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湖淺青衣裙的女子嬌媚如畫,使得易夕林本能賞心悅目了一番,可他很快就認出眼前美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在臨近江山的別館中見到的云野,月忽寒手下殘月之一!
眼中對美人流連的感覺頓時無存,夕林的聲音轉(zhuǎn)瞬低冷得如過喉的刀劍,“你跑來干嘛?”
楚湦雖未見過云野,可注意到她胸前的碎邊掛墜,便也猜測出來者身份,“破碎的月墜,你是月忽寒的手下!”云野輕柔地笑道:“楚先生果然好記性啊。”
楚湦道:“月忽寒作為前任墜長,得魄獵魁首親賜的月墜,他本人因從不配首飾,而月墜后也不知為何碎成了三塊,他于是就將碎掉的月墜給了自己最信任的手下,也就是大家說的‘三殘月’,其中除了斷懷與凌越……想必你就是云野了吧。”
聽此,惜妍不禁低頭看了眼自己胸前的碎玉。夕林卻想起了劍殤,那個潛入魘月,假扮成虛晴的女人。她戒指上鑲嵌的碎玉,與云野所佩的碎邊玉墜相比,在質(zhì)地與色澤上沒有區(qū)別,顯然都是月墜的一部分。
夕林的心很快又回到云野身上,她既為月忽寒手下,自然也代表著魄獵,既然如此,她的出現(xiàn)就絕非善意。
惜妍走到了云野面前,從杭州到江山,再從江山到處州,魄獵總是不明原因地阻攔她的調(diào)查,還幾次三番地置她于死地,此時她見到云野,心情如何可想而知,更何況剛被黑羽擺了一招,一陣寒意直襲眉間,緋霖繞指一圈,便聞“嗖嗖”風(fēng)起,星痕已然破空而出。
云野輕挪玉步,便避過星痕,淺笑猶帶著從容,“林小姐,你還是不夠冷靜哦。”
“你跑來想干什么啊!”惜妍又激動地找星痕,恨不得全搭上緋霖。楚湦也走向云野,平靜地道:“你的目標是我吧。你們從江山開始,追我到現(xiàn)在,為的就是那張陰陽系的上階靈魂月光,不過很可惜,那張符已經(jīng)不在我身上了,你們再追我也只是浪費時間。”
惜妍總算平復(fù)下心境,與夕林暗通了眼色,手伸向了腰間的靈符,準備大戰(zhàn)一番。夕林極快地掃過四周的叢林,尋找潛藏其間的道卒,他們剛和殷冥加崔間毅的組合交過手,雖有些調(diào)整,但畢竟間隔時間太短,現(xiàn)在的精神力仍十分脆弱,縱使云野實力再不濟,但倘若她帶了許多手下,那也難免會是場苦戰(zhàn)。
然樹影中卻不聞有腳步聲傳來,延續(xù)良久的寂靜,使得云野的微笑更顯清麗,“你們可別誤會哦。我就算真要打各位的主意,也不會掐準有朝廷在的時候呀。再說,月公子已不是魄獵中人,我也懶得管這管那,所以才不想滿天下去找一張一張的符,一點意思都沒有。”
楚、易、林三人互看了一眼,最后由楚湦開口道:那你來這干嘛?”云野笑,“我呀,剛從杭州回來,知道月公子就在徽州,所以就來嘍,誰知路上還能遇見熟人,那怎么能不打個招呼呢?”
惜妍秀目圓睜,“你跟本小姐是熟人,你在說……”夕林早打斷她,笑著看向云野,“既然是碰巧遇見,彼此打個招呼也正常,不過我們還有事,那就改日再聚吧。”言訖便拉著惜妍要走。
“喂!”惜妍甩開夕林的手,嗔怒的聲音卻沒有放出來,“你干嘛啊,跟她套什么近乎,而且就這樣讓她看著我們走?”
夕林道:“與黑羽合作的是殷冥而并非月忽寒,既然月忽寒沒針對我們,我們也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多樹個敵。”惜妍不甘示弱地道:“天知道他們打什么鬼主意,沒準趁咱們不提防,樹影里頭不知有多少箭瞄著呢。你不知道,本小姐在江山的時候,就被這樣的女人偷襲了,那時要不是被陸聿跟之箋救了,本小姐早就沒命了。”
知道當(dāng)時偷襲惜妍的就是虛晴,夕林心中“咯噔”了一聲,好在這次來的是云野而不是虛晴,否則讓惜妍知道自己還和襲擊她的女人共事過,那可就說不清楚了。
夕林回頭看了云野一眼,她雙手抱在胸前,仿佛在目送他們離開。楚湦遲疑片刻,便也要跟著夕林離開,然未出兩步,卻聽云野道:“對了,差點忘跟你說了,楚先生。”
“什么東西?”楚湦驀地停住腳步。
“薛公子的下落我們有消息了。他也來到了徽州,但卻被殷冥那些人盯著,所以為了他的安全,我們讓他跟陸聿走一塊兒去了,他們現(xiàn)在一起都在師山書院。”
“你說什么?”
楚湦驚得轉(zhuǎn)身,剛想問明白些,云野翹著纖指,輕騰了下一縷秀發(fā),“話也傳到了,今天這招呼就打到這里吧。”
不等楚湦說話,云野便翩然離開,“那楚先生,云野就此別過了。”側(cè)眼的秋波還在夕林身上微微一轉(zhuǎn),“還有你哦,俊公子,后會有期。”
這下輪到楚湦他們目送云野遠去了。待其消弭于樹影夜幕間,惜妍見夕林一副低頭凝思的模樣,便小心地碰了他一下,“路路,你是不是也覺得這女人說的話很可疑!”
“嗯,不錯,”夕林輕點頭,認真地續(xù)道,“現(xiàn)在想起來,才感覺她真有那么點回事,真心蠻漂亮的!”說著猛如驚醒般一震,看著惜妍勃然變色的臉連連搖頭,“不,我重點是在前半句……”
楚湦及時地趕到他倆之間,“先別說其他的了。云野剛才說陸聿也到徽州了,他來干什么?”惜妍道:“本小姐也不知道,還以為小聿他會一直留在緣溪村的。”
暫不管陸聿,想起了薛廷,楚湦便又問道:“那師山書院又在什么地方?”惜妍道:“師山書院在歙縣,那書院的老師就是人稱‘師山先生’的鄭玉。”楚湦道:“雖然云野說薛公子在那兒,但也不能排除她是故意引我們?nèi)サ摹!?
“不一定啊。”夕林用手指滑了滑鼻尖,“她若是真要打主意,剛才就是最好的時機,又何必費心機把我們引到歙縣?”
楚湦仍皺著眉,難以放心的下,“林姑娘,你下一步要往哪走?”惜妍思慮了片刻,倏然眸間一道閃光,她要尋找線索的覆船山也就在歙縣,那么毫無疑問,她下一步就是立刻前往歙縣,不僅可以和陸聿會合,還能繼續(xù)調(diào)查。
當(dāng)初林遠智遺失的兩份游箋中,其中之一是處州青田的石門洞,還有一個就是徽州附近。
“終于要到覆船山看看了!”惜妍動了動嘴角,隨即便向趕著追什么似的,加快腳步向前跑去。
與楚湦互換了眼神,夕林跟上惜妍,目光卻斜對著地面,夕林劍的鞘身投下微顫的影,落在他的腳尖上。他從楚湦眼中看到同樣的感覺:不管云野所言是真是假,此番若前往歙縣,必然又是一個極為復(fù)雜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