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惡魔你過來從廣玉山房回了玉扁胡同,陸英已經利索的把靜姑姑給安頓好了。
住在離小歡顏住的地方比較近的院子里,房間和擺設都比趙媽媽要精致多了。周朦朧回來一邊聽著陸英匯報一邊換衣裳,不多時就有小丫頭來報,說靜姑姑主動去和小歡顏身邊近身服侍的趙媽媽和款冬等人打過招唿了,認識過了。
伶俐的人就是這點兒好,不用推一下才滾一下。周朦朧收拾妥當了,就去了小歡顏院子里,把幾個主要的人叫到一起,鄭重的介紹了一下靜姑姑,算是給她長幾分體面,又語氣和緩的告誡大家要同心協力,當晚就賞了一桌席面,讓她們一起吃喝熱鬧一下,也算是給靜姑姑接風的。
第二日小歡顏一早起床了到周朦朧這邊來,靜姑姑就不遠不近的跟在服侍的人里面。還是趙媽媽牽著小歡顏的手,款冬拿著毛巾和她的故事書緊跟著。除了多了一個人,慣有的親近里面并沒有被打亂。
小歡顏這里,周朦朧倒是并沒有特意的去跟她講,這是誰,要聽她的話,要跟她學什么學什么。
一來小歡顏還小,這些條條框框的東西,周朦朧覺得如果鄭重其事的領小歡顏走進去,她或許小小年紀就會下意識的反感,從反感靜姑姑這個人,到反感靜姑姑對她以后做的任何事情。
二來,周朦朧也是想看看,她不插手不插嘴,小歡顏和靜姑姑要怎么進入狀態。這肯定是需要一個過程的,這個過程并不著急,但是一定要融洽且愉悅。周朦朧覺得,走過了這個過程,以后小歡顏跟靜姑姑學什么,那都會多一些輕松和愉快。
她希望小歡顏長成一個睿智通達的人,但是作為親娘,更希望小歡顏多些快樂。
小歡顏在周朦朧身邊膩了一會兒,就要去院子里看花匠新搬來的幾盆花去,款冬領著她去了,周朦朧站在廊下看著她們大大小小的身影都蹲成一團,靜姑姑沒有跟過去,而是也站在廊下一角。
看了一會兒,周朦朧伸手叫靜姑姑過來,一邊小茴自動也融入到院子里蹲著看花的隊伍里。
靜姑姑以為周朦朧要問她關于小歡顏的事情,周朦朧卻是說著完全不著邊際的話,“那天我去大公主府,碰見了二皇子妃,那玉脂粉是二皇子妃帶來的吧?”
她其實是知道玉脂粉是二皇子妃送給福雅殿下的,還金嬤嬤告訴她的,但是靜姑姑應該不知道她知道。
“是的。內務府新制的,嵐妃說用得好,只是嵐妃出宮不便,就請二皇子妃送了過去。”靜姑姑沒有任何猶豫,實事求是的說道。既然周朦朧都說遇見了,她也沒有欺瞞的道理。
周朦朧點點頭,看來靜姑姑還算是坦蕩,沒有遮遮掩掩的習慣?!坝梦业故沁€沒打開用,我平時用的東西雖然沒有內務府制的精貴,但是習慣了倒不愛換。不過這玉簪花玉石盒子倒是看著不錯?!?
靜姑姑這次遲疑了一瞬,“那盒子應該是二皇子妃自己請人做的吧。聽說二皇子妃平時頗為講究,用的任何器具都使了工匠專門打造,二皇子府外院有一處,就是專門撥給做事的工匠們住的?!?
“是么?貴人就是貴人,果然矜貴?!敝茈鼥V淡淡的笑,唇角有些幾不可察的譏諷漾開。那玉簪花玉石盒子的確精巧好玩,玉質也溫潤上乘。她真的沒有試用里面的脂粉,但是真的欣賞那個盒子,只是她拿在手里看了幾下,卻是沒有發現內務府制的標志。
一般大內打造的東西,都極為的注意,都是有來的,哪一年哪一天制了些什么東西,流入到哪些地方,都是有登記造冊的。所以這盒子若是內務府制的,必定是有記號的。內務府制的器物,記號都是固定的,連落記號的位置也是固定的,絕對不會是沒有。
周朦朧當時疑惑的很,拿小刀講玉脂粉全從盒子里刮了下來,卻仍然沒有找到內務府的標志,所以才有這一問,才有這一測。
靜姑姑但笑不語,該說的她都說了。
周朦朧又接著問道,“我生小歡顏的時候,非常的不順,正是馬家老太太和馬家七少奶奶救了我們母子,不然都難以想象會是什么結果。那天見著二皇子妃,好似是對馬家還耿耿于懷。金嬤嬤與我說,如今我回了尚京來,諸如二皇子妃這樣矜貴的貴人,該小心警惕著點兒。你說有這個必要么?若不是在大公主府碰見,我怕是連二皇子妃長什么樣兒都不知道的?!?
突然問起這件事,也是周朦朧一時興起。她當時心里就是這么想的,只是沒有宣之于口。所以也不怕現在說給靜姑姑聽。按理說靜姑姑剛來,她不該這樣一開始就敲打靜姑姑的,只是來這兩姓家奴,就怕心里維系舊主,心氣不穩。
靜姑姑低頭沉思了一下,謹慎的答道,“大奶奶才剛回來,這一年多里,尚京里波譎云詭,奴婢覺得,嬤嬤言之有理。雖然諸如二皇子妃那樣的貴人不是能天天遇到,但是防著總是好的。畢竟……馬家氣數并沒有絕,二皇子妃怕是并沒有真正解氣……”
若說周朦朧之前是在試探,那靜姑姑這就是在表忠心了。周朦朧問的時候,問的是心里的大實話,還特別的實在。不然這樣的話,怎么可能是主子問下人的呢。但是周朦朧問的時候用的是“諸如……”,并沒有說死就是二皇子妃。
而靜姑姑回答的時候,最后還是點到了二皇子妃和馬家的恩怨上。
這回答,也是著實實在的很。
周朦朧唇邊微微的笑了。她不僅在試探里定了心神,還發現了靜姑姑除了做個教引姑姑,還能給她做個說話的人。周朦朧很有自知之明,她自己雖然心思活絡,對于尚京這些勛貴圈子里的波譎云詭,觸覺還是不夠靈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