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合同以后,并沒有搬家。據行政部通知,搬家會在一個月以后,因為現在新的職場還沒裝修完成。
我下了樓,準備步行回家,才出電梯就看到一個女人風風火火走了過來,恍眼間就與我走了個對面。
距離我一尺來遠的她猛地收住腳步,我認出是彭悅,有些驚訝的剛要開口打招呼,她揚手給了我一個耳光。
這是辦公樓的大堂,整棟樓有三十多層,每層差不多兩家公司,我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莫名其妙被打了個耳光。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捂了一下臉,后退一步問:“你瘋了吧?莫名其妙打人!”
“劉諾,你毀了我的一切。”彭悅大聲罵道。
她一開口就吸引了很多人,我有點不知所措。我喜歡和人講道理,她這種潑婦的處理方式,我從來沒見識過。
“要是我沒記錯,和你很久都沒見面了,對吧?”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已經有人圍觀了,我不想被陌生人圍觀,就轉身往外走。
彭悅追了上來,繼續不管不顧地說:“要不是因為你,我老公不和我吵架,婆婆家也不會說我坐吃山空。”
看在曾經朋友一場的份兒上,我真的不希望她在這里丟人,于是回頭看著她說:“如果你想跟我談事,那就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聊。如果你是來找我鬧事兒的,我不奉陪。我們在一起時間不算短,怎么你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了?”
說到最后,我自己也有點傷感。
我真不知道到底都有那些因素可以讓一個女人變成潑婦,是結婚,還是男人?或者說是錢?
彭悅原來是個很靈動的女孩子,在班里雖然算不是上班花一級的,但也有好幾個男生對她有意思,時不時的遞個小紙條,送個小禮物什么的。她的含蓄和柔美去哪兒了?
我不知道我的話她聽進去多少,但是她確實稍微冷靜了一點,臉上有點紅,跟在我身后。
出了大廈,拐一條小街就是長安街,往東走幾步就是使館區。
這一帶咖啡館眾多,我看到街邊有一家人少的,就停下來回頭對她說:“你要是想和我聊聊,咱們就進去坐一會兒,要是不想聊,你現在可以走了。”
她打了我一個耳光,現在看起來卻比我更加狼狽,聽到我的話她訕訕地攏了一下頭發點頭說:“我想和你聊聊。”
我心里輕嘆了一聲,真不知道這些人彭悅是怎么過的,既然有著和平解決的心思,為什么偏要用那個耳光做為開頭呢?
進去以后我點了兩杯咖啡,一杯推到她面前問:“你來找我,到底是為什么?我這一下挨得有點冤枉。”
“你害我丟了工作,從那天起就沒上過班。婆婆原本對我挺好的,現在看我幾個月也找不到工作,就橫挑鼻子豎挑眼,說我是吃閑飯的。我一氣之下和老公大吵了一架,然后想到了你,就想過來找你理論。”彭悅說。
我對她的理論無語了,問:“從你編排我的那一天起,咱們已經不是朋友了。”
她氣哼哼地說:“我也沒想拿你當朋友。”
我心里冷笑,不想拿我當朋友,你喝那門子的咖啡。不過,想了一下我強忍著心頭的怒氣,對她說:“你現在所有的現狀,都是自己選擇的結果。不管以后怎么樣,你賴不到我身上。我曾經和你是朋友,今天的事就不計較了。至于以后,各走各的道,沒什么好說的。”
彭悅的臉一下就紅了起來,還在我面前流起了眼淚。
我不想看她表現,也不想看她犯蠢,站起來就想走。
她卻突然一把拉住我的手說:“劉諾,對不起,剛才我太沖動了。”
我無語了,她現在才道歉,是不是有點太晚了。剛才在大樓里的時候,我只是不想把自己也搞得那么難堪,才用話震住她,帶她出來的。她以為,一句對不起,我就能原諒她了嗎!
“我只是想告訴你,你打我那一下我權當那一個月給你付房租了。以后,別再把我扯進你的生活,我們兩不相欠了。”我甩開她的手,轉身來到外面。
彭悅現在的狀況確實很慘,我對她也有同情。但是想到她原來做過的事,就沒了幫她的心思。
或許是這些年我成長了,不再像原來那樣無原則的心軟。
我一邊走一邊想,不知不覺就到了租住的樓下,才進電梯就響了。但是這種老式電梯信號很差,門一關上鈴聲就斷了,我看了一眼是蘇放打過來的。
這一段時間他在搞那個新的航線,很忙,和我說估計下個月還要回國一趟,讓我和他一起,我現在還沒想好去還是不去。
回到家我給他打電話,他第一句就問:“膽子大了哈,敢掛我電話了!”
我知道他在開玩笑,就問:“我就是掛你電話還怎么了,你能吃了我?”
“我巴不得吃了你呢,要不我晚上過去?”他笑瞇瞇地問。
自從那天晚上熱情戛然而止以后,我和他之間隨便親近了許多,經常開一些無傷大雅的小玩笑。他對我很是包容,我也喜歡這種被一個男人完全包容的感覺。
“我辭職了。”我繞開了那個曖昧的話題。
“辭得好,不想上班的話我養著你,想上班就來公司玩。”他說。
這句話要是讓彭悅聽到,怕又會心理不平衡生出事端吧。但是,人與人之間的際遇本就不同。我也不知道如果我走到彭悅那一步,會不會安于現狀。跑神想了一會兒,覺得自己應該不會安于現狀,沒有那么淡定的修養。
“在想什么呢?怎么不說話?”蘇放就像長了千里眼一下,馬上就猜出來我在跑神兒。
“也沒想什么,就是在想被你養是什么感覺,蘇老板準備一個月給我多少包養費呀!”我半開玩笑半是認真地問。
說實話,哪個女人都希望有一個無條件寵自己的男人。
可是,我們遇到的更多的還是像彭悅老公那樣的男人,需要和他們一起奮斗,一起還房貸,一起掙錢養家。同時還要兼顧生娃養娃,貌美如花等等。
現在,做一個老婆難,做一個平民的老婆更難。
所謂貧賤夫妻百事哀,不管有多少熱情在窘迫的經濟狀況下,一切都是浮云。
“多少都行。”蘇放倒是挺大方。
我嘆了一聲說:“拉倒吧,我還是愿意自己掙錢自己花,想干嘛就干嘛。”
他在電話那邊也呵呵笑了。
我把辭職的過程和他說了以后,補充了一句:“奧斯特這一次恨死我了,另外,你當時參與這個項目,本就沒想著必須買到這家公司吧,要不然怎么會那么輕易退出?”
“當然,我就是想讓奧斯特占用更多的資金。”蘇放笑了笑,“這樣下步我就有機會把局面反轉過來。”
“別忘了,付出得雖然多,公司的經營還可以,年底的時候利潤應該不錯。”我提醒他道。
“我知道,但是那不也得到年底么?”蘇放笑了起來。
我一想也是,資金現在被占用著,奧斯特確實會受到一些影響。只不過,我不了解他們之間的斗法到了什么程度,不知道影響多大而已。
蘇放還在公司,和我閑聊了幾句就收了線。
我終于從公司出來,悠閑地休息了一周以后,接到了周梁的電話,讓我去他新的辦公室看看。
我確實有意繼續跟著周梁工作,就約了個時間過去。
到了以后才發現趙瑜也在,頓時就有點不太高興了,如果周梁說清楚趙瑜在,我就不過來湊熱鬧了。
周梁看著我說:“你和趙瑜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我怎么覺得你對誰都行,唯獨對他意見挺大的?”
我笑而不答,看著趙瑜。
“我們還行,你別瞎猜。”趙瑜說。
“那我再厚著臉皮拉一下皮條。”周梁看看我們兩個,換了認真的語氣,“趙瑜現在有個很重要的考察團要去新馬泰幾地考察,導游是有了,但是缺少一個對那邊環境異常熟悉的人,我推薦的你,他也覺得你是個好人選。正好我也聽說你辭職了,不如去給他幫個忙。”
我在家休息了一周,確實有點閑得長毛,問:“待遇怎么樣?”
“這一趟下來頂你三個月的工資,公司報銷所有的機票住宿,你就當是公費旅游了,多爽。”周梁跟真正的皮條客一樣,說得有鼻子有眼。
我正在想的時候,他的辦公室門被推開,我一看進來的還是熟人——趙瑾。
她滿頭是汗,看到我還在就松了一口氣說:“我弟怎么得罪你啦,請你去幫個忙,三請五請都不行的?”
“你回國了?”我記得前段時間聽說她去國外公干了。
“我要不回來,你就準備拒絕嗎?”趙瑾笑了笑說,“你回來以后,咱們都還沒見過呢,先和他們說好正事,等一下咱倆去逛街。”
我一看趙瑜請了這么多的說客,實在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拒絕,笑了笑說:“誰會跟錢過不去呀,只要錢多我就去。”
趙瑾馬上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