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雨佩半生高傲,何曾對一身份同等的人屈膝過?但此刻,她顧不得那么多了,她只知道,不論用什么辦法,她也要拼上一回。
若碾碎尊嚴(yán),舍去驕傲能夠換來孟慕晴的心軟,換來她的妥協(xié),她為什么不做?
“候姐姐,你這是做什么,你快點(diǎn)兒起來啊,我們有話慢慢說。”孟慕晴短暫的愣神后,慌忙想要扶起候雨佩,可無論她怎么拽,候雨佩好似不達(dá)目的誓不罷休一般,就是不肯起來。
最后扶不起候雨佩孟慕晴索性也跪了下來,她就這樣與候雨佩面對面的跪著,神色復(fù)雜地看著對方滿臉的淚痕,
“候姐姐,我什么事情都可以答應(yīng)你,你讓我做什么都可以,但唯獨(dú)這件事,我真的做不到?!痹捳Z里有著無奈與為難,她也不想這樣的,可她實(shí)在是沒有辦法。
她知道候姐姐很愛很愛高塵,可有些事情真不是她能控制的。就算她去向皇上說取消婚約,那高塵那一關(guān)要怎么過?事情沒有想像中的那么簡單,更何況是與皇家的婚約。
如果她真的毀婚的話孟府肯定會遭受劫難的,她所做的一切不正是想要保護(hù)孟府嗎?取消婚約,那她豈不是自掘墳?zāi)箚幔?
事關(guān)家族,她萬不能有一絲的心軟。
“晴兒,侯姐姐只有這件事求你,你就不肯幫姐姐一回嗎?”她對她什么要求都沒有,只是請求孟慕晴不要嫁給五皇子而已,就那么簡單。
這看似簡單的事卻讓人那么的為難,其中的利害或許候雨佩心里也很清楚??伤F(xiàn)在已經(jīng)顧不得那么多了,什么事情都沒有她的幸福來得重要。
“候姐姐,對不起,晴兒真的做不到?!泵夏角鐬殡y的撇開頭,逼著自己狠下心腸又一次拒絕了她。
眼眶里淚水打轉(zhuǎn)著,孟慕晴的心如火再燒,分外煎熬。
想要得到些什么總得犧牲些什么,或許這樣做真的對不起候姐姐。候姐姐認(rèn)為她自私也沒有關(guān)系,她不悔!
眼看著自己低三下四的乞求沒有任何的作用,候雨佩突然神色一冷,眼底掠過一道陰冷刺骨的光芒。
櫻唇輕啟:“孟慕晴,你根本就沒有當(dāng)我是姐妹。明知道我喜歡五皇子,你偏偏要和我搶,呵!承認(rèn)吧,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全都是騙人的!你不過是對五皇子有了好意,所以想奪走他對不對?姐妹?如果你真拿我當(dāng)姐妹,為什么要這樣對我?”聲音凌厲又無情,已經(jīng)沒有剛才的柔弱與可憐。
真是可笑,虧她當(dāng)初還相信孟慕晴會幫她爭取到五皇子,現(xiàn)在想來自己是多么的愚蠢。讓孟慕晴幫自己,倒頭來,卻成就了她,落得個被背叛的悲慘下場,何其諷刺?
早知道當(dāng)初她就該相信孟水筠的話,對孟慕晴不要心軟,要不然也不會讓這個女人的詭計(jì)得逞。
聽到候雨佩的話孟慕晴很是痛心:“候姐姐,你怎么可以說這樣的話。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和你搶五皇子,當(dāng)初我還盡心盡力的幫你,難道你都忘記了嗎?”她發(fā)誓,她從未想過要同侯姐姐爭什么,可計(jì)劃趕不上變化,有些事情總是事與愿違,到今天這一步,她沒得選,是時勢造就了這一切。
侯姐姐可以罵她,可以打她,卻不能懷疑她的初心!因?yàn)樗摽辞宓?,自己是逼不得已出此下策?
候雨佩根本就不相信孟慕晴的解釋,目光冰冷的看著她,厲聲高喝:“夠了!孟慕晴,事到如今你還想騙我?當(dāng)初說要幫我都只不過是你接近五皇子的把戲而已,虧我當(dāng)時還那么相信你。”
雖然當(dāng)時她已經(jīng)有所懷疑,但她始終相信孟慕晴會念及姐妹之情不會和她搶男人。
可現(xiàn)實(shí)卻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將她扇醒,讓她知道,當(dāng)初的信任是怎樣的滑稽。
“……”孟慕晴真的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了,因?yàn)闊o論她說什么做什么都是錯的。候姐姐心中已經(jīng)認(rèn)定她搶她的男人了,而現(xiàn)在的情況她也是百口莫辯。
“孟慕晴,從今天起,我們姐妹情誼從斷發(fā)開始。從此你我不再是姐妹,再見面我不會再對你心軟了。”聲音冰冷而無情,卻像一把刀一樣狠狠的凌遲著孟慕晴的心。
話音一落,候雨佩拿過一旁的水果刀割下一縷青絲拋向空中,預(yù)示著她與孟慕晴之間的姐妹情誼從此了斷。
候雨佩奪門離開,孟慕晴只能愣在原地什么都不能做,斷裂的青絲盤旋著幽幽從空中散落至她的腳邊,一如她此刻快要裂開的心。
明知道這一天盡遲早都會到來,明明在及笄之日,她就知曉,這份姐妹情已是破鏡難重圓,她以為自己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可等到事情真正發(fā)生的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她還是接受不了這一切。
“為什么?”無人聽見的破碎哽咽,在靜謐的房中回蕩。
孟慕晴掩面落淚,貝齒幾乎要將嘴唇咬破,即使難過到快要窒息,她仍不愿哭出聲來。
“高湛!”是他!這一切都是因?yàn)樗?
憤怒中夾雜著仇恨的火焰蹭地竄上她的淚眼。
如果不是高湛處心積慮地想謀得她家的財(cái)產(chǎn),逼得她走投無路與高塵聯(lián)手,事情怎會發(fā)展到今天這一步?
孟慕晴如泣血含淚,身體痛苦的朝下彎曲著,鬢發(fā)順勢垂落,遮擋住了她那張因暴虐而緊繃到僵硬的面龐。
一直守在院子外的水銘,在目送一臉憤怒的侯雨佩奪門而出后,跺跺腳,滿心擔(dān)憂地推門進(jìn)屋。
天哪!小姐居然在哭?
“小姐,你和候小姐之間發(fā)生什么事了嗎?剛才我看候小姐憤怒離開,是因?yàn)槲寤首拥脑騿??”小心翼翼的問著,水銘心里隱隱已經(jīng)有了答案。
除了五皇子會讓小姐和候雨佩小姐吵架似乎便沒有其他原因了,不過這地上的青絲是怎么一回事?難道小姐和候雨佩小姐真的翻臉了嗎?
孟慕晴不說話,只是一個人撿著地上的青絲。水銘想要幫忙撿的,被孟慕晴阻止了。后來孟慕晴說自己想要一個人靜靜,水銘只能退出房間讓孟慕晴一個人待著。
暗處的清訖將屋子里發(fā)生的這一幕看在眼里,看來她有必要將這件事告訴主子才行,謹(jǐn)防侯雨佩對孟小姐不利!畢竟,因愛生恨的女人會做出些什么來,誰都無法猜測。
之后的孟慕晴一直愁眉不展著,任憑誰和她說話都是一副沉默的姿態(tài),閉門不出,整個居所內(nèi)好似被愁云籠罩,不見一絲歡聲笑語。
期間,從清訖處得知消息的高塵曾來過兩次,都被孟慕晴拒之門外門。
他想過硬闖,但這樣做無疑會被晴兒遷怒,他很清楚,此次決裂是因他而起,這個時候,還是莫要撞槍口上去為妙。
話雖如此,但高塵并非什么也沒做,他在暗中吩咐小白和清訖多加留意孟慕晴的情緒,說些開懷的話,哄她開心,而侯雨佩也被隱衛(wèi)牢牢監(jiān)控起來,防止她做出沖動的事。
如此沉悶的過了兩天,一大清早孟慕清就被水銘和悠悠吵醒了,揉揉酸脹的眼,她沒精打采地下了床,神色疲倦。
水銘一邊為孟慕晴梳妝打扮著,一邊輕聲說道:“小姐,你快別想那么多了。既然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就該去面對,而不是將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
雖然小姐什么都不說,但想起那天聽到的爭吵聲她隱隱已經(jīng)知道發(fā)生什么事了。感情的事本來就不是人能夠控制的,再說了就算五皇子不娶小姐,也不見得五皇子就會娶候雨佩啊。
真不知道這候家小姐是怎么想的,小姐嫁給了五皇子不是挺好的?到時候她們兩個也好有個伴,小姐也不會為難候家小姐。若是換作其他人,比如說長安郡主,那候家小姐的境地可就危險(xiǎn)了。
“水銘,你不懂。候姐姐是我很重視的人之一,可是現(xiàn)在卻變成……”孟慕晴深深的嘆了口氣,話語里有著無奈。
以前她們是最好的姐妹,可如今為了一個高塵卻變成現(xiàn)在這樣。更何況她不是真的愛高塵,一切都只不過是一場相互利用的婚姻罷了。相信候姐姐也清楚她為什么要這樣做,為什么就是不能明白她的苦心呢?
“好吧,水銘是不懂。不過水銘知道,如果小姐再在這里悶悶不樂,端貴妃那邊的午膳可就得耽誤了?!彼懱嵝训?,然后完成了最后一道裝扮。
水銘替孟慕晴別的是高塵送給她的銀簪,因?yàn)橐ヒ姸速F妃所以水銘特地替孟慕晴別上。
五皇子來了好幾次小姐都不見,端貴妃那兒定得了些風(fēng)聲,如此做,興許能少些爭端。
“好了,我知道了,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笔帐昂眯那?,孟慕晴帶著水銘和悠悠一起前往端貴妃的院子,而清訖和小白則在暗中保護(hù)。
當(dāng)孟慕晴趕到的時候菜都已經(jīng)上了桌子,所有人都在等她一人。
剛邁進(jìn)大廳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端貴妃旁邊的長安郡主,還有一位不速之客慕莞莞。
呵,三皇子的側(cè)妃出現(xiàn)在此,真夠諷刺的。
孟慕晴自嘲地想著,卻仍強(qiáng)打起精神,在敵人面前,她決不允許自己流露出任何的脆弱。
孟慕晴一現(xiàn)身,一個陰冷的聲音便響起:“孟慕晴,你真是好大的排場,居然讓姨母等那么久。這還沒嫁給塵哥哥就如此目中無人,若是嫁進(jìn)皇子府,豈不會更囂張?”
長安郡主挑釁道,這話看似是在指責(zé)孟慕晴,又何嘗不是說給端貴妃聽?
得意的小臉還未揚(yáng)起,立即瞧見孟慕晴發(fā)髻上插著的那根銀簪,臉色頓時變得好生難看。
好哇,她居然還敢佩戴這支簪子出門?
若非一絲理智尚存,還記得此處是哪兒,長安郡主定會掀翻桌子,要孟慕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