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芳聞聲抬頭,一雙妙目如受驚的小鹿,小臉一紅,抿嘴對步驚艷嗔道:“妹妹一大早就有空來笑我,不如回頭讓你的夫君多學些這樣的東西哄妹妹開心。最新電影、電視劇、綜藝節目盡在 .GGYY.”
“別提他了。”步驚艷嘆氣,把眼神一轉,忽然搭著步芳的雙肩仔細瞧了又瞧,就在步芳莫名其妙的時候,她嘴里嘖嘖有聲道:“真的是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姐,你好像又瘦了不少,這樣下去可不得了。”
步芳身子微微一晃,眼中的光芒瞬間黯淡下去,像燒得通紅的炭淬進水中,嘩地激起白煙裊裊。她苦笑一聲,幽幽道:“妹妹,如果你真的喜歡過一個人,此時就不會笑姐姐的癡。”
步驚艷一怔,“姐姐有喜歡的人,是誰?”
問出口后,她感覺自己有點明知故問,而且有些后悔。
說實話,步芳做為姐姐,已做到了照顧好她這個妹妹的責任。死去的步驚艷生前想讓鳳遠兮強行娶她,雖然最終被自己阻止,但已經做為鳳遠兮現任王妃的步芳卻毫無芥蒂的對她好,想起那天她為了她不被趕出相府而準備向鳳遠兮下跪,她心里就覺得無比感動,她做到了一個姐姐該做的。
沒事的時候她還曾自問過,如果是步芳到了那個地步,她會為了她而丟掉尊嚴去下跪求人嗎?答案是不肯定。但是有一點,若別人先給她一丁點恩惠,她必會涌泉相報。
步芳沒有回答她,緊緊握住步驚艷的手,蹙眉擔憂道:“恕姐姐問句不該問的話,你應該知道,秦王的日子并不久遠,如若他哪一日先妹妹去了,以后還那么長的日子,妹妹打算怎么度過?”
步驚艷微微一笑,忽然也來了興致,走到桌案前,鋪開一紙,提筆在上面書了一句: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步芳未料她是如此心境,眼里掠過狐疑的光。步驚艷知她一時難以理解,忙道出了自己此來的目的,步芳這次真的呆住了,哪還有找人借衣服穿的王爺?
步驚艷嘆道:“遇上了鳳九那傻子,什么事都有可能,幸好你是自家姐妹不用拘意思,若是別人,我這張臉都不知擱哪里才好。”
雖然只是借一件衣服,步芳卻不得不替步驚艷嘆息,早聞秦王不會顧及別人的感受胡鬧成性,王府里上下的人誰不是都怕了他?而妹妹嫁這樣一個傻子,以后還不知會有多少為難的事臨到她頭上。
她們才出去取衣,鳳遠兮從外面臨窗的地方走了出來,他望著兩個女子的背影,不由自主的低念,“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步驚艷何時也能出口成章?
他走至桌案前,兩幅字貼擺在眼前。左邊一幅字跡工整,個體娟秀,一眼就能認出來是步芳所書。而右邊一幅墨跡都還未干的,正是幾個力透紙背如行云流水般的草體字,那兩句悠然自得的詩句襯著如此字體更顯灑脫不羈。以字識人,一般寫得這一手字的人,比較崇尚自由,志在四方,不喜受約束。難道這才是步驚艷的真正性情?
等步驚艷捧了鳳遠兮的一件紫袍回到流云居,石梅卻跑出來說鳳九已經被兩個公公接去皇宮里陪太子念書了,意思是她被他放了鴿子。步驚艷氣得把衣服隨便朝桌上一扔,決定他回來了也不理他。
想是這樣想,在鳳九回來后,她還是悄悄地把衣服放到他眼皮底下,說明她沒有食言,傻子一高興說不定就會來討好她。哪里知道,鳳九對那件衣服看也不看一眼,直接當坐墊一般坐了下去,恨得步驚艷牙癢癢地。但無論如何也不會先開口的,要知道,這日子還長得很,如果先就對他的無理取鬧忍讓下去,以后吃苦的只有自己,不如聽之任之,看誰最后熬不住。
結果,兩人之間的異常就連石梅也看出了端倪,在憋了兩天后,悄悄跑進屋來問道:“小姐,你和小王爺是不是吵架了?”
步驚艷打散了頭發,為自己盤一個簡單的發髻,冷笑,“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包打聽。”
“包打聽?”石梅把脖子一縮,她好像被殃及池魚了。她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正要說什么,忽然注意到步驚艷身上穿了件亮珊瑚色男裝,不由詫異道:“小姐怎么穿成這樣?”
步驚艷把頭發用玉簪固定好,然后戴了一頂同色文士帽,“我要出王府。”雖然眉心已不再象以前那般疼,但是并不代表她身上的術法已解,指不定哪日還會復發。趁現在把玉夫人擺平鳳九不吵她之機,不如去問下極烏草的情況。如果真的不行,干脆直接把這件事提到步守城面前去問,他的目的不明,總不能這樣糊涂下去,不過前提是她必須要有可談的籌碼。
石梅吃驚道:“難道小姐算到麗春院的王媽媽叫你過去商量事?”
步驚艷揚眉,“麗春院?那邊會有什么事找我?”
“不是很清楚,不過早上那個假裝送菜進來的人說得很急,要小姐今天無論如何都去一下。”
她最近才讓石梅用步玉給她的那塊弧形玉牌去麗春院要人,怎么馬上就會有事情找她?如果她不拿出玉牌,他們有事找誰去?步驚艷想了想,決定還是先到麗春院去一趟,然后再查問極烏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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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都這個富華之地,人口密集,經濟富盛,再加上皇帝勵精圖治,百業俱興,這里已經是一個安定繁榮的城市。而武陽街,在整個京都人眼里,那是一條專為有錢人興建的大街,因為那里常年張燈結彩,胭脂飄香,遠在幾里外的大街上都能聞見,正是達官貴人有錢子弟喜歡出入的場所,青樓一條街。
既然是一條街,可想而知,這里的青樓就不只一家。一路走過來,最頭里的一家是怡春院,緊接著便是品花樓,緊挨其后的,便是麗春院。
一身男式長衫的步驚艷也像個花公子般與站在樓前的一些花花綠綠的姑娘拋眉輕笑。此時她身上衣服因為有些偏大而微微有些松散,卻越發顯得纖腰一握,挺拔秀挑,兩只寬大的袖子在風里飄蕩,頗有幾分出塵的風采,無怪乎花娘們個個對她笑容可掬。
才進麗春院的門,空氣里充斥著的香粉味和酒精混雜的怪味兒嗆得她連打好幾個噴嚏。肥胖的老鴇掀開簾子一看,是個面目無奇的公子,正要上前用她的專用術語打招呼,穿著小廝衣服的石梅從后面走出來,老鴇頓時打住,四下機警的瞄了瞄,便嗲聲嗲氣扭著水桶腰上前,“哎喲喂,瞧瞧瞧,這是誰來了?李公子今天總算記得光顧我們麗春院,可把我們的翠紅姑娘想死了……”
石梅上前虛應道:“王媽媽,我家公子這不是來了嗎?趕快把翠紅姑娘請出來吧。”
“是是是,翠紅姑娘正好還在梳妝,這就帶李公子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