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冷了場,芬爸似乎又覺得冷清了些,問劉二娃”二娃,你沒找個事做?光在家里,指著那點莊稼地也不行嘞。沒點活錢用,日子過得緊巴地?!?
二娃“嗯”
芬爸又說“我跟你媽也幫不上你們,芬弟還在讀書,你們自己要省著點,好好過日子。”
阿芬幾次想說話,都被劉二娃按下了。他自己喝著小酒,不住的點頭嗯嗯,很聽話,很聽老丈人說教的樣子。芬媽眼睛在二娃和老頭子之間瞄來瞄去,實在忍不住了“你這老頭子也是,年輕人的事他自己知道安排。過個年,回來,還聽你絮叨這些沒用的?!?
芬爸正正襟危坐目不斜視說呢,被老伴這一搶白,忘了自己后面要說啥了,說芬媽道“你就是頭發長見識短,過日子是要有個安排,我也沒說錯撒?!?
“我頭發也不長。你眼神也不好?!?
劉二娃按著阿芬不讓插嘴,倆人邊吃,邊看著倆老的打嘴架,二娃一直就是那副似笑非笑漫不經意,眼里卻沒一絲笑意。
吃完飯,芬爸芬媽收拾去了,劉二娃走到門外點著一支煙,對阿芬低聲說“等會你去跟他們說,我們今天要走?!?
阿芬回頭看看,點點頭。進屋里去了。
“咋回來這么一會就走?”屋里傳來芬媽的說話聲。
阿芬說劉二娃有事,說著就和里面的芬爸說了聲,就出門,芬媽跟著出來對劉二娃道“咋這么慌?回來就多待些時候嘛”
劉二娃丟了煙頭,說道“親戚多,明天還要忙著走別的親戚嘞”
一句話說的芬媽把還想說的話卡在喉嚨里了。倆人一起出來,阿芬問“你明天還要去誰家?”
劉二娃說“我就那么一說。不過確實有些人屋里得去走走?!闭f著就抬頭看向遠處,不知在想些什么。阿芬看他這樣,也就不問了。
芬媽送走了阿芬他們,走進屋里,嘴里依舊還在絮叨“這大過年的,你來了我去了,凈跑路跑錢地跑親戚了。”
“又不要你跑,管那么多做啥。你看這買不少東西嘞,你撿起來。把煙拿給我。這么好的煙我可舍不得抽。”
芬媽看到芬爸在扒拉那一堆阿芬他們回來帶的東西,走過去收撿“你不抽難道你供起來啊?”
芬爸說“我不會拿到外面小店里去賣了,買便宜的抽?。窟@一條得換好幾條我這種煙。”
芬媽說“真的?。磕悄憧烊Q。外面應該有開門的店?!?
“慌啥?回頭過幾天也行?!狈野盅劬粗覌屧谑帐暗牧硗獾亩Y品。
芬媽道“過年這段時間不是更貴?走親戚的多抽好煙的肯定多,你傻?。拷o,拿了去。”催著芬爸出門。看著老頭子出去了。自己繼續收拾那些糖果點心水果啥的。
春節后,工人陸續回來了,劉二娃的石場很快就進入了正軌,同時老工人帶來了些新人來做工。去年劉二娃放假放得早點,就是叮囑了給自己做工的回去在幫著找些做活踏實的人來。正好劉老大也留在家,劉二娃幾頭忙,那邊忙著聯系工地供材料,這邊自己家石場,劉老大那邊也要跑機器進場,安排人挖山皮(去掉山上泥土層)隨時注意安全和簽收單據。最后實在忙不過來,就把阿芬喊道工地上去核對單據,招呼工人注意安全。大嫂在家里照顧家。自己全力幫著大哥那邊,所謂萬事開頭難,劉老大兩眼一抹黑,全得劉二娃咋說就咋弄,村里很多人也都找劉二娃商談開山的事,加上原來就把石子轉給劉二娃的再加上直接把山轉包給劉二娃的。劉二娃恨不能長八只腳。
忙中易出錯一點不錯,這年過完沒幾天轉眼進三月了,阿芬正在自家石場看著三輛車從那邊石場拉走了石子,這邊回來的車把底單交給阿芬,就見一個工人氣喘吁吁的跑了來,一邊指著跑來的方向,一邊喘著說不出來話,機器突突突響著,做事的人也沒注意。阿芬看著來人,心里陡然一沉,朝著他指的方向望了望,也沒看見啥,忙一把把那人拉到離機器遠一點的地方“啥事?出啥事你慌成這么樣了?快說撒?!?
“劉哥。。。劉哥被。。被石頭砸了”那人彎下腰抬著頭喘個不停,終于說出這么一句。
阿芬瞬間腦子嗡地空白,跌跌撞撞就朝那邊跑,一邊跑一邊就哭出來了。那個來報信的跟在后邊也是踉踉蹌蹌,伸著一只手對著阿芬說“你。。。你慢點地,等等我。”
阿芬正朝那邊跑,看見一輛卡車開了過來,后車廂里站著三四個人。她本能地朝邊上一讓,車上有人在喊“二娃在車上,在車上。”
阿芬一看是劉老大在駕駛室里扶著劉二娃,劉二娃還在對她擺手。阿芬顧不上別的,馬上爬上后車廂,司機直接就往市里開。
后面來的看見了,站在路邊,阿芬大喊“去,去喊我大嫂來收下單子?!?
那人點頭又轉身望著劉二娃家跑去了。
阿芬彎腰從車后玻璃朝駕駛室看,無奈玻璃上泥巴石粉厚厚一層,看也看不見,阿芬只覺得心慌害怕,腦子里亂糟糟地不知道該怎么辦,只有一個念頭快點到醫院,二娃沒啥事。
到了醫院,扶的扶,抱的抱,把劉二娃弄下了駕駛室,劉老大背著劉二娃就朝醫院里面,有人早就跑進去喊醫生快救人去了。阿芬手忙腳亂腦子空白一只手扶著劉二娃一邊肩膀,一只手死死抓著他一只手,眼淚珠子不要錢似的使勁掉,她都沒看清醫院門外梯步咋上來的,像是被裹挾著就到了里面。馬上護士推來了擔架床,眾人扶著幫劉老大把劉二娃扶到擔架床上躺下,劉二娃還在說“多大個事啊,都說了沒事。”
阿芬看見劉二娃左褲腿上泥灰和血跡,更是慌得渾身抖“還多大事,你別說話了啊,我害怕。我真的怕啊,你可不能有事。嗚嗚。。醫生,求求你你們了,好好救他,他可不能有事啊。。?!焙鷣y說著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啥的話,一個勁哆嗦著哀求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