要點并告知呂玉花：

1.該涂料是油性的，對人及環境不是十分友好，最大的好處是價格是進口水性涂料的1/3，而涂層硬度、附著力、不粘性達到進口涂料水平。

2.工藝流程：去油污→清潔→噴沙→吹塵→噴涂→升溫區→恒溫區→降溫區→冷卻→下件。

3.工藝流程與進口水性涂料大同小異，唯一不同的是固化溫度比進口水性涂料高50度。

呂玉花在電話里告訴李大壯，固化溫度升高50度不會增加多少能耗，反而證明該涂層固化后耐更高的溫度，油性問題也不大，關鍵是涂層硬度、附著力及不粘性——如達到進口涂料水平——有好大競爭力。呂玉花還要求李大壯隔天將涂料及技術文檔送過來，她可以試用。李大壯知道呂玉花作為技術科長兼廠總工程師，她有權拍板，他決定免費供貨。

第二天早上，李大壯就將50Kg涂料及技術文檔送到呂玉花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