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覺好似回不過神來,只是呆呆地望著她,默然不語。
他早已聽傳信之人將來龍去脈一一述說,只是他卻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云彌為何要射殺泠嵐。
“鳶兒。”鞠繕出聲,冷冷地叫著她的名字。
鳶兒抽噎著,望著韓覺,眼中飽含著憤恨:“他是那人的師傅,所以也是我鳶兒的敵人。”
說罷,她緩緩起身,轉過頭來看向鞠繕:“姑爺,我知道鳶兒只是一個下人,有些話不該由我來說,只是,小姐都去了,如果我再不說,就沒有人能替小姐說出口了。”
“你想說什么,就說吧。”鞠繕垂下視線,說著。
鳶兒側過頭,雙眼看著泠嵐,輕聲說道:“姑爺離京,小姐天天求神拜佛,希望姑爺能平安無事,早日而歸。本來,小姐是不會來這里的,只是年關將近,家家都熱熱鬧鬧的置辦年貨,準備歡渡佳節,雖然將軍府里同樣熱鬧,只是沒有姑爺的消息,小姐的心終日不能安穩,而恰巧就在此時,大夫診出,小姐懷有身孕……”
“身……孕……她懷了我們的……孩子。”鞠繕呆滯地喃喃自語著,身子微晃了晃,似是受不了這個刺激,將被擊潰。
而一旁的韓覺,已圓睜了大眸,只覺得心越發的往下掉去。
“是,”鳶兒伸手捂著嘴,抽泣著,好不容易才平復了一些心情,繼續道:“打從知道自己有了孩子,小姐就越發的心緒難寧,她執意要來邊境,
連老爺都勸不住,她說不親眼見到你平安,她就只能日夜提心吊膽的過著,她其實,是一個人偷偷跑出來的,若不是我盯得緊,許是連我都不知道。”
“她……”鞠繕閉上了眼,緊咬著牙關,攥緊了雙拳,“她千里而來,我卻如此對她。”
“那是您和小姐的孩子,他甚至還來不及看這個世間一眼,嗚……他何其無辜啊……”鳶兒終是忍不住,哭倒在泠嵐的尸身旁。
撲的一聲,卻是鞠繕曲了雙膝跪了下來:“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啊……”
韓覺怔怔地望著他們,沉下眸來,他不信云彌會無緣無故的對泠嵐起了殺心。
“唉——”他嘆氣,開口道:“鳶兒,我知道你與夫人主仆情深,只是,我不信云彌會殺夫人,只怕是其中還有什么緣故,何不讓我查看一下夫人的尸身,據說當時,夫人已中了毒。”
“那又如何?”鳶兒霍然轉頭望向他:“敵首親口所言,說是依韓先生的能力,是能為小姐解毒的,韓先生不是已經發覺軍中士兵中毒了嗎?”
“你是說,夫人中的毒與士兵是一樣的?”
韓覺皺眉,也不知從何處抽出了一根細長的銀針,快速的刺入了泠嵐的頸側,鳶兒忙撲上前去,卻被他反手推開,趴俯于一側。
銀針刺入血肉,再抽出之時,半枚已然泛黑。
他對著燭火看著針身,沉思了片刻,問道:“鳶兒,我問你,在云彌,在她
殺射夫人之前,夫人的毒可是已經發了?”
他的雙眼凌厲而望,鳶兒張口欲言,只是一對上那眼神,她就覺得已到嘴口的話再也說不出來,只能順從的點了點頭。
她不否認,有些對鞠繕說的話,是自己曲解了事實,可是有什么是比得過一條,不,是兩條性命的,小姐死了,連帶著她肚子未出世的孩子都去了。
“那么,她毒發之時是怎樣的狀況?”他又問道。
“小姐她……”她咬著唇瓣,轉首看向鞠繕,然他卻只是直愣愣地望著泠嵐的尸身,對他們之間的對話仿若未聞:“小姐呼吸急促卻又很弱,就好像,好像……”
“就好像是她自個兒不愿呼吸是與不是?”韓覺連聲追問。
“是……”鳶兒遲疑了一會會兒,才沉重的點了點頭,而后不再言語垂首而立。
他起身,踱步走到鞠繕面前,伸手想要拍上他的肩膀,卻被他揮開了。
“你想說什么?”鞠繕轉頭看著他,冷冷開口,“事到如今,你還想替她說什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是個女子?”
韓覺收回手,心中無聲嘆氣,而后點了點頭。
“呵呵,”他冷笑了一聲,咬牙說道:“這就是與我生死于共的好兄弟,瞞著我,你想做什么呢?而現在,那個你一心維護的女子,在我眼前,親手殺了我的妻子,你又想為她辯解什么?韓覺,你莫要以為我與你曾出生入死,便能如此欺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