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疇微微一笑,掏出身上的一個小瓶子:“你那手段,豈能騙過我。我喝的都是涼水。”“可你現在,還是逃不脫我的手,去見你的師長吧。”吳香正想開槍,忽被一腳踢倒在地,抬頭一看,原來是勞笙跳起來了。
“你也沒死?”吳香驚問。勞笙呸了一聲:“你這個臭婆娘,原來是個日本人,怪不得這么狠毒。是包先生機靈,支使你去拿毛巾時,向我說穿了你的把戲,不然我恐怕中你的招了。”
吳香沮喪地望著他們,突然她抓起桌上的酒瓶,張口往肚里灌。很快她就捂著肚子倒下去,口吐白沫,掙扎一番就斷氣了。
再看朱耀輝,渾身顫抖地求起饒來。勞笙怒火中燒,撿起吳香的槍,對準朱耀輝就是一頓亂射。“他媽的,老子雖然不算好人,可最恨這種漢奸了。誰幫著日本人殺中國人,就該死。”
包疇長嘆了一聲,嘴里喃喃說:“師長,我替你和五師報了一點仇了。接下來,我梁勇要跟日本人干了。”勞笙一聽明白了:“原來你真名梁勇啊,叫包疇,是報仇的意思吧?”包疇沉默地點了點頭。
我把這個故事講完。
看看榕榕,她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回頭朝我們來的路張望一下。
“你在看什么呢?”我問她。
她略略用嘴往后呶了一呶。
我一驚,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一定是她發現有人在跟蹤我們。我回頭看一看,卻并沒有發現有人。但我知道那個人一定藏在路旁的灌木叢后吧。
如果我用覷靈功就可以清楚看到,不過我不能在山莊里隨便使用覷靈功,以免讓張忌陽接收到我的發功信息,從而可能根據我的發功特點制定反制方式。我不能用別人的功法,用也只用他教我的那些東西。
張忌陽剛才在那條神秘小道深處,究竟在干什么呢?如果他是隨便走走,為什么顯得那么神秘呢?如果他要避開我和榕榕,又怎么讓我們看到他的背影?
我認為他一定是擺出一個姿態,有意要讓我們看到的,但不知他這樣的狀態要傳遞給我們什么樣的信息呢?
回想在我重返山莊來找他,他對我好像很歡迎,并且囑咐我這些天就由榕榕陪著,在山莊里盡情游玩,什么事都不用干,他甚至還委任我當副總,連辦公樓都給了,我的吃喝睡游都不用自己負擔一分錢,反而他可能還給我發工資呢。
他到底葫蘆里裝的什么藥?
按他的脾氣,他如果不喜歡一個人,怎么可能收我為徒?他收我為徒并不是應付我,而是已經教過我本事,他花了那么多精力,難道就為了忽悠我?
不過他好像對我還是有點不放心,把榕榕派到我身邊,就是為了檢驗我的真心想法吧?因為他知道我的初衷是要解救遠甜和小練的,而榕榕就是遠甜的靈魂,既然我想解救她,那么當她在我身邊時,我一定會跟她提到解救的事,并且還會流露出那種依戀之情,我們這對少男少女情到自然,難免會不小心吐露心聲的。那樣他就可以收集到我真實的想法了。
幸好我跟榕榕雖然相談甚歡,說起來沒完沒了,但只是在聊故事,沒有聊到攫靈,更沒有提到解救,那么他是不是有些失望,還是挺放心了?
我決定假裝沒有這種發現,繼續與榕榕交談我們的故事。
交談得越熱烈越好。
我撿起一塊小石子向湖面上擲去。小石子在水面上噼噼噼地劃出一長串的漣漪,直到湖中央才力量衰減而沉下去。
“這個湖真大呀。”我說道。
榕榕似乎對湖不是那么感興趣,心不在焉地問道:“你是不是又有什么聯想了吧?”
“咦,你怎么知道的?”我好奇地問。
“因為你的每一個舉動,都是在有了靈感后才做出來的,你一說湖面,那肯定又想到某個跟湖有關的故事了。我說得對不對?”榕榕含笑地問著我。
“哈,你果然摸準了我的思路,說得完全正確。我確實想到了一個有關水的故事。”
“什么故事?”
“難民墾荒。”
“是什么時候的?”
“清朝順治年間的。”
“難怪,一聽難民就知道不會是現代的。”
“現代哪還有難民啊,當初老百姓才苦哇。”
榕榕遲疑一下說:“現在難民沒有了,但受傷害的人還是有啊……”
我連忙打斷她的話頭:“你說我有靈感了就會提到某些東西,你的感悟真是很靈。我看到湖水,就想到了清朝難民墾荒的故事了。”
我當然要緊急打斷她,她不是明目張膽地表明她就是受傷害者嗎?要叫張忌陽聽到一絲聲息,那我們就麻煩了。
所以我趕緊假裝沒聽懂她的話,只顧自己往下說而已。
榕榕也是聰明的,她馬上明白我搶她話頭的意思,反問道:“你不是說到水嗎?難民墾荒跟水有關嗎?”
“當然有關,而且是大大有關呢。”
“那你講一講,怎么個有關的樣子?”
“墾荒嘛,肯定是為了種莊稼,要種莊稼就離不開水,而水又是關鍵問題。”
我就講起這個墾荒故事來——
清朝順治初年,淮河發大水,沿河一帶很多地方遭了水災。由于官府不管百姓生死,災民得不到及時的救濟,只好背井離鄉,紛紛出外乞討。災民有的往北有的過西,也有許多人向南。
南邊就是江浙平原。
話說有一個許家村,地處江南平原腹地。村主名叫許大福,他家在村里條件最好,平時他也喜歡在別人揭不開鍋時救濟一下,所以名聲頗佳。其時淮河洪澇的消息,也通過災民的乞討傳遞過來了。許大福一盤算,決心要做點什么。
這天又有幾個討飯的來了。這明顯是一家子,一對夫妻帶著三個孩子,大的十七八歲,小的不過五六歲。許大福一看,忙招呼說:“外面下雨,你們先進我家歇一歇,吃點飯喝口水再走吧。”當下許大福將他們迎進前屋,吩咐家里人給他們端上熱飯熱菜。這幾個孩子一直沒吃過飽,這下就胃口大開,風卷殘云。
這對夫妻十分感激,連連稱謝。許大福對他們受災表示同情。然后說:“這幾日我們這里來過好幾撥要飯人,都是災區的。我忽然有個想法,不知你們愿不愿聽一聽。”男人忙說:“大哥你說吧,我們當然很想聽。”“是這樣的,我看你們要飯,拖家帶口,也沒個定所,倒不如在我們這里停下來,弄塊田種種,不是比四處奔波強嗎?”夫妻倆一聽,立即叫起來:“要是有田給我們種,我們當然想留下來啊,可誰有田肯給我們呢。”“這個你們放心,我們村邊有一個地方,可以給你們田種。只不過光你們一家還不行,最起碼得有百十戶人家。”
百十戶?怎么還有這樣大的面積給外來人種?許大福見他們吃驚,就決定帶他們去看看。他們出了村,迎面是一個湖泊,大片水面白花花泛著光。許大福指著這片水面說:“喏,這下面,就是上好的良田。應該有一千畝吧?”
這對夫妻更加吃驚,茫然地問:“大哥是啥意思?”許大福呵呵一笑解釋道:“這片湖兩頭通河,只要堵住兩頭,將湖里的水抽干,湖底就是平坦的沃野,完全可以種田。這個我想了好幾天了,我覺得既然你們那里經常發大水,你們這些人就干脆別回了,在此地安家,開荒這片湖底,只要一年光景,就可以將湖底改成良田,以后就有永久依靠了。”
這個主意超出了這對夫妻的想象。但他們也覺得有點道理。想到自己家鄉三年兩頭非澇即旱,難以收成,大批鄉親四處流浪,與其顛沛流離,倒不如就此停留,開發這片湖底,如若真能改造成良田,以后就能靠種田過日子了。
不過這樣能行嗎?許大福拍拍胸脯說:“如果你們愿意留下來,我可以幫你們。不過你們先得多叫一些人,一旦有上百戶了,我可以借給你們水車,就能將湖水抽干了。”這對夫妻同意了,決定就按許大福所說的做。
接下來一些天,這家子就住在許大福給他們騰出的空屋子里。然后四面走動,碰到有淮河邊來的老鄉,就邀請他們加入。這些老鄉跟他們有相同心情,只要有個地方可以安下家,能過上耕作養家的生活,當然很樂意。不到半個月,就有近百戶人家被邀了來。許大福自己家的屋子不夠,就請同村其他人家借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