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姝一怔,“凌王殿下是我的夫君,雖然他淪落,我也是想念他的,三妹為何這樣問?”
宮無傾勾起唇角,“因為,他就在凰城。”
茶盞從宮姝的手中跌落,她失聲道,“你說什么?”
宮無傾勾起唇角,“赫連璽還活著,眼下人就在凰城,如果大姐想見他,也是可以的。”
宮姝身體微微一顫,雖然她和赫連澎勾搭在一起,可圖的不過是他的權勢,心中愛的還是赫連璽,“他在哪兒,快帶我去見他。”
宮無傾執著杯盞,緩緩地浮著茶葉,“大姐不要急,在此之前,我要提醒大姐,凌王殿下是戴罪之身,在他可以露面之前,只怕要辛苦大姐多做犧牲。”
宮姝只會些小陰謀和小聰明,哪里懂得這些,一下子沒了注意,“我……我該怎么辦?”
宮無傾道,“靖國公府與凌王殿下關系不好,大姐自然不能仰仗靖國公府,至于要怎么做,大姐倒是可以想想,有哪些可以襄助的人。”
宮姝頭腦一轉,很快明白了過來,陳氏的母族勢力強大,倒是可以請求他們幫忙,只要凌王重新起勢,她依然是身份尊貴的凌王夫人。
宮無傾莞爾一笑,眼波中透出說不出的冷意,“四龍。”
一個清瘦干練的中年男子從側間走出來,等待吩咐。
宮無傾道,“送大姐去看望凌王殿下,此事萬萬不可走漏風聲。”
一處地窖中,光線昏暗,溫度比冬天還要低,赫連璽縮在一處角落,瑟瑟發抖,眸子清寒冰冷,閃著幽幽的光澤。
其實,地窖口的蓋子并不嚴實,甚至還露出了一點縫隙,讓陽光和空氣可以進來,然而,仿佛對方早已經料定,赫連璽根本不敢從這兒出去,一旦露面,他將面對無休無止的追殺和通緝,不出一日,只怕就暴尸街頭。
他的那些勢力并未找到凰城,他們也絕不會想到,落魄的凌王殿下,竟然還會重回凰城,除非有新的力量接應,不然,只有這個地窖可以保他的命。
宮無傾,你打的好算盤啊!
赫連璽哼了一聲,忍著寒冷站起身來,活動身軀,他必須保證自己不麻木,不然只怕是機會來了也逃不掉,這時地窖口打開了,光線一下子充斥了幽暗的地窖,赫連璽瞇起了眸子,閃身蹲在一塊凸出的石壁之后,當他看清了來人,嘴角浮起了一抹莫測的笑容,從容地走了出來。
宮姝沒有想到真的還能看到赫連璽,怔住了,眸中頓時淚水盈盈,嘴唇顫抖了一下,“殿下……”
她撲過去,抱住了渾身冰冷的男子,地窖口在這個時候闔上了。
赫連璽眸子沒有一點感情,卻自然地抬手,按在她的后背上,皺眉道,“他們是要把你和我關在一起?”
宮姝發出啜泣,“不,是讓我來看你,我們有一炷香的時間,殿下,這一年來,你去哪兒了,姝兒想你想得好苦呀。”
赫連璽臉上的笑容更加陰冷,“我也想你,生怕你過得不好,才想方設法回來看你,沒想到被宮無傾困在了這個地方,又沒有人來救,是出不去了。”說著嘆了一聲。
宮姝咬牙,“又是宮無傾那個小賤人,我還以為她好心讓我來見殿下,原來正是她要害您。”
她開始有點不明白了,宮無傾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難道只是讓她看到凌王落魄的樣子,嘲諷她遇人不淑?
赫連璽拍著她的后背,“她素來心狠手辣,又狡猾多端,改不了本性,先不要管她。既然我到了凰城,就打算留在這兒陪你,不走了,只是我是罪犯,凰城沒有我的容身之所啊。”
宮姝睜大淚眼看他,“殿下,我們一定可以想到辦法,你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姝兒都會為你去做。”
赫連璽達到了目的,眸中流動黑煞之氣,神色更加詭異,“你說的可是真的?只怕有風險,嚇到了你。”
宮姝趕緊搖頭,“不,為了殿下,姝兒什么都愿意。”
赫連璽嘴角勾起,“那么,你可要聽好了。”
當夜,一團流火從天際劃過,隨即展開一條長龍,轉瞬湮滅,這一幕都被凰城大部分百姓捕捉到,人們紛紛傳言,這是吉兆,定然是有祥人來到凰城了。
“沒想到,陽桑公府居然敢冒這樣的險。”云上燁玩味一笑,“有點意思。”
宮無傾品了一口盞中的酒水,“我前久才知道,陽桑公府支持的對象是赫連澎,而赫連澎又和赫連璽沆瀣一氣,因此,他們不可能坐視不管。”
“其實,赫連澎并沒有多大的實力,不過為了對付你,陽桑公府和他不知不覺地就聯合在了一起,要說支持儲君,也只能是赫連澎,可真是憋屈啊,要知道,如今獨大的,可是玨王一個皇子。”
宮無傾微笑道,“將來的事情誰也說不定,畢竟皇帝如今還健在,目光可是銳利得很,任何一點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云上燁沉吟了一下,“你是真的打算扶持言妃?后位還有一個月宣布,你有把握嗎?”
宮無傾道,“言妃當上也好,當不上也好,畢竟事在人為,如果小皇子有潛力,我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云上燁說,“你要小心一點,一個女人當了母親,自己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她的救命恩人。若這邊不如意也沒關系,整個凌風國都是你的后盾。”
宮無傾聽了這話,只覺得心頭一暖,卻見他的手已經握住了她的,輕輕揉動,帶著某種挑逗的意味,宮無傾無語地撇了撇嘴角,果然是死性不改啊。
此時的后宮,已經是激流暗涌,陰謀重重,那些位置有重量的妃子手段層出不窮,三天兩頭,就有某位妃子意外暴斃的消息傳來,言妃始終巋然不動,也不參與任何爭斗,更得皇帝放心和青睞,宮無傾猜測,按照這樣的趨勢下去,言妃至少也會成為皇貴妃,這個位置也極其珍
貴,足以獨撐起一片天了。
宮無傾酒足飯飽,跟云上燁分別,便轉了幾條巷子,來到一農戶人家門前,漣秋叩了叩門,次數是約定好的暗好,很快有人來將門打開,看到宮無傾,連忙請進。
“宮小姐,弘兒已經可以走了呢。”
來迎接的是一個年輕婦人,約莫十八歲的模樣,生得兩分清秀,熱情地匯報弘兒的情況,“上次馬姨娘來這兒,他還叫了一聲娘親,聲音那個脆喲。”她又道,“我家那個在街上賣布匹,有虧待之處,宮小姐多多包涵。”
宮無傾笑容和善,“我來這兒又不是一兩次,這么客套做什么,哪怕沒有一個人,我也要翻墻進來的。”
鶯歌子被逗樂了,“宮小姐真會說笑。”
這戶人家算是小富,院子寬敞,打理得整潔干凈,屋子內應有盡有,再加上馬姨娘和宮無傾每個月按時的補給,并不會虧待了弘兒,宮無傾進入正屋,弘兒就搖搖晃晃地跑了進來,撲到她的懷中,烏黑的眼睛望著她,笑嘻嘻叫了一聲“三姐”。
宮無傾聽得十分舒心,拉著他的小手,“弘兒想三姐了沒有?”
弘兒點頭,“想,想得睡不著覺。”
還學會油嘴滑舌了?宮無傾手指刨刨他的小臉,“是想三姐給你帶好吃的了吧?”
她一進來,弘兒烏溜溜的眼睛就帶著期盼盯著她看,真是個小貪吃鬼,這時聽到吃這個字,弘兒眼中更是綻放出欣喜的光芒,可左看右看沒發現吃的,不由得嘟起了小嘴,“三姐騙弘兒。”
漣秋從身后拿出一個紙袋,里面有冰糖葫蘆,點心,糖果,弘兒雀躍地接了過來,坐到一邊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鶯歌子擦著手問,“宮小姐,漣秋姑娘,你們可吃飯了?若沒有我這就去下廚。”
宮無傾目光從弘兒身上收回,微笑道,“我這次來,是跟你大姐一句,最近小心一些,最好不要露面。”
鶯歌子心一驚,“是被人發現端倪了嗎?”
宮無傾道,“欣兒和大姐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見過欣兒的人見過大姐,必定會產生懷疑,大姐還是小心為上吧。”
是啊,不但五官一模一樣,鶯歌子嘴角上有一顆痣,欣兒嘴角相應位置也有一顆,最近是多事之秋,陳氏的人經常在外頭活動,她終究放心不下,這件事若是都抖出來,必然成為陳氏手中的把柄,宮無傾神色微寒。
鶯歌子聽她提到女兒,心柔了下來,天知道女兒能進靖國公府撫養,是多大的福氣,無論如何她都會珍惜這個機會,保證道,“宮小姐放心,大不了我不出去了,有什么事讓孩兒他爹去做就是,其實,我也愛在屋子里頭閑著。”
宮無傾點頭,起身,“靖國公府必定不會虧了欣兒,她會受到更好的教育,雖寄托在姨娘之下,也會成長為名媛千金,今后,你們也會跟著受益。”
然而,該來的,終究會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