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多日,突然聽見殷冥這個名字,易夕林不由地一驚,而緊接著又聽陸聿說覆船山上即將有大事發(fā)生,他更是急著問:“到底是什么事情!”要知道,覆船山可是林惜妍要調查的目標之一。
“現在沒時間多說,得趁宣綦桀還沒走遠,趕快追上他。”說話間,陸聿已將易夕林甩出幾個身位,躍入重重的樹影間。
一跳出樹林,前方的道路就變得寬闊平坦起來,然卻有暗塵浮動,倏爾又被驚風吹散。宣綦桀轉身看向夜幕中的三衢山,自己出來了,陸聿卻仍在山中。
想到易夕林方才也往山上跑去,宣綦桀當然不知道他是去救人的,看他戴個面具,只道他是作為魘月的虛己去協(xié)助曉魂。
想到這,宣綦桀只有暗暗搖頭,陸聿這下是兇多吉少了。可不管陸聿怎樣,宣綦桀知道自己也要去徽州找殷冥做個了斷,這雖然是月忽寒最想看見的,但事實上也是宣綦桀自知必須得做的。
路旁依山處是一片寒湖,波心無聲蕩曳著冷月。宣綦桀將佩劍插回到背上的劍鞘里,晚風吹亂的桃英滑過眼角,前方的浮塵籠著月色,顯得一片霧濛迷離。
宣綦桀的腳步悄然間放慢,這對于已擺脫掉曉魂,正在追趕宣綦桀的陸聿來說,絕對是個好消息。
然下一刻,宣綦桀的身形猛如閃電般暴走撲出,兔起鶻落的瞬間作罷,驚塵落定,而幾片桃英已然剪作碎花,飄入湖波,漾開縷縷殷紅。
宣綦桀用襲擊者衣袖擦凈劍上的血,然后手往襲擊者的額上輕輕一推,讓其無聲地倒在地上。與此同時,腳步聲紛紛扣響月夜,宣綦桀冰冷的視線所過之處,道卒一個個出現,圍成了一個圈,將他困于核心。
“居然是你們這些廢物。”宣綦桀說著,眉頭驟然一緊,“你們跑到這里干什么?”
“如果沒有事的話,我們當然不會到這里。”聲音響起處,兩個道卒向旁讓開,就見危劍沉步走來。
每個道卒均滿臉肅殺,卻只能敵得宣綦桀不屑的一抹掃視,他的目光終究還是停留在危劍身上,不耐煩地催促,“有事快說,我還有急事。”
“你的確有急事,是幫月忽寒做的急事吧。”不在意宣綦桀臉色的變化,危劍冷冷一笑,“我知道月忽寒已在月亮湖見過你了,果不出我所料,他會找上你。”
“是又如何?”宣綦桀旋轉著手中的輝晞,映在劍上的目光一晃一晃。
危劍繃緊臉龐,上前一步道:“告訴我月忽寒現在在哪……”
“我沒興趣!”毫無征兆地打斷了危劍的聲音,宣綦桀橫握著輝晞,突然直線向前沖去。驚詫之中,所有道卒立刻采取行動,而這時宣綦桀已然襲至危劍眼前!
辟邪劍探出劍鞘,危劍正欲布下一陣劍網,卻見到宣綦桀凜冽如霜的雙眼,不由地微微一怔。而須臾的恍惚,已讓危劍錯失將劍遞出的良機,心思電轉,他立刻向左撤去,避開了怒劍狂濤的鋒芒。
宣綦桀越過危劍,身影仍無法抑制地向前滑出數丈,輝晞劃出一道扇形的光弧,幾叢鮮血便沿水平飆出!危劍身旁的道卒應聲倒地,他卻沒心思理會,瞪著宣綦桀的背影,“不說出月忽寒的下落,你以為你走的了嗎?”
“就憑你們?我沒時間陪你們磨。”宣綦桀打了個響指,便頭也不回地跑遠。
危劍揮劍前指,得令的道卒立刻架駑放箭,而宣綦桀已在瞬間跑遠,箭影都只落在他的身后。危劍下令快追,他絕不能讓宣綦桀就這樣逃脫,否則預設的包圍竟如此簡單地被一個毫無準備的人突破,定將成為他人生中的污點。
前方又是一片樹林,危劍同時埋伏了人手,見宣綦桀已躍入其間,當即下令讓所有人出動。而緊接入耳的卻是一陣慘叫聲,那些試圖偷襲宣綦桀的道卒的下場可想而知。
果然一進樹林,斑駁月影下除了滿地的尸體外,已然看不見宣綦桀的身影。危劍重重地咽了口氣,前面雖然還有埋伏,但沒有自己坐鎮(zhèn),其結果比之眼前料也好不到哪去。這下看來真的被宣綦桀走脫了。
危劍從不將情緒表露在外,此時嘴角的微微抽搐,已足以顯示其內心的恨意了。不僅是他,倘若還在三衢山半山處的陸聿聽聞此消息,也肯定會很是遺憾。原本魄獵能將宣綦桀拖住,陸聿就有機會追上他,到時再加上易夕林,三個人聯手對付危劍帶來的道卒,也并非難事。
危劍順著血跡蔓延的方向走去幾步,無奈地將辟邪劍收回鞘中,錯失獲取月忽寒下落的機會,他也空只能望林興嘆。
“當時在師山,我?guī)е┤耸帐暗袅藙懀F在卻……宣綦桀果然比那女人要難纏得多!”危劍說著便下令收兵,既然讓宣綦桀跑了,就只能另覓良機了。
然就在此時,地上堆積的花葉陡然被一串音波卷起。危劍皺起雙眼,視線中寒電噬近,恰巧在他身前排成一線的道卒猛地向前傾去。一道劍光同時貫穿了他們,然后直向危劍刺來!
危劍打飛了來劍,可當他看清出劍之人時,一向鎮(zhèn)定的他竟忍不住驚道:“是你!”
只見在血色月光中向危劍走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本已能脫逃的宣綦桀。
相比于方才,此刻的宣綦桀已綁上了半透明的紅色絲巾,一個響指打散了身旁的血霧,舉起雙劍凌空指向了危劍,隔在絲巾下的雙眼凜冽成霜,“原來是你殺了虛晴,那我就要帶著你的人頭走了!”
危劍正因沒能抓住宣綦桀而抱恨,豈料其竟自個回來了,且根本沒有再走的意思,一步步向他走來。
宣綦桀重新確認地問道:“虛晴是不是你殺的?”
危劍聲音帶起不齒的冷蔑,“明明已經突出重圍,卻還重新回來,讓自己深陷危險之中,就為了個女人,你真……”
“那你就死定了——”一聲斷喝,宣綦桀猛地將手中輝晞凌空向危劍擲去。
危劍避過輝晞的同時,眼神示意道卒退下結界,他要打敗宣綦桀,卻又不能讓他死,所以就只能讓戰(zhàn)斗在落界之道產生的介區(qū)中進行。
宣綦桀已向危劍沖去,雙手以眼花繚亂之勢結印,“正愁你不用道術呢!只要介區(qū)破碎,你就會陷入恍惚,到時照樣可以用劍捅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