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9月1號是正式開學的日子，李慧香升上初三繼續學業。這一天一大早，她和她媽媽就往學校趕。她們跟其他初三學生及家長、所有初二學生及家長、初一學生及家長以及所有教師一道來到操場參加開學禮，開學禮結束后再返回班級。

她們來到重點班——初三(1)班參加全班的學生及其家長都參加的家長會。開會前，所有同學及其家長一起動手搞衛生，一部分人搞教室衛生，另一部分人搞走廊及其他學校劃定的公共區域的衛生。

搞完衛生后，家長會正式開始。會議由英語老師兼初三(1)班班主任譚玲主持，她先自我介紹，然后介紹政治課老師董芳香——初三年級的級長兼重點(2)班班主任。董芳香老師先講話，她講完話后就去初三(2)班去了，由譚玲老師繼續主持家長會。譚玲先提到歷屆重點(1)班的中考平均成績都超過720分，希望同學們將來超過這個目標，接著她就著發言的家長提到的問題，逐一談到重點(1)班歷屆中考的最高分、最低分，還有重點(1)班歷屆考生中考上師范附中、實驗高中的人數，最后她給家長們推薦幾家靠譜的校外培訓機構。

家長會臨近結束時，譚玲老師說道：“凡是本班的同學且在年級排名前40名內的都可以與本校高中部簽約，只要同學簽約承諾在提前批次及第一批次的第一志愿只填本校高中部，本校承諾只要中考成績入圍將100%錄取并100%進高一(0)班。至于簽約日期就在下次家長會，具體時間等通知。”

呂玉花的兒子劉展星在初三重點(2)班就讀，她這天也過來參加家長會。因兒子英語一直不是十分好，她特地找兒子的英語老師討教，她沒想到英語老師居然是她小學同學“譚玲”，譚玲也想不到，十幾年后再次遐遇自己的“情敵”，更令她想不到的，呂玉花認出她后的第一句話便是“我沒嫁給李大壯”。她們中誰最終都沒成為李大壯的“太太”，這為她們冰釋前嫌創造了根本條件，至于兒時的爭風吃醋，算不了什么，只是她們成長經歷的一段人生旅程，她們自然視往事過眼云煙，彼此抱著看淡風云的心態，平淡從容地相互交談起來。

家長們走后，同學們休息一下就進入班委改選的議程，李慧香還是跟初二一樣，被選為數學課代表及體育委員。

班委改選完畢后，譚玲老師給大家發課本及列出要購買的書單，然后勞動委員與大家一起敲定值日生表，值日生表弄完后就放學了。

上了初三后李慧香必須上晚自修，由于離家太遠，擔心女兒晚上回家不安全，李大壯在離學校二三百米遠的小區里租了一套房，一家人平時就住在這里，星期五晚上才回到自己的房子住，到了星期天晚上又回到出租屋那里住。

李慧香上了初三以后才開始學化學，李大壯除跟從以前一樣輔導女兒數學、物理外，還多了一個任務——輔導女兒化學，但李大壯也只是關心女兒的數理化，至于其他課目，他從來不過問，讓其自生自滅。

轉眼間開學已有差不多一個月了，臨近9月底的一天，李大壯剛吃完晚飯，李慧香趁她媽媽去廚房收拾的空檔遞過來1500字的《檢討書》，他瞟了一眼，說：“去！去！這類好事找媽媽簽字。”李慧香似乎哀求起來：“爸爸，你就簽字吧！讓媽媽簽字的話，她一星期都沒法消氣。”李大壯似乎心軟起來：“我先看完《檢討書》，再簽也不晚。”

李大壯認真看起《檢討書》來，試圖搞清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看完《檢討書》后，理了理思路，終于搞明白了《檢討書》與他也喜歡的武俠奇幻小說作家滄月扯上了關系。

滄月，女，原名王洋，浙江臺州人，浙江大學建筑學碩士，國內武俠奇幻市場中最受歡迎的寫手之一。截至2011年，她出版作品二十余種，作品累積銷量達一千萬冊，代表作有：2001年發表的《聽雪樓》系列；2003年發表的《鼎劍閣》系列；2004年發表的《鏡》系列及《花鏡》；2009年發表的《羽》系列。

李大壯有個習慣，在公司中午休息時間喜歡看報紙、雜志，他還是《奇幻》雜志的忠誠讀者，每個月都在公司苦苦等待這本雜志的到來。《奇幻》連載過的樹下野狐的《搜神記》、滄月的《鏡》系列以及白飯如霜的《破魂劫》等都是他的至愛，他每期必看。

至于女兒在《檢討書》中提到的滄月的《鏡》系列，李大壯再熟悉不過了。《鏡》系列全套一共六本：1.《雙城》；2.《破軍》；3.《龍戰》；4.《辟天》；5.《神寂》；6.《織夢者》。《鏡》是一部史詩型奇幻作品，在《奇幻》上的連載已經完結。

《鏡》是一部描述奇幻世界里發生的一個漫長的故事，故事圍繞蘇摩、白瓔、真嵐等人的愛情故事展開，其間穿插著家仇國恨復仇記。

《鏡·雙城》

這是個美麗而神奇的傳說。熱情活潑的苗人少女那笙為躲避亂世，一直在尋找夢想家園，她歷經千辛萬苦來到云荒，然而云荒真的就是傳說中的世外桃源嗎？伴隨著她深入云荒的每一步，一幕幕光怪陸離、驚心動魄的腥風血雨場面不斷上演，一個個個性鮮明、卓乎不群而富有傳奇色彩的人物也競相登場表演……

《鏡·破軍》

破軍為北斗第七星，傳說它每三百年爆發一次，爆發時的亮度超過皓月。云煥和他的鮫人傀儡湘為了找回迦樓羅墜毀后遺失的如意珠，來到北方砂之國。在北方砂之國云煥遇到已成敵人的童年霍圖部的兒伴，而霍圖部巫師在云煥的赤駝身上偷偷下了咒語，巫師的摩咒使云煥遭遇鳥靈、沙魔進攻，還差點被怪異的沙魔吞噬，所幸其師空桑女劍圣慕湮及時趕來相救……

《鏡·龍戰》

作者筆下絕妙而神奇的場面俘獲讀者的心，其不同尋常的想象力更將龍神出淵描繪得出神入化、匪夷所思，一貫細膩的筆觸梳理著不為人知的復雜人物關系，讓人慨嘆如果那些愛恨可以永志不忘，牽絆今生的前塵往事便不會隨風而逝。故事處處引人入勝，鮫人與空桑人結盟后，蘇摩與白瓔為解開龍神封印，前往九嶷蒼梧之淵會合，而冰族則派巫抵駕比翼鳥親往九嶷山阻止，一場新的惡戰即將打響。鳥靈幽凰對蘇摩又愛又恨，往生碑、夢魘森林恐怖詭異，傀儡阿諾斷線逃走，白薇不死之眸遙憶當年事……

李慧香在《檢討書》中提到只看過《雙城》、《破軍》以及《龍戰》，且幾乎是在家里看的，上晚自修時看的次數前前后后只有5次。她還鄭重表示：真心接受老師的批評，認同老師看法，《鏡》這一類奇幻小說對中考無任何幫助，既浪費時間又影響別人學習，為此特作深刻的檢討。

李大壯能想象到女兒晚上睡覺前關起門來偷看《鏡》系列的，他和他太太晚上從不去女兒房間查看，何況他也只關心女兒數理化，其他一概不過問，但在學校看確實有點不妥，可是寫1500字檢討書在他看來也太過份了。

李大壯在《檢討書》上簽上了自己姓名后將它遞給女兒，并隨口問了一句：“慧香，你抬頭寫‘尊敬的譚老師’時，為什么不將譚老師的名字寫出來？”李慧香回了一句：“譚老師就是我們班主任譚玲老師，整個初三只有她姓譚，她和董芳香級長是增埔市前衛中學的舊拍檔，后來一齊調入我們學校，對我們要求賊嚴！”

李大壯聽到這里，心里咯噔一下，“譚玲”怎么又冒出來了？他不想讓女兒察覺到自己心理變化，于是無關痛癢地問了一句：“慧香，你對《鏡》系列書中印象最深的是什么？”李慧香回復道：“是一對分別叫皇天、后土的戒指，讀這套書讓我更明白皇天后土的含義。書中寫道，指環本來有一對，‘皇天’由星尊帝本人佩戴，另外一只‘后土’給予了他的王后——白族的白薇郡主，并立下規矩：空桑歷代王后必須從白之一族中遴選，才能保證血統的純正。這兩枚戒指，一枚的力量是‘征’，而另一枚的力量則是相反的‘護’，見證著空桑歷史上最偉大帝王和他的伴侶曾經并肩征服四方、建國守民的歷史。”

第二天，李慧香將《檢討書》遞給譚玲老師時，譚玲在家長簽名處瞟了一眼，“李大壯”，好熟悉的名字，她本能地想搞清楚此“李大壯”是不是彼“李大壯”，于是她和藹可親地問起來：“慧香，家長聯系方式，你以前總是填你媽媽，且以前簽名的都是你媽媽。為何這次換成你爸爸？”李慧香不敢如實向老師匯報，唯有撒謊：“我媽媽沒在家，只能由爸爸來簽名。”譚玲回了一句：“哦！原來如此。好吧！那你將你爸爸手機號告知老師，以備以后萬一聯系不上你媽媽時能聯系你爸爸。”聽譚玲老師這么一說，李慧香在《檢討書》上寫下她爸爸手機號。

下課后，譚玲即刻致電給呂玉花，她從呂玉花口中得知，“李大壯”的手機號碼由90年代初期的“李大壯”本人的大哥大號碼升位而來，她們一致認定此“李大壯”就是彼“李大壯”。譚玲還告訴呂玉花，李大壯女兒就在她班上就讀，而且是“學霸”一樣的存在，呂玉花聽到好一個“別人家的孩子”，想到不爭氣的兒子，不由得唉聲嘆氣起來。譚玲連忙安慰她：“咱們同病相憐！我女兒今年小學6年級了，讀書讀得也不怎樣。”呂玉花提了一個請求：“麻煩你創造一個機會，讓我們一起來見李大壯，一來了結多年沒機會見下面的心愿，二來了解他是如何‘推娃’的。”譚玲滿口應允下來。

李慧香交《檢討書》的當天剛好是星期三，也即是2011年9月28號。這天下晚自修后李慧香收到將于2011年9月30號下午3點召開“初三家長會”的通知時，她在心里盤算是叫媽媽參加還是叫爸爸參加好，她聯想到自己剛剛寫過檢討書一事，生怕她媽媽生氣，她左想右想還是她爸爸參加好——盡管她爸爸從沒參加過家長會。她回到家后，乞求她爸爸參加初三家長會，李大壯唯有答應并在回執上出席家長一欄寫上自己名字與手機號碼。譚玲看到李慧香交回來的家長會回執上李大壯的簽字，就知道李大壯幾乎100%會出席了——那樣她也用不著直接打電話通知他了。下課后，她立馬給呂玉花打去電話，告知她李大壯將會出席家長會，呂玉花在電話里告訴譚玲，她也參加家長會，并希望家長會結束后大家一起吃飯聊聊有關“推娃”的話題。

9月30號，這天剛好是星期五，初三家長又迎來一個家長會。

呂玉花早早來到初三(2)班，而李大壯差不多3點鐘才趕到學校，因初三(1)班在三樓的盡頭，要經過初三(2)班才能到達。李大壯經過初三(2)班時下意識地朝教室窗戶瞟了一眼，這一瞟不得了，正好看見坐在窗邊的呂玉花正在注視自己，他永世忘不了那個雙瞳剪水的“她”。他們似乎第一眼神就可以把彼此看透,他們其實不僅僅是初戀情人那么簡單,而是他們之間的感情在瞬間才發現還在。李大壯突然想到大家都成家立室了，再糾結于過去的“卿卿我我”，對雙方家庭都是災難。想到這里，他收回漂移的目光，快速奔向初三(1)班。

李大壯剛來到初三(1)班教室門口，就迎面撞見從里面走出來的譚玲。盡管他作了充分的心理準備，但還是吃驚不已，與略顯憔悴的呂玉花不同，譚玲的容顏幾乎沒什么變化，身材也保持較好，也許是職業的關系，她渾身上下散發著從容的氣質。

譚玲淡定地說：“李大壯，家長會結束后，我，還有呂玉花在東隅已逝西餐廳恭候你的光臨。我們想向你學習如何‘推娃’。”她邊說邊將李慧香的成績單遞給李大壯。李大壯接過女兒的成績單，望著譚玲不容拒絕的眼神，唯有點頭答應。譚玲見狀就說：“進去吧！就差你了，其他家長早已到齊。”

家長會上，譚玲老師先就班級工作作簡單的回顧，分析班上同學學習現狀，表揚同學們做得好的地方，也指出他們需努力改進的地方。她總結性的講話講完后，就進入家長提問環節，她回答了不少家長的問題。

提問環節結束后，譚玲說道：“上次家長會上，我說過‘凡是本班的同學且在年級排名前40名內的都可以與本校高中部簽約，只要同學簽約承諾在提前批次及第一批次的第一志愿只填本校高中部，本校承諾只要中考成績入圍將100%錄取并100%進高一(0)班’。”譚玲再次拉高嗓門講到簽約條件：“重點班的，即初三(1)班或者初三(2)班的，年級排名只需要前40名以內的就OK了，但普通班的要進到年級排名前30名以內才夠資格。”譚玲再次強調完簽約條件后，接著宣布本班可簽約的名單：李慧香、莊忠棟、陳有為、吳大興、葉文斌、王文武、余學為……

李大壯數了一下初三(1)班共有20個同學符合簽約條件，他盯著女兒成績單上“總分年級排名第10，數學、物理單科年級均排名第1名，化學單科年級排名第5名”這一行字在快速思考要不要簽約，耳邊不時響起剛才譚老師的講話“本校歷屆高一(0)班最終出口是100%升本，而且當中的80%是重本，間中還出一個清華或者北大”。

“李慧香家長，你考慮好了沒？”譚玲叫道，“除你外，其他19位同學家長均已簽約。”譚玲這么一喊，將還在思考中的李大壯逼上梁山，他要是不簽，先不說譚玲沒臺階下，也會動搖軍心，讓已簽約的家長產生悔意，于情于理來說，他必須簽！他作出可簽的決定后就大聲對坐在教室另一邊的女兒喊道：“慧香，簽不簽？”李慧香回話：“爸爸，你決定吧！”

聽到女兒將決定權交給自己后，李大壯就大聲嚷嚷起來：“老師，我簽！”他說完后就來到教室講臺上面，在譚玲見證下，在已打印好的格式合同上簽上自己名字。

李大壯簽完約后，譚玲宣布家長會結束時順帶提到：“沒有簽約的同學以后還有第二次簽約機會，即凡是現在年級排名在41名—65名之間的，在本學期結束時年級排名挺進前40名以內的，無論是重點班的抑或普通班的，都可以有機會簽約。而現在排名在40名以內的且已簽約的，本學期結束時排名掉出前40名的，有可能解約，希望已簽約的同學保持戒驕戒躁。最后有問題要問的家長，請留步，我會留在教室里一一回答大家的問題。”

譚玲話音剛落，就有一群家長圍了上來。李大壯覺得沒什么問題要問，他就與女兒一起回家了。

到家后，李大壯就向老婆報告家長會的情況，報告完后，他提到晚上有應酬，然后就出門去了。

李大壯來到公交車站，等了十幾分鐘后才坐上公交車，趕往七八公里外的東隅已逝西餐廳。

譚玲一開完家長會，就把已簽約的合同交給董芳香級長，并向她交待相關情況，然后再坐上呂玉花的小車直奔東隅已逝西餐廳。

她們到達西餐廳后先點了餐，然后坐等李大壯的到來。

李大壯來到東隅已逝西餐廳時，發現她們比自己還早到，他剛坐下，西餐廳就響起Jessica Simpson的歌《When You Told Me You Loved Me》(當你說你愛我的時候)：

Once

Doesn't mean anything to me

Come

Show me the meaning of complete

Where

Did our love go wrong

Once we were so strong

How can I go on？

When you told me you loved me

Did you know it would take me the rest of my life

To get over the feeling of knowing

A dream didn't turn out right

When you let me believe that you weren't complete

Without me by your side

How could I know

That you would go

That you would run

Baby, I thought you were the one

Why

Can't I just leave it all behind

I

felt passion so bright that I was blind

Then

Something made me weak

Talking in my sleep

Baby, I'm in so deep and you know I believed

When you told me you loved me

Did you know it would take me the rest of my life

To get over the feeling of knowing

A dream didn't turn out right

When you let me believe that you weren't complete

Without me by your side

How could I know

That you would go

That you would run

Baby, I thought you were the one

Your lips

Your face

Something that time just can't erase

Find my heart

Could break

All over again

When you told me you loved me

Did you know it would take me the rest of my life

To get over the feeling of knowing

A dream didn't turn out right

When you let me believe that you weren't complete

Without me by your side

How could I know

That you would go

That you would run

Baby, I thought you were the one

曾今

對我來說并不意味著全部

來吧

告訴我完美的意義

我們的愛情哪里出了問題

我們如此的深愛

我如何繼續

當你說你愛我的時候

你想到了這句話會占據我的余生么？

使我從夢想破碎的感覺中恢復過來

當你告訴我沒有我在你身邊的時候

你過的并不完美 我怎曾想到

你竟然會走

你竟然會離我而去

親愛的 我原以為你是我的唯一

為什么

我不能徹底忘記

我

只覺得激情似火照的我無法看清真相

接著

你在我睡夢中說的話讓我更加脆弱

親愛的 我陷入的太深 你知道我是很用情

當你說你愛我的時候

你想到了這句話會占據我的余生么？

使我從夢想破碎的感覺中恢復過來

當你告訴我沒有我在你身邊的時候

你過的并不完美 我怎曾想到

你竟然會走

你竟然會離我而去

親愛的 我原以為你是我的唯一

你的唇

你的臉

還有那些時光不能抹去的記憶

使我的心完全破碎

當你說你愛我的時候

你想到了這句話會占據我的余生么？

使我從夢想破碎的感覺中恢復過來

當你告訴我沒有我在你身邊的時候

你過的并不完美

我怎曾想到

你竟然會走

你竟然會離我而去

親愛的 我原以為你是我的唯一

歌聲響起的時候，他們誰也不說話，靜靜地聽歌，瞬間都被令人傷感的旋律和意境所感動，隨著歌曲的旋律和歌聲起伏，他們感受到從耳膜的震動傳達到心靈深處的震撼與傷感，譚玲、呂玉花她們眼眶都濕潤了，而李大壯臉上則寫著心酸。

初戀對每個人來說都是非常難以忘懷的事情，大家都希望自己今生再也不要遇見“他”或“她”，兩個人各自安好就好，誰也不想知道誰的消息，無論對方過得好不好，對自己而言都是一種痛，因為只要自己知道，那種悸動就還在。

十幾年啊！人生有多少個十幾年？可有些東西就是不能刻意去面對，尤其是自己的初戀。譚玲、呂玉花她們很感激上蒼,讓她們十幾年后還能在茫茫人海中與李大壯重逢。李大壯也是百感交集，唐朝元稹所作“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正是他當下心境的寫照。李大壯內心祈求上蒼,讓他與呂玉花曾經的刻骨銘心不再那么凄涼,讓他與呂玉花之間所有的往事都演化為過往云煙。因為重逢,譚玲所有的愛和恨都在剎那間變為了故事 ,曾經的絕望都化為了今生各自的珍重。呂玉花想起如煙的往事，她的心依舊隱隱作痛，十幾年后再次見到初戀情人李大壯，卻已是物是人非，她慨嘆上蒼的造化弄人，但再次重逢讓她與李大壯曾經撕心裂肺的愛情化為各自珍重的親情。

十幾年都過去了,感情自然會淡了很多,十幾年其實是一個很長的時間,是人都會慢慢的隨著時間流逝而改變的。無論“他”是否真的會變成她想象中的“白馬王子”抑或“她”真的還是原來他初戀時的“她”,其實他們仨人心里都明白，生活永遠都是向前的,只有回憶才會倒退,唯有忘了以前，余生當成知心朋友也無妨,只有這樣，大家才能關系融洽而不尷尬。

隨著《When You Told Me You Loved Me》終了，他們仨人臉上表情由黯然神傷到苦笑，大家都默不作聲，此時服務員將點的西餐全端了上來。

過了一會，譚玲面帶微笑說：“過去的就讓其過去吧！與其糾結過去還不如好好過好余生。我們今日相聚是探討如何‘推娃’，而不是‘憶苦思甜’。”她還補充道：“大家邊吃邊聊吧。”

譚玲這么一說正切中要害，感情這東西不知道從哪而起，對他們來說卻越來越淡，怨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皆因他們相視一笑就自然的泯滅了。他們三人不再心存芥蒂，邊吃邊開始進入時髦話題——如何“推娃”。

譚玲：“李大壯，你女兒學霸一樣的存在，你到底是如何‘推娃’的？”

呂玉花：“是呀！我也想知道答案，我想你是不是在小孩還沒出世時就開始‘推娃’了？”

李大壯：“呂玉花，那你‘推娃’成功不成功？”

呂玉花：“不成功。”

李大壯：“那你是如何推的呢？”

呂玉花：“我兒子還在我肚子里時就開始‘推娃’了，給他聽音樂、英語、唐詩，出生后也不停地放音樂、英語、唐詩。他上幼兒園時，平時在家里就背《唐詩三百首》及學加減運算，周末就去學彈鋼琴。他上小學時，很聽話，周末乖乖地去校外的補習機構補習語數英及奧數。可他2009年9月1號升上初一后，立馬變成問題少年，開始厭學，極力抗拒補課，但這段叛逆期持續時間才一個月許，因他在重點班初一(2)班第一個月月考成績全班倒數第一——被同班女同學嘲笑，瞬間變回‘學習積極分子’，不僅僅周末，甚至平時家教老師都上門給他狂補語文、數學、英語、政治。升上初二后除補習語數英政外，還補習物理。升上初三后除補習語數英政物外，還補習化學。從小學一年級開始直到現在，不僅僅是開學時才補課，連寒暑假都在補課，幾十萬家教費都花出去了，可效果卻越來越差：小學四年級到六年級年級排名還能排前十名，而初中總是年級排名260名許，最高排名是250名，最低排名是270名。對兒子，我和老公已經感到絕望了！”

李大壯：“在我印象中，初一年級排名不會對外公布的。”

呂玉花：“教務處的老師告訴我老公的，他們互相認識。”

李大壯：“你所定義的‘推娃’成功就是考試成績名列前茅。”

呂玉花：“是啊！不是嗎？你我都知道咱們初中部只有一半人能考上重點(示范性)高中，顯然我兒子是無望了！而進不了重點(示范性)高中，那意味著我兒子高考無緣重本，甚至無緣二本。”

譚玲：“呂玉花，你所講確實是事實。那你有什么打算？如果你兒子成績還是原地踏步的話。”

呂玉花：“我老公已在考慮送兒子出國讀書這個升學途徑了。”

李大壯：“國內讀不好的話，出去讀也不見得讀得好。”

譚玲：“李大壯，分享一下你‘推娃’的經驗吧！”

李大壯：“我與你們不同，我只看數理化成績，其他課程概不關心。女兒從不去補習機構補課，但有補數理化，只不過由我來給她補習。對于數理化的學習，我要求女兒先看教材，不懂就問我。慧香會按我要求看懂教材后才做作業，然后我檢查她作業，凡是她做錯了或者不會的作業，甚至即使做對但不夠嚴謹的地方，我都會進行詳細的講解，好讓女兒完全搞明白。對于數學的學習，我有時借助數學教具，比如幾何模型進行講解；對于物理學習，我還額外跟女兒一起做物理實驗，不僅讓女兒觀察物理現象，還解釋背后的原理；對于化學學習，在女兒還在讀初二時，我在保證安全的情況下與女兒一起做了不少化學實驗。”

呂玉花：“關于數理化的學習，你講的這些方法，我都有做，只不過是由家教老師來做而已。至于物理、化學實驗，除兒子在校做外，回到家里在家教老師指導下也沒少做，可結果還是學得一塌糊涂。”

譚玲：“數理化好，是跟天賦有一定關系的，小孩如果悟性差，只靠死記硬背、刷題，而不是真正‘學懂’、‘學透’的話，是不會行穩致遠的。”

李大壯：“非常贊同譚玲老師的觀點！小孩如果悟性太差，學起數理化確實很辛苦。只要悟性尚好，通過適當方法去挖掘小孩的潛能，可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數理化學好了，小孩信心大增，至于其他課程的學習就不在話下了。”

譚玲：“有一定道理。在我的教學生涯中：一個學生的數理化屬頂尖水平的話，Ta的其他課程不會爛到哪里去，再差也是在平均水平之上；相反一個學生的語文或英語或政治或地理或歷史屬頂尖水平的話，其數理化可能在平均水平之下。”

呂玉花：“聽你們這么一說，我只能認命了。”

李大壯：“首先，我極力反對‘推娃’一說，對小孩學習一事，我歷來的態度順其自然，更不會拔苗助長。另外，我對‘學霸’一詞的理解不同于大家，我不怎么看分數、排名這些，我更在乎其自學能力是否越來越強，是否越學越聰明。”

譚玲：“如果一個學生自學能力越來越強，又越學越聰明的話，通常其分數、排名肯定高。”

李大壯：“這推斷成立，但反過來不一定成立。”

譚玲：“對呀！現有應試體制下，可通過題海戰術拿高分，但其自學能力不一定很強，初中時的‘學霸’到高中時不見得也是‘學霸’，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來。”

呂玉花：“按你們這么說，我兒子到高中時也有可能學得更好。”

李大壯：“那是從理論上講的，其實高中學好的概率幾乎為零。”

呂玉花：“何以見得？”

李大壯：“你也考過大學，應該知道初中階段數理化很爛的話，到高中階段的數理化更爛，數理化很差的話，其他文科課程學起來也不輕松，大概率上不了好大學。另外不少學理科的學生雖然考不上二本，但第二年轉文科后通常會考上二本，甚至一本，你我都知道，高考文科錄取率，無論一本(重本)還是二本，都比理科錄取率低不少。”

譚玲：“確實如此。學理科的轉文科易如反掌，反過來就不成，而理科中的生物是偏‘文科’的，學習難度遠低于數理化。從這些方面來說，我們那年代喊‘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這口號，在當今仍有現實意義。”

呂玉花：“似乎有道理！但我不明白都是花幾十萬請家教，別人家的孩子成功了，而自己卻失敗了，難道是我兒子天生愚鈍？”

李大壯：“不是的。你人聰明，從遺傳統計結果來看，就第一個孩子來說，兒子大概率遺傳母親的智商，而女兒大概率遺傳父親的智商。大家的小孩都是獨生子女，所以你兒子并非天生愚鈍，只是在錯誤的時間又做了錯誤的事情導致今天的局面。”

呂玉花：“此話怎么講？”

李大壯：“我是反對小學階段就參加各種補習班的，更反對違背小孩意愿，強迫Ta參加各種興趣班，除非Ta內心非常喜歡某些課程，比如奧數、音樂等，才讓Ta報班，原則上少而精而不是全面開花。小學階段還處于童年期，應讓小孩保持童真的本性，讓其多玩、多接觸大自然，父母也應多和小孩交流…”

呂玉花：“你這么講，說白了，就是放養，讓其自生自滅。萬一小孩考不上重點初中，到那時候，你哭都無淚！”

李大壯：“放養一詞不夠嚴謹，應稱為‘定向放養’。小學階段，我幾乎不關心小孩成績，只是到了高年級階段，也只是關心一下其數學成績，其他概不過問。”

呂玉花：“別賣關子了，‘定向放養’是啥意思？”

譚玲：“是呀！作為教育工作者，我也是頭一次聽說。”

李大壯：“‘定向放養’說白了是思維方式的不同，我與你們不同之處在于不是拼命補短板，而是努力揚長。我的目標是讓小孩形成獨立的人格、自由思考，最終成長為富有社會責任感、終生保持好奇心、具備自我學習能力及有良知的知識分子。從童年開始，我就朝這個目標培養女兒。周末去踏青或寒暑假去旅游，女兒在接觸大自然或歷史文物古跡時，見到超乎自己想象的事物會產生好奇心。比如女兒在**海洋世界水族館見到飛魚會飛，就纏住我問：‘魚怎么會飛呢？’又比如女兒在增埔白云山山頂餐廳內觀察到雷電現象時，就會好奇地問：‘為何是先看到閃電，然后才聽到雷鳴？’又比如女兒在位于增埔大學城的科學中心見到模擬自然界閃電時，會好奇地追問：‘為何位于鐵籠內的人個個怒發沖冠，但他們卻毫發無損？’又比如女兒見到秦始皇兵馬俑就會好奇問講解員：‘它們是如何制作的？彩俑身上的顏料是什么？’……一樁又一樁新鮮刺激的現象讓女兒產生好奇心，從而去窮根究底。這種童年時代就喜歡探索新事物的個性會促成女兒養成主動學習的習慣。通過旅游這種途徑也鍛煉了小孩的觀察能力、歸納推理能力。比如我們一家人在張家界市中心大庸府城樂口福家常菜館吃飯時，我點了剁椒魚頭、涼拌黃瓜及鍋巴蓋肉，席間女兒就對這三道菜發表高見：剁椒魚頭作為湘菜，在增埔沒少吃，但在湖南本地第一次吃還是有一種別樣的味道；涼拌黃瓜與在增埔常吃的東北菜‘拍黃瓜’相似，但味道完全不同，前者辣而后者不辣，但都很好吃；鍋巴蓋肉這道菜與在增埔吃過的川菜‘鍋巴肉片’也相似，但味道也完全不同，前者除了苦外，咸香偏辣，而后者除糖醋味外，香味濃郁。還有，我和太太經常和女兒互動，也讓女兒養成認真聆聽別人的發言，珍視別人對自己觀點的反饋，那怕與自己唱反調的意見。另外我們也會因地制宜創造機會給女兒，讓她迎接挑戰，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中吸取教訓以達致成功。”

呂玉花：“剛才所講最后一句太籠統，可否講具體例子。”

譚玲：“是呀！我也想聽具體例子。”

聽到呂玉花、譚玲她倆的發問，李大壯就舉出好多例子：他女兒剛學會走路時，他每隔幾天就要求她能比上一次多走遠幾步；他女兒上幼兒園時就開始各種創意勞動，比如養金魚、養桑蠶，來回搗鼓陶器，玩各種積木、拼圖，組裝小汽車、機器人、航模，參加少年宮兒童時裝秀等；他女兒上小學后，他給她挑戰也沒停過，比如買菜煮飯、騎自行車、打羽毛球等；他女兒升上初中后，他讓女兒多讀數理化課外讀物，動手做相關實驗，以及適當提前學習有關數理化的知識……

呂玉花：“你說了一大堆，無非是說我的方法有問題，雖然起了個大早，卻趕了個晚集。”

譚玲：“李大壯，你說說看，她兒子有什么方法補救？”

李大壯：“呂玉花，你兒子學習動機不純。我女兒直到現在還保持童年時期的好奇心，從內心就喜歡探究大自然，因而特喜歡數理化。現在是互聯網時代，她不似某些學霸‘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只看教輔、死刷題，而是看不少課外書，又從互聯網獲取不少知識、信息，這些舉措極大開闊了她的視野，讓她明白‘在知識大爆炸時代，要活到老學到老’——學習將是終身的事業，因此自學能力的培養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呂玉花：“不想聽你這么深奧的說教，具體談談初中階段，你是如何培養你女兒自學能力的。”

李大壯：“前面我已講過，我自己在輔導女兒數理化時，主要讓女兒自學，我的角色是答疑及批改作業，這么做極有利于女兒的自學能力逐步得到提高。另外為開拓女兒視野，繼續培養女兒對數理化的興趣及自學能力，我找了幾本數理化科普讀物，比如《數理化通俗演義》、《萬物運轉的秘密(5冊)》、《趣味化學》以及《數學家的眼光》等，我與女兒一起閱讀這些書籍，一起做實驗，一起探討問題，這些歷練讓女兒的自學能力又上了一個臺階。”

譚玲：“只看數理化書，其他書不看了？”

李大壯：“不是。我跟女兒強調，要想成為有作為的科研工作者或杰出的工程師，除了具備誠實、富有責任感的人文情懷外，還要學會思維方法、邏輯方法及科學方法，這些都是哲學范疇，古代及近代，科學與哲學往往是不分家的。女兒對有關歐洲文藝復興時期的書籍很感興趣，我就選了《談談方法》這本書，我和女兒邊閱讀邊討論。另外，女兒喜歡看古靈精怪的書，比如《名偵探柯南》、《紅樓夢》原著，也喜歡看鄉土文學作品，比如沈從文的《邊城》，但出乎我意料的，女兒居然也喜歡滄月的奇幻小說——我是從她寫的《檢討書》中才知悉的。”

譚玲：“聽你講了這么多，收獲良多，可省下不少試錯成本，對我培養女兒有重大借鑒意義。”

呂玉花：“是啊！收獲良多，我已付出重大試錯成本，我不想再付出試錯成本，我會借鑒你的經驗，再結合我兒子的實際，探索育兒的合適方法，讓兒子重新出發。”

李大壯最后再次強調他的經驗不一定適合她們，要求她們慎重考慮。他歸納他觀點如下：

1.反對題海戰術，那樣學生只是培養應試技能，而思維上得不到鍛煉，套用著名數學家華羅庚所講“讀書要從薄到厚，再從厚到薄”，真正讀懂教材及參考書后再做題，會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2.不主張過度超前教育，在孩子接受能力尚可及有接受意愿的情況下可適當撥高，至于競賽教育，它不適合大多數小孩，只有那些對學科有濃厚興趣且又有天賦的孩子才適合；

3.反對全面開花式的補習，也反對拼命補短，建議在揚長前提下適當補短；

4.對孩子未來而言，人格培養才是最重要的，比如誠信、品德、責任感的培養，還有要敢于追求真理，視讀書是“為了將來更好用自己的智慧和知識服務社會，造福人類”，而不是“將同學比下去，年年爭取第一，以上名校為終極目標”；

5.充分尊重小孩的個性，留給其足夠的空間，以便其有探索的自由；

6.父母多陪伴小孩，在孩子面對困難時，與其一齊迎難而上，尋找機會以解決問題；

7.注重小孩的素質教育，尤其是自學能力、生活能力及生存能力的培養；

……

他們聊了三個多小時后就彼此道別，各自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