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已經(jīng)放亮,金色的陽光照射在樹梢一條條冰棱上,映出五顏六色的耀眼光芒。
鳳九雙手環(huán)胸,漆黑眼眸幽若深潭,神光斂含,叫人莫名感到心驚,倒在地上的韓雅暄驀然覺得自己這步棋是否走得有些過激,而叫他起了懷疑之心。
果然,鳳九不但沒怒,反而嘴角勾起一抹笑影,側(cè)頭嗤地一聲笑出來,“圣女好心思,三言兩語,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扭曲得不成樣子,如果我不知道你們天臨國與離越康樂皇子有染,而康樂皇子承諾你們,若在外面將沐長風殺了,他就答應(yīng)供應(yīng)天臨國五年米糧的計劃,或許我會相信你的話,現(xiàn)在就急怒攻心的立馬跑出去殺了沐長風。可惜,我知道了你的意圖,又
怎么會讓你借刀殺人的詭計得逞呢?”
說完,他一掃這前的頹廢之色,眉色微揚,那渾然天成的王者氣勢堪堪流露,叫人不敢逼視。
韓雅暄秀目眼波輕轉(zhuǎn),忍不住多瞧了俊秀誘人的男人幾眼,沒來由的感覺臉上微微燒了起來。更是打心底里佩服他的才思敏捷,如果是一般的男人,聽到自己的女人與其他的男人跑了,定然會暴跳如雷,并且會立誓要殺了奸夫。而這位人們眼中的傻子,居然冷靜異常,并且迅速分析她的心思,將她的意圖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太出人意料了。
她幽幽一笑,也不再扮那可憐相,強撐著內(nèi)氣從地上爬起,扶了扶散亂的發(fā)絲,,自有一股淡雅幽致從身體發(fā)出。她微笑道:“世人都道鳳九是傻子,原來他們都錯了,而且錯得離譜,這次我一定要告訴所有人,鳳九是天下最聰明的人,好不好?”
鳳九苦笑,為了步驚艷,他被人發(fā)現(xiàn)不是傻子的事似乎已經(jīng)過早,但是他如果繼續(xù)扮傻下去,估計步驚艷永遠都不會聽他解釋了。
“可是,我真的很好奇,與康樂皇子的事,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據(jù)說你一直都呆在夏國京都,只有每隔半年才去蓬萊山休養(yǎng),難道……休養(yǎng)是假,出去辦事是真。也就是說,這半年時間,就是鳳九以另一種身份真實生活的時間,可是你的另一個身份又是誰呢?”
韓雅暄沿著自己的思路,大膽的假設(shè),小心的猜測,卻也讓鳳九為她的聯(lián)絡(luò)自贊同不已,能夠當上圣女的人,果然不簡單。
他唇角笑意漸深,眸光卻倏忽變得寒冷如冰。“圣女很聰明,但是你難道沒有聽說過,當一個人知道的秘密越多,他離死的距離就越近的道理嗎?”
韓雅暄不慌不忙,:“你不敢殺我。”
“哦?為什么?”
“因為我是天臨國的圣女,是整個天臨國人都尊敬的人,如果你殺了我,就是與偌 大的天臨國為敵,這個世間不管你是什么人,都沒有可能與一個國家去做對。你看我說得可對?”
鳳九像聽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般,把頭轉(zhuǎn)到一邊去笑了起來,“圣女果然說得有道理,以我一人這力,怎能去與一個國家作對呢?鳳九真的是大大的受教了,感謝圣女提醒。”
韓雅暄只若不見他的譏誚之意,仍抿唇微笑道:“不管你怎么想,但我都相信你是個明理的人,不會人幫糊涂事。再有,有句話我絕對沒有說錯,那就是步驚艷是真的與沐長風離開了,如果你不信,可以想想,這么長時間了,他們到哪里去了呢?為什么還沒有回來?難道你就真的一點也不擔心?要……你真的不擔心,又為何看到穿著步驚艷衣服的我,會高興得一塌糊涂?”
鳳九心頭暗震,面上卻不動聲色,將頸后的風帽罩了起來,擋住晃眼的陽光,然后走到韓雅暄面前,故意輕挑的抬起她的下巴,惡謔道:“畢竟她曾經(jīng)也是我的女人,說完全不嫉妒不擔心是不可能的。可是,眼前忽然來了一位如此清雅高潔的美女,我又如何還會把心思放在一個老是喜歡與別的男人勾勾搭搭的女人身上?”
韓雅暄有些不自在,從來沒有一個男人敢調(diào)戲她,但是她卻沒有想推開他的意思,眼前的男子清極俊極,那雙桃花眼更是致使的吸引著她。
她端端與他對視,想望進他的靈魂深處,“她喜歡與別的男人勾勾搭搭?”
“對極了。”鳳九眼睫低垂,桃花眼斜斜上挑 ,皺緊眉頭,低聲道:“她未嫁給我前,就曾與鳳遠兮把情事鬧得滿城風雨。成親后,她又勾搭上了大將軍楚云,還好楚云心志堅定,根本不為她所動。之后她又把目標定在你們的大祭司沈拓身上,兩人自雄南山一會后,經(jīng)常眉來眼去,還以簫來作定情信物,真正是氣煞我了。本來也想原諒她的,可惜這次她又與沐長風玩起了曖昧,真的讓我徹底失望了。所以我現(xiàn)在忽然想通了,她步驚艷雖是一個少見的美女,可這天下的美人又是何其多,并因為少了她一個,我就不能活下去。比如像你這樣的大美女在前,她又算得什么呢?你說是不是?”
他說的是真的么?
韓雅暄怔怔地立在那里,一時間心里如同起一了場冰雪交融的戰(zhàn)爭,徹底將她多年的信仰打翻了。
這時,不遠處響起了陣陣急促的馬蹄聲,遠遠就聽到北叔帶著騎隊高呼道:“主子,我們總算是找到你了。”
鳳九未理會他,只是對眼前的女子風流明秀的一笑,“你說你是天臨國的圣女,如果我想娶你,整個天臨國的人都的就要與我為敵嗎?”
韓雅暄臉色一沉,甩開他不安坐的手指,沉聲道:“請臉色別再開玩笑,圣女在天臨國是終身不嫁的,如果你娶了我,相信你以后休想再有安寧之日。
鳳九哈哈大笑,撇開她轉(zhuǎn)身朝騎隊大步走過去,身姿瀟灑,笑聲朗朗,”圣女別急著下定論,等你哪天忽然想嫁人了,可以直接再找我啊,造成別去找別人,我這個骨頭很賤,倒是很想嘗嘗被所有人敵對的滋味。“
說完,徑直跳上北叔為他準備的一騎,并吩咐騎隊的一個黑甲騎士,:”你下來,把馬匹留給這位圣潔的圣女,天寒地凍的,也不能將一個妖滴滴的美女甩在這荒山野地。“
那黑騎士頓時恭敬的下馬,把馬牽到韓雅暄面前,轉(zhuǎn)向再與另一個騎士共乘一騎。于是,騎隊在北叔的招呼下,立即向來路滾滾馳去。
離去前,鳳九眼底瞟過女子單薄的身影,冷風中,她遙望著他,一塵不染的秀目中明明有了波動。創(chuàng)收在梢嘴角漸漸露出陰冷至極的笑,此女敢污蔑步驚艷,繼而想利用他,真是自視過高了。等著吧,他會讓整個天臨國視她如糞土,她要為她今天在他面前所說出的污蔑之言付出代價,慘重的代價。
當騎隊終于踏上寬闊的官道時,鳳九揮停眾人,抬止望向來路,淡淡道“北叔。”
北叔策馬上前幾步,恭敬道:“屬下在。”
“你現(xiàn)在帶三十人,回頭就在這附近把王妃和沐長風給我找到。不論他們在做什么,你都不要傷害他們,并且要極其隱秘的把王妃給我?guī)Щ貋怼H绻耸植粔颍S時可以向外調(diào)取,不必去計較其他的事。”
鳳九嘴上雖不說,但她真的沒有把握不會出現(xiàn)韓雅暄所說的那種場景,他沒有信心親自去查個明白,如果她說的是事實的話,他怕他會一怒之下一劍將她殺了。一切事情,還是等別人來報給他知才是最安全的。
北叔一怔,:“主子,您為了一個女人這樣費力費神,是否不值?”
鳳九臉色一沉,冷聲道:“我怎么吩咐,你就怎么做,還有,如果找不到她,你就別來見我。”
北叔忍不住反駁道:“可是,我們這批精壯人馬是準備按您的計劃要全部悄然進入中州的,怎么又可以因為這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而耽擱?主子一再為那個女人改變計劃,又將整國家的利益置于何地?若消息傳回去,您就不怕所有朝臣對您的隨心所欲失望?”
他這樣一說,旁邊的黑甲軍也有不少動了容,雖沒交頭底座,但擔憂之色分明都現(xiàn)于臉上。
鳳九挑眉冷冷道:“我現(xiàn)在就親自趕去中州,任何事都不用朝中那幫老家伙插手,誰敢來質(zhì)疑,就立即遣回去種國!”
一眾人全體黯然,北叔當即清點三十人又回頭尋人去。
韓雅暄牽著那匹馬,臉上時青時紅,一顆心如春天待要發(fā)芽的種子般,合了又亂,亂了又合,最后居然破土而出,長出了兩片嬌嫩的葉芽兒。
樹上傳來鳥鳴聲,冬天過去了,自然是春天來了。她摸著剛剛被男子勾過的下巴,輕輕地笑了。這時候,她忽然翻上了馬背,追著騎隊的足印,飛快掠去。自然,也不會有心思去看一眼鳳九騎隊離開時被他們撞倒在地撲伏著一動不動的小丫頭。
是啊,這個世間,誰又會在意誰的生死,誰又會為誰停留?
蹄聲漸遠,受傷的小姑娘緩緩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又再動了一下,終于,她用盡全力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她是一個鼻上有幾顆小斑皮膚黝黑的十五六歲小姑娘,一身破爛不堪的土布衣,似乎是住在附近狂妄的小黃毛丫頭,這樣一張平凡的臉,到處都可以遇到,不管是在何地,都不會缺少像她這樣貧困又平凡的普通人。
膝蓋被馬匹撞破了,褲子上都浸出了血跡。她挽起褲角,膝蓋上果然破了一大塊皮,鮮血直流,可是她感覺不到痛,所有痛感神經(jīng)似乎就在那人說她喜歡與人勾勾搭搭的時候就轟然斷裂了。想想如果不斷裂的話,她可能會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她要愛惜自己,怎能就那么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心被人踩踏,然后血淋淋地破碎一地?
她從破衣襟上扯下一條布,極輕極柔地將作品包扎好,然后試著走了幾步,卻是費力得緊,不得不學那破子,就地找了根粗實的森棍拄著,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她不會倒下的,她比那山上的頑石還頑固堅硬,絕不會就此倒下的。她要好好的活下去,要讓那些恥笑她的人看一看,步驚艷是天下獨一無二的,任何美女,都會猶如米粒之光,不能與她這來自異世的星光爭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