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繕只是端起茶杯,拿著茶蓋輕劃著,撥弄著上頭本溪著的一根茶梗,卻沒有啜飲,顧自望著地面沉思。
“按我說,那種父母不見也罷,如今云彌出人頭地了,他們還不團團圍著她巴結,若她仍是個上無片瓦遮身,下無立錘之地的乞丐,怕是見都不會見,嫌貧愛富的人多了去了,云彌又何必去見他們的這副嘴臉。”顧采卿坐于一旁,憤憤不平的咬牙說道。
余雪晴聞言輕搖著頭嘆息道:“采卿,話不能這么說,指不定他們也是有苦衷的,看看這安纓城內,富賈之商不少,然窮人也多的是,或許他們也是逼不得已才會……”
“那又如何?”顧采卿回頭,急切的打斷她的話:“便是再窮再苦,也不能將云彌棄之任之,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在這個吃人的世間又如何存活,她沒有生計,無處安生,難道這樣讓她四處流浪,換餓受凍便是對她好嗎?不是,我想她寧愿留在雙親的身旁餓死,也好過孤苦無依的游蕩。”她說到激動處,霍得站起身來,一手按在椅扶手上不停的握緊。
“打從她的雙親將她遺棄,云彌的心中一直有份擔憂,在我們眼中的她,獨來獨往,有什么事兒都是放在心里頭自己扛著,她怕連累別人,怕被別人嫌棄而將之拋下,她寧可沒有得到過,便不會有失去,是我們,一直跟著她,想要解去她心中的郁結。”話語之末,是采卿的一聲哽咽,是余雪晴的無奈嘆息,更是鞠繕的陣陣心疼。
“晴姨可還記得她孤身獨闖皇宮時留給我們的信嗎?她不能算知自己的生死,便替我們準備好了退路,便是如此,她字里行間所透露的都是對我們的歉疚,怪自己將我們帶到了安纓卻不能給安定的生活,怪自己甚至來不及給我們找個落腳的地方,她明明已安排好了一切,明明是我們硬跟著她來的,可她將所有的責任都擔在了自己的肩上,她是那么的傻,傻得極其可憐,呵呵。”顧采卿苦笑著,似乎在嘲笑云彌的傻,更多的卻是心疼她的癡。
眾人無語,只是各自站得站,坐得坐,沉浸于一室的安靜之中。
他們的命運因同一個女子而相連,她們的歡笑眼淚也因她而肆意,現在到好,她輕輕松松毫不留戀的揮手遠行,留他們在此黯然神傷。
鞠繕抬手,將茶杯放在了茶幾上起身,兩個女子側抬頭看向她。
“我知之前種種是我傷了她,若不是因我,她也不會變成如今的模樣,她對我盡心盡力,我卻懷疑她的用心,實在是我罪該萬死。現下我對著兩位在此起誓,從今往后,換我來盡心竭力的守護她,不再讓她受絲毫的委屈。”
“她的一番情意,就只換得你的守護?若是那樣大可不必。”顧采卿迎面對上他的視線,冷聲說著。
鞠繕一時語塞,甚至在面對兩個女人的視線之時,有些狼狽的避開,從鳶兒說出云彌的心思那一刻開始,他便未曾正視過壓抑在心頭的情愫,日久生情是有的,可他有夫人也是事實。如今他若與她在一起,世人會如何評價他與她,他不想她再因自己而受到傷害,注定,他非她良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