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題本,很多,梁非白買的。
語文、數學、思想品德,美術……
看著那一摞厚重的課本我佩服自己還笑得出來,忽然感覺自己真的是沒救了。
資料再多,恐怕也升不了學。
成績雖然差了點,但我自信察言觀色的能力還具備,班主任老師怎么想的,他那長滿色斑的臉早就說明了一切。
所以等再見到梁非白的時候,我便攔住他直言相告,“梁非白,你給我的那些書——”
“每天每科做十頁,不會的問我或者問老師。”他很干脆地打斷,說完就要走的架勢。
“不用。”
讀書一直就不是我們林家人的出路。
“是嗎,已經這么差了?”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明顯的嘲笑味道。
“……”被看扁了?
“去哪兒?”他脫口而出。
這才發現,自己的腳正在不由自主地遠離著他的方向。還站在他跟前干什么,多沒出息!
但他徐徐如風的聲音卻讓人聽了舒服,語氣里甚至帶點責備,“走什么?我說我不幫你了嗎?”
可我情緒低落。
他走過來,“去你教室。”
很快,四年一班的教室像炸開了鍋,誰也沒有想到少年美男梁非白會親臨寶地。
在學校里,他是高風亮節的代名詞,我行我素卻低調成性,絕非那種好招風的人,就連非音好幾次在學校里看到他,遠遠地喊他一聲哥哥,他都可以來個陌路生人的回應,轉頭走掉。
“哇!是梁非白哎,他怎么會來?”
“不知道啊,你說他不要來了就走吧。”
“我們去跟他打個招呼吧,怎么感覺有點不好意思呢。”
“他果真和傳說中的一樣,目中無人呢。”
……
他似乎習慣了這種吵鬧,臉上淡漠之余帶一
點神氣的表情始終如一。他今天穿一件褐色的針織棉衣,下身是黑色的布制長褲,腳下踩一雙黑灰色球鞋,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和往日一樣美好。
“大漠孤煙直,后一句是什么?”白嫩的手指翻弄著嶄新的語文課本,他突然就問道。
“不,不知道啊……”
他卻執意想知道我的基礎,接二連三地狂轟濫炸。
“《送原二使安西》的作者?”
“……”
“那頤和園坐落在哪?”
“……”
“頤字總會寫?”
“嗯!”
筆畫越多的字,我一般都記得滾瓜爛熟。接著是數學。
“99*13+13=?”
“……”
“13*101-13=?”
“……”
“13*26+13*74=?”
……
那天梁非白兩手插兜,啥也沒說便走人了,隨著他的離去,班上的唏噓聲越演越烈,特別是在女生之間,一些嫉妒的語言瞬間像毒瘤般裂變。
“林年肯定喜歡梁非白!”
“梁非白才不會喜歡林年!”
“林年和梁非音好就是為了接近梁非白!”
……
真想說,他媽我那年才十歲,哪懂什么男女之情!
但因為伺候“喜歡”一詞在同學之間泛濫成災,也依稀有了丁點淺薄的認知。
然天地可鑒,前翻之所以想靠近梁非白,無非好比人對神的愛戴,他身上那份與眾不同的氣息,令人著迷。
“哈啊,我哥對我都不這么體貼,從來都不關心下我的成績。”連非音都感覺我倆之間有貓膩。
這讓我以后面對梁非白的時候,無端端地心有余悸。
放學回家的路上,他又和我們一塊兒走,趁著這十五分鐘的路程,他檢查
我的課本。
有時候他也會發毛,臭脾氣出來就勒令非音:“你先走。”
“不要!”
“聽話!”
非音咂咂嘴,兩手一攤,求饒,“好了嘛,我不搶答,你問你們的吧。”
到家之后也閑不得,梁非白似乎沒有其他活動,時間充裕地厲害,回家還要教上半個時辰,之后才替非音拿兩塊糖糕帶回去。
對此連老媽都驚訝非常,“隔壁的太子爺咋來了?”
梁非白很少到我家來,搬來這么久,他都是“三過家門而不入”。
知道梁非白是專門來教我做作業的,老媽的態度也像被雷劈了般,“多虧人家啊,你要是成績能上來下輩子就給他做牛做馬去,值。”
唉,老媽。
星期一,創世紀的好消息忽然降臨。
“大家同學安靜一下,老師要在這里專門表揚一位同學,她在我們的這次年級期中考試里不僅成績優秀,而且進步明顯,一下子上升了三十多個名次,進到了班上的前十名,大家能猜到這位同學是誰嗎?”班主任老師樂不可支地宣布。
底下一片安靜。
沒有人不希望那個人是自己,提到成績大家都幾乎悶悶不樂。
“沒錯,是林年,我們為她鼓掌!”
掌聲雷鳴。
一下課我便拿著試卷噠噠噠地跑到了梁非白的教室,找人叫他出來給他看我的成績。
“怎么了,什么事?”
“梁非白,我考了全班第十!”我展開那張滿分的數學試卷。
我很激動,很感激面前這個人,他不知道,這份成績對于面臨退學的我來說實在是項重要憑證,就此,我不用再愁升學的問題,升初中是板上釘釘。
梁非白卻沒那么高興,似乎也不居功,“繼續努力吧。”他笑的勉強。
怎么看起來不大高興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