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眼,只覺眼前的事物都朦朧的像是蒙上了一層細(xì)紗,恍惚間看不真切。
而額際兩側(cè)不停的抽痛著,讓云彌不禁輕咬了下唇瓣,覺著自己的頭就像是要炸開了一樣。
待視線清明時,她才看到眼前的竟是清雅的床縵,雙手下意識的輕輕撫動,感受到掌心之下的柔軟,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此刻她正躺在床上。
單手支著床鋪,她緩緩起身,意識又是一陣陣地昏旋,頭疼的也越發(fā)的厲害。
瞇眼呆坐了一會兒,她才睜開雙眼打量起自己身處的屋子來。
床頭旁擱著一張方凳,一旁是高挑的花架,上頭擱著一盆不知名的花兒,開著艷艷的紅花,再往一邊靠窗處是張梳妝臺,銅鏡、木梳、妝盒擺放妥當(dāng),特別的是,一朵粉色的珠花擱在妝盒之上,別有一番風(fēng)韻。
床前五步處架著一道綢質(zhì)山水六扇屏風(fēng),隔斷了她再往處探去的視線。
淺淺地吸了一口氣,她挪動雙腿下了床,穿上擱在腳床處自己的靴鞋,這才輕支著額頭慢慢地向處踱去。
才走到屏風(fēng)處,卻與外頭進來的人撞成了一團。
云彌雖覺得意識未清,但身形卻已先行于她的意識,忙伸出雙臂抓住了那人向后倒去的身子。
“啊——”驚叫之聲猶未落定,已戛然而止。
“空蟬姑娘小心。”云彌扶著她站穩(wěn)了身子后,忙松開了手。
她如今的身份是個男子,適才出手雖是解她于危急之中,然于
理仍是冒犯了她。
但空蟬只是微挑秀眉瞧了她一眼,無聲的又移開了視線去。
“我估摸著你也該醒了,所以進來瞧瞧。我已命人備了晚飯在外頭,知道你宿醉未醒定是覺得渾身不舒適,但多少還是得吃些。”空蟬走到梳妝臺前,伸手輕輕一推,小軒窗應(yīng)聲而開。
窗子一開,夏夜微清的風(fēng)吹了進來,拂過面龐,也讓她的意識清醒了一些。
晚飯?
“什么,備了晚飯,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已經(jīng)酉時了。”空蟬宛爾一笑,返步走到她的跟前,“你已昏睡了一下午,這會子回去也晚了,還不如陪我吃了晚飯再走,韓公子說過會來接你回去的,想來再過些時候兒也該來了。”
都已經(jīng)酉時了,往日這個時候,她已和鞠繕坐于桌前了,而今日她卻仍游玩于外,他定是要生氣了吧。
不,也或許他根本沒這個空閑理她,今天的他是如此的高興,她,不重要吧。
一想到此,她的不安便被更多的失落所替代。
“走吧,就當(dāng)是陪我,難得有人能陪我一道兒吃飯的。”空蟬不容她細(xì)想,伸手拉起她的手往處頭走。
挑起隔間的簾子,云彌隨著空蟬步入小廳,簾布噗的一聲落下,她一驚,才發(fā)覺空蟬正接著自己的手,忙掙脫。
空蟬回頭望了她一眼,不甚在意,帶著她走到桌旁坐下。
“只是些簡單的菜式,將就著吃些吧。”空蟬取過玉筷,遞向
她,“往日都是我一人吃飯,就弄一兩個菜,今天有你陪著,多準(zhǔn)備了幾道,你嘗嘗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見她在對面坐下,云彌舉筷伸進了近處的一盤菜。
只是一盤簡單的炒青菜,擱了些肉末,吃起來到是清口的很。
一邊吃,她一邊打量著對坐的人兒。
空蟬靜靜的坐在對座,嘴角含笑,然那笑意卻未能深至眼底,而她靜宛的性子里,也隱隱地透著一絲哀愁。
那種哀愁,就像是深深地絕望一樣,在她又餓又冷的時候,也總是有這種感覺,以為自己熬不過去,再也無法睜開雙眼細(xì)看這個塵世,絕望到令人無法擺脫。
可空蟬又是為了什么?
她有得好吃有得好住,不必?fù)?dān)心無瓦遮頂,不必?fù)?dān)心無衣蔽體,卻又是為了什么這般的無奈憂傷。
“你……”她感覺到自己嗓子的沙啞,輕咳了一聲才繼續(xù)道:“平時為何只有你一人吃飯,剛才的姑娘也不陪你嗎?還有韓大哥,他不是經(jīng)常來嗎?”
她以為,韓覺該是經(jīng)常來的,憑著他對這里的熟識程度,他定是隔三差五的便尋上門來吧。
“依他的身份,便是來了,也不愿陪我吃頓飯的。想必你也是知曉我此處是什么地方。在這前院,便是男人尋花問柳的溫柔香,來這兒的男人,有幾個是真心只來吃頓飯的。”空蟬說著,自嘲一笑,伸手柔柔地拂開了臉側(cè)的散發(fā)。
原來,她真的是青樓女子,到真是可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