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到得東梢間里上了床榻,閉上眼心下卻滿是方才西梢間紗帳后的鴛鴦交頸,一時面熱心跳自是不提。回首觀量黛玉,卻見黛玉兀自酣睡不已。
少一時,西梢間響動一番,繼而傳來腳步聲。一身中衣的李惟儉入得內中,瞇眼觀量的雪雁不好再裝睡,只得裝著方才蘇醒的樣子起身低聲問道:“老爺?”
李惟儉沒言語,只是招了招手。雪雁頓時心跳得厲害,暗忖,莫非單是紫鵑一個還不夠,這會子還要搭自己個兒?
是了,那琇瑩私底下說話最是放得開,她隱隱聽得琇瑩說過,如今老爺身子骨漸壯,尋常女子自己個兒可是經受不住。又聽聞晴雯、香菱兩個時常一道兒伺候老爺……如今終于輪到自己個兒了嗎?
雪雁紅著臉起身,合攏中衣撫了發髻悶頭往門前行來。因著心下胡亂思忖,一時不察腳下拌蒜,誒唷一聲便朝前撲去。
本道要摔個狗搶食,不料卻被一雙有力臂膀攙扶了下,這才穩住身形。抬眼,對上李惟儉的視線,雪雁羞得緊忙垂下頭去。
李惟儉將其攙扶起,低聲道:“紫鵑這會子不好勞動,你去幫著她拾掇拾掇。”
“哦。”原是叫自己拾掇床榻,雪雁不知為何,面上便有些失落。
李惟儉看在眼中,輕聲笑道:“莫急,下回就輪到你了。”
雪雁羞不可抑,紅著臉兒叫了聲‘老爺’,以帕遮面悶頭便往西梢間而去,忙中出錯又拌在桌腿上,頓時誒唷一聲摔了個實成。
也不用李惟儉過去攙扶,這丫頭爬起來一瘸一拐便進了西梢間。
李惟儉笑著搖搖頭,心下暗忖,也不知雪雁這丫頭胡亂思忖了什么,當下打了個哈欠,緩步到得床榻前,褪去鞋子,掀了錦被,攬過酣睡的黛玉便閉目小憩起來。
卻說西梢間里,雪雁躡足到得床榻前,就見紫鵑這會子發髻雖散亂著,衣裳卻已拾掇齊整,面上白里透紅,竟比尋常還多了三分顏色。雪雁心下嘖嘖稱奇,暗忖這床笫之歡竟有這等功效?瞧著比那上等的胭脂水粉還要管用。
雪雁瞧得稀奇,紫鵑卻耐受不住,紅了臉兒道:“你,你瞧什么呢?”
雪雁見其掛不住臉子,也不好追問心下疑惑,只問道:“姐姐可還好?”
“嗯。”
雪雁道:“不都說頭一回……有些疼嗎?”
“還好。”紫鵑言簡意賅。起初是有一些脹痛,可其后便……想起方才情形,紫鵑臉色愈發暈紅。
雪雁也不再打趣,眼見床頭團著的褥單,探手便抓了過來:“老爺讓我來拾掇,姐姐好生歇著吧。咦?”
那褥單入手滑膩,好似過了水一般。雪雁心下納罕,方才這二人是出了多少汗啊?隨即又覺不對,怎地旁的地方都算干爽,單這一處過了水也似?
她正納罕著,便被紫鵑劈手奪了過去:“不,不用,我自己來就好。”
雪雁不明所以,只道:“姐姐方才破瓜,不好勞動的。”
紫鵑只是搖頭:“無礙的。”說罷起身落地,走了幾步覺著有些別扭,這才緩行而出。雪雁不放心,忙追著紫鵑去了外間。
卻不知紫鵑這會子存心要撇開她,眼見其尾隨而來,便道:“時辰還早,你若困倦,不妨去睡個回籠覺。若不然,就去尋粗使丫頭燒些水來,老爺一早兒怕是要沐浴。”
雪雁應下,只得一步三回頭去往水房尋去。待其走遠,紫鵑這才鋪展開褥單,除去中心過了水一般,余下的別無二致。
紫鵑嘆了口氣,都說頭一回總要見紅,可偏偏她卻沒見。那會子紫鵑慌亂不已,眼見著就要掉眼淚。不成想老爺卻不以為意,反過來寬慰她好一通,其后又溫存施為,好一番魚水之歡。
紫鵑這會子兀自心下憋悶,隨即默默回想……是了,去歲二奶奶送了幾輛三輪腳踏車來,她與雪雁瞧著稀奇,每日都要騎上幾回。隨即有一日回來便見了紅,起初還道是天癸來了,不料轉天又沒了,直到兩天后方才到了小日子。
想到此處,可不就與老爺先前的話對上了?
紫鵑尋了木盆,將褥單浸泡了,端著便往外行去。走路雖別扭,卻并無大礙,不自查地,她面上還帶了笑意。
幸好姑娘嫁了的是儉四爺,溫文爾雅又見多識廣,若換了旁的,只怕就算嘴上不說,心下也厭煩了自己個兒,只當自己是個放浪的,從此逐漸疏離。少一時到得溪流邊,紫鵑以皂角搓洗,不禁便輕輕哼唱起來。
心下又想起方才旖旎,便想著……幸虧是儉四爺。
西梢間里。
日頭漸升,暑期漸起,縮在李惟儉懷中的黛玉耐不得熱,踢了被子,又自李惟儉懷中掙脫。倏爾,黛玉醒來,睜眼便見李惟儉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黛玉反應了須臾,吃吃笑道:“四哥怎么過來了?”略略湊近,便嗅到那熟悉汗味、脂粉味中夾雜著的熟悉氣息。
黛玉皺了下鼻子,玩味道:“這下四哥可算暢快了?”
李惟儉得了便宜還賣乖,笑道:“難負美人恩啊。”
黛玉道:“怎地還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好似四哥吃了虧也似。”
李惟儉卻道:“妹妹娘家單薄,陪嫁人手也少,我若不納了紫鵑與雪雁,回頭兒妹妹如何當家做主?”
黛玉故作氣惱道:“原是這般,我還道四哥一直惦記著呢。既然如此,她們兩個尋了小子配了也就是了。回頭兒依舊能進府管事兒。”
李惟儉陪笑道:“那怎能一樣?配了夫家,便要想著丈夫、孩兒,只怕就要與妹妹隔一層了。”
黛玉沒好氣地輕輕捶了下李惟儉,順勢躺在其懷中道:“四哥也不用拿假話哄我,你知我心思,你心里記掛著我就好。我這身子骨還不知何時能將養好,總不能耽擱了四哥綿延子嗣。”
“這等事兒不用急。”
這會子嫡庶不分可是禍亂之源,林妹妹身子骨如何且不說,莫忘了還有個并嫡的湘云呢,那丫頭身子可是壯得很。
“這兩日我請御醫來再給妹妹會診一番。”
黛玉忙道:“也好,不過只單請一個就好,若是人多了,只怕有些真話都不好說了。”
“好。”
靜謐片刻,黛玉又道:“四哥須得想著謝過邢姑娘。”
李惟儉眨眨眼,恍然道:“是了,昨兒酒席上怎地不見邢姑娘?”
黛玉嗔道:“這等家宴,邢姑娘怎好胡亂參與?傳出去成什么了?”
李惟儉一琢磨也是,略略思忖,笑道:“正好有一方子要請人驗證,我看一事不煩二主,也請邢姑娘幫襯了。待回頭那罐頭廠子開了,給她算兩分股子就是了。”
黛玉道:“請人幫忙,自然要給好處。股子的事兒依著四哥,只是邢姑娘昨兒與我說,她父母如今在榮府情形不大好。”
能好就怪了!那邢忠夫妻本就是上不得臺面的,邢忠貪鄙酗酒,其妻勢利,愛嚼老婆舌。如今掌家的是鳳姐兒,管家的是探春,這二人又是邢夫人的親戚,于是一個守著馬棚,一個守著茶房,半點油水也無,每月只領著一吊錢的月例。邢忠又酗酒,錯非每月從邢岫煙月例里分了半數,只怕早就過不下去了。
外間紫鵑與雪雁業已回返,新來的小丫頭們低聲問詢,二人便指派著小丫頭四下拾掇。
聲音雖細碎,卻吵得人再無法入睡。尤其后頭海子里又傳來嘎嘎的鴨叫聲。
黛玉哭笑不得道:“這夜里蛙鳴輕了,偏一早兒又被鴨子吵醒。”
李惟儉大笑不已,又與黛玉略略纏磨了,這才叫了丫鬟進來伺候著二人起身。
一早兒吃食頗為清淡,不過是尋常碧梗米粥配著小卷餅與幾樣醬菜,李惟儉卷著京醬肉絲吃得胃口大開,連黛玉都多吃了一枚小卷餅。
李惟儉贊不絕口道:“邢姑娘這廚藝已臻化境啊,我不過略略一提,她就能原樣做將出來。”
黛玉當即先叫過紫鵑,忽而想起什么,又吩咐雪雁給邢岫煙送去一份荷包,又讓其請了邢岫煙過來敘話。
二人吃飽喝足,早膳撤下,紫鵑又奉上溫養的紅棗水。須臾邢岫煙與雪雁入內,邢岫煙手中提了個荷包,入內見過禮便道:“林姐姐何必客套?如今咱們也算合股營生,不過捎帶手幫著張羅了一桌席面,何至于又要謝禮?”
那荷包不大,內中卻是兩個金葫蘆,掂量著二兩上下,大抵能值二十兩銀子呢。
黛玉就笑道:“姐姐說的哪里話,便是請了外頭大廚來也要送上謝禮呢。咱們這就叫親姐妹明算賬。”
因著李惟儉在場,邢岫煙拘謹了幾分,便沒再推拒。
黛玉見此便道:“這會子請了姐姐來,是四哥有事兒請姐姐幫襯呢。”
邢岫煙方才落座,聞言訝然看向李惟儉:“我還能幫到伯爺?”
李惟儉頷首道:“我有一方子,還請邢姑娘多嘗試幾回,試試能不能做出來。”
說話間將紙箋放在桌案上,雪雁連忙轉送到邢岫煙面前。
邢岫煙納罕著接過來瞧了瞧,見主料不過是豬肉、淀粉、面粉,配料倒是有些雜,瞧著與那粉蒸獅子頭有些相似?
李惟儉就道:“此為軍需之物,煩請姑娘試出個配比來,怎么做肉味最足,存放時間最久,價錢最低廉。”
邢岫煙一聽是軍需,趕忙問道:“敢問伯爺,此方子可要保密?”
李惟儉搖頭道:“這倒無妨。”邢岫煙頓時松了口氣道:“如此,倒是能在鋪面里嘗試了,不然只怕就要尋個房子賃了。”
此事說過,黛玉又要留邢岫煙在園子里多待兩日。那邢岫煙頗為心動,偏生卻是個要臉皮的,只道:“那鋪面眼看修葺一新,這幾日便要試著做一些盒子菜來試試銷路,實在不好耽擱了。”
黛玉也不強留,便吩咐雪雁準備馬車將邢岫煙送回。
眼看到了時辰,李惟儉辭別黛玉,乘坐馬車往御春園而去。
一路到得大宮門之外,李惟儉下得馬車,經侍衛檢查正要往里而去,卻被領頭的龍禁尉攔下。
“李伯爺,敢問這鐵皮盒子內中是何物啊?”
李惟儉道:“此乃本官新制所得,名為罐頭,最耐存儲。今日便要呈上御前。”
領頭的龍禁尉蹙眉拱手道:“李伯爺見諒,依宮禁,此物禁止攜帶入內。須得交由我等仔細驗看過,方才好帶入禁中。”
是了,這東西就是個封死的鐵皮盒子,這年頭也沒X光,誰知里頭裝的是什么?
李惟儉犯難了,問道:“總不至于挨個都要撬開吧?”
龍禁尉琢磨了一番,道:“既是呈上御前之物,總要逐個撬開檢視了才是。”
撬開了還給圣人瞧什么?
李惟儉正為難,忽見大明宮總管戴權匆匆往宮門行來,李惟儉頓時眼前一亮,忙招呼道:“戴公公勞駕,本官有物件要呈上御前。”
戴權瞥見李惟儉,忙道:“李伯爺稍待,咱家交代過了再來尋李伯爺。”當下匆匆到宮門口囑咐侍衛一番,這才朝著李惟儉這邊廂尋來。
到得近前,戴權就道:“圣人考校太子與晉王農學,命人往稻田里抽一些稻谷來。李伯爺這是——”
當下李惟儉便將為難之事說了出來。這等事兒戴權也做不得主,當下便道:“此事怕是要稟過圣人,李伯爺不妨先將這罐頭放在此處,待咱家回過了圣人再定奪。”
李惟儉笑著應下,隨即往值房而去。話遞到御前就好,想來圣人自有定奪。
戴權一路到得清溪書屋,此時太子與晉王已然退下,政和帝正逐個看著內閣謄寫過的題本,旋即擇出厚厚一摞題本丟在首輔陳宏謀面前。
“首輔且看看,簡直莫名其妙!”
戴權悄然到得圣人身后,搭眼一瞧,卻是萊州知府所上題本,歸結起來就一句話:臣李來泰請圣躬安。后頭批紅回復:朕安。
一連十幾個題本都是如此,最后一個題本,政和帝惱了,批紅回:卿無事生非,朕心難安!
陳宏謀哭笑不得,略略回思便道:“李來泰此人素來庸碌,明年京察,此輩庸碌之徒定被罷黜。”
政和帝長出了口氣,天下至尊竟被個知府月月騷擾,說出去誰信?
陳宏謀又道:“臣以為,此等請安奏疏多是身旁書辦、師爺所為,圣人制怒。”
政和帝擺擺手,說起正事兒來:“西征京營不日凱旋,一應賞賜業已賜下,那武毅鎮輜重可曾預備了?”
大將軍岳鐘琪提出扯淡的尾隨準賊殘部入身毒,果然被朝廷否決了。且不說給養難送,單是借道浩罕汗國一事就極不靠譜,豈不聞假道伐虢?浩罕國主再是痛恨準賊,也不會應下此事。
果然,此后岳鐘琪又上奏疏,請自領一鎮京營自烏斯藏入渤泥,而后征伐身毒。
此時身毒各類消息業已匯總,北方莫臥兒也非一家獨大,四下尚有昌德、渤泥、奧德、不丹、賈因提亞、孟加拉蘇布等,其下邦國無算。大將軍岳鐘琪稱一鎮京營可抵二十萬土軍。
大順朝中雖心下惴惴,政和帝卻干綱獨斷,準了岳鐘琪這等冒險行徑。蓋因前番有商賈送來身毒消息,說是準賊殘部不過六千余,連番交戰,將那莫臥兒打得割地賠款。
連準賊都能辦到,滅了準賊的大順京營又豈會辦不到?
陳宏謀頓時苦著臉兒道:“兵部賈化業已籌集了輜重,總要三月光景方才能送到烏斯藏,如此可供一鎮京營三次大戰所用。”
“才夠三次大戰的?”
陳宏謀又道:“是以臣以為,岳鐘琪須得攻下孟加拉,得一沿海重鎮,我大順方才好以海運補給彈藥、輜重。”
政和帝思量半晌,方才猶豫著點頭道:“好,就如此辦理。命兵部給岳鐘琪回信。”
當下君臣二人又商議了永定河河堤修筑之事,陳宏謀旋即告退而去。
政和帝起身舒展筋骨,此時戴權方才湊上來道:“圣人,老奴方才去辦差,正巧碰見李伯爺被宮門前的龍禁尉攔了下來。”
“哦?”
戴權笑道:“原是李伯爺有孝敬奉上,卻因此物盡數用鐵皮包裹,龍禁尉不知內中所藏為何,這才要撬開驗看。”
“那內中是何物?”
“聽李伯爺說,乃是便與運送保存之路菜。”
政和帝每日兩餐三點,瞧瞧時辰正好到了辰時,不覺便有些餓了,于是吩咐道:“李復生還能害了朕不成?你去傳話,隨意抽檢兩個,余下的都送進來吧。”
戴權應下,緊忙吩咐了小黃門去傳口諭。
過得好半晌,戴權去到書屋外接了個包裹,樂滋滋提了進來。
“圣人快看,李伯爺所呈之物都在此處。”
哐啷……
饒是戴權輕手輕腳,那包裹放在桌案上也動靜不小。
政和帝停了筆,探手抄起一個來。這罐子四四方方,周身都是鐵皮,因是納罕道:“浪費,好好的鐵皮用來包裹吃食?”
戴權笑道:“圣人不知,如今鐵價便宜,樂亭所產鐵料堆積如山,市面上的鐵價比照兩年前只有不足三成。李伯爺這是想著為鐵料找個銷路。哦,李伯爺可是說了,此物封裝了吃食,可保一二年不朽。”
“一二年不朽壞?這倒是稀奇。”政和帝來了興致,吩咐道:“去開兩個,朕嘗嘗什么味道。”
戴權忙道:“李伯爺說了,此物須得隔水熥過撬開方才好吃用。”
當下叫了小黃門去加熱,少一時送將過來,政和帝親自動手,尋了個匕首逐個撬開,霎時間噴香四溢。
這一批罐頭乃是試制,為的又是北巡飲食方便,是以用料極足。
攏共四個罐頭,一個素一些的,乃是扁豆燉臘肉,余下的紅燒肉、紅燜羊肉、土豆雞肉都是大葷。
政和帝瞧著新鮮,抄起筷子來逐個嘗過,頓覺胃口大概。前文表過,宮中御膳都是溫火菜,菜譜傳習自前明,多少年都不曾改易過。瞧著是山珍海味俱全,實則滋味實在一般。
這罐頭里的幾個菜看似上不得席面,偏重油重鹽,又放了香辛料,政和帝初次嘗試,頓時對了胃口。
拳頭大的雜糧花卷吃了三個,政和帝兀自不過癮,又要御膳房送幾個來,惹得戴權趕忙規勸:“圣人,膳食七分飽才是養生之道啊。”
政和帝這會子已經撐了,聞言方才不情不愿的停了筷子。想起李惟儉來,本要夸獎一番,忽而想到李惟儉前一回任性妄為,連太子的臉面都揭了。頓時說道:“李復生不似改易內府規章,偏要在這些小道上花心思。”
戴權得了李惟儉的股子,眼見著身家水漲船高,這會子自然要說幾句好話。便道:“圣人,老奴以為錯非李伯爺在這等雜事上花費心思,也不會創出水務、水泥務等營生來。”
政和帝一琢磨也是,李惟儉要真個兒一心做官,這世上就多了個官僚,少了個李財神啊。
有心賞賜,可總不能因著口腹之欲便隨意賞賜,說出去好說不好聽。略略思量,政和帝便吩咐道:“貴妃不日要邀命婦游園,到時記得也邀一邀李林氏。”
戴權趕忙應下,記在心中。不由得心下暗忖,李伯爺還是簡在帝心啊。吳貴妃所邀命婦多是王公,品級最低的都是承恩侯,偏這回又加上了新過門兒的伯府夫人。
眼看桌案上還剩下幾個罐頭,政和帝又吩咐道:“給貴妃那里送兩個,李嬪。張嬪那里各送一個——”頓了頓,這才道:“賢德妃那里也送一個。”
戴權應下,緊忙提了包袱親自去送。
澹寧宮。
吳貴妃這會子正與張嬪、李嬪說著育兒經。許是變法有成,大敵準賊也被滅了,心緒大好之下,政和帝總算親近了女色。于是繼李嬪之后,張嬪也有了身孕。
女官來報,說是戴權請見,吳貴妃止住話頭,忙請其入內。
須臾光景,戴權提著包袱入內,笑著請了安,便說了來意:“娘娘,此物乃竟陵伯所奉,圣人吃了覺著好,便打發老奴給諸位娘娘送些嘗嘗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