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是這個山莊的老板,你會拋下山莊獨自去云游嗎?”我真有點懷疑他是在說大話。
“當然,我?guī)缀趺磕甓家鋈サ模透燃僖粯印e人到我的山莊里來游玩,我卻要去別的地方游,無非是享受一份新鮮感嘛。”
“可是,你走了,山莊怎么運轉?”
“我不是雇著那么多工作人員嗎?”
“可誰來指揮調(diào)度他們?”
“哈,我是老總,我出門了,當然由副總來接替我的工作嚕。”
我嚇了一跳,“你是說,讓我來負責?”
“對呀,就是你。我早就任命你為副總了,你以后就大膽地干吧。”
我心里慌的不是一點點,原以為他封我一個副總頭銜不過是鬧著玩的,無非哄著我不跟他作對了而已,頂多讓我在山莊里好吃好喝混一陣子,教給我一點本事然后打發(fā)我走,以這種方式腐蝕我的斗志,化解了他面前的威脅。
可他已經(jīng)把全部本領教給我,現(xiàn)在宣稱要讓我接替他負責山莊的經(jīng)營,雖然是臨時性質的,但足以證明他確實想把我當成他最可靠的助手,甚至還可能把我看成他未來的衣缽傳人,接他的班呢。
其實我也早知道他雖然還了俗,但還有道士的本性在,在一個地方呆膩了就想出去走走。
既然他這么信得過我,我也不好說什么了。至于能不能管好山莊,只能試試了。好在他跟我都有隔空傳音的能力,不用依仗手機電話就能直接聯(lián)系對話,一旦我這里有什么事搞不定,就向他請教好了。
張忌陽見我不吭聲了,笑著說:“小蒙,我已經(jīng)教了你那么多本事,不過那都是功法方面的,現(xiàn)在就讓你鍛煉一下怎么經(jīng)營山莊的生意吧。我走以后,你就按照你自己的套路干吧,不要有任何顧慮,我相信你一定有手段經(jīng)營好的。”
我忽然意識到,他可能這是存心考驗我,因為我把遠甜帶來了,他要看看我在顧客面前是什么態(tài)度,愿不愿讓遠甜去接受那些所謂貴客的召引,愿不愿去陪侍他們。如果我不是真心的,那就會在這種考驗面前露出真面目來。
現(xiàn)在怎么辦呢?我要裝得什么事都沒有,只能認同他的安排。我點點頭說:“師父,我聽你的,你叫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吧。”
他頓時眉開眼笑,滿意地拍著我的肩說:“有你這句話就行,我可以放心出去云游了。”
但接下來他又說了一個問題,把我難住了。他說要叫榕榕或者遠甜的其中一個陪他一起出游,問我想留下榕榕呢還是遠甜?
這個建議實在出乎我的意外,我本以為他會單獨走的,沒想到居然還要帶一個姑娘走。可無論是榕榕還是遠甜,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果他帶走榕榕,就是遠甜的靈魂,如果他帶走遠甜,那是遠甜的身子,這讓我怎么選擇呢?
由此我更看出張忌陽這家伙的陰毒,他是牢牢抓住我的心理,知道我最心疼遠甜,只要他帶走一個,就足以讓我在山莊不敢私自離開,只能謹慎地替他經(jīng)營這些生意。
他要帶走榕榕或遠甜,其實等于一項綁架,要挾了我。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也不能表示出抵觸來,甚至連一絲不悅也不能流露,我裝得很慷慨地說道:“我聽師父的,你想叫誰陪你去就叫誰陪去,反正她們都沒意見的,會乖乖跟你走,留下來的也會乖乖聽我的。”
他其實早想好了,他要帶走榕榕,也就是榕榕身和遠甜魂,留下遠甜身榕榕魂在山莊。還有一個是小瑜身白小練魂,供我驅使。
就這樣說定了。他準備明天出發(fā)。然后他回他的辦公室了。
天黑后我也回到自己的住所。榕榕和遠甜依然都跟著我,我叫榕榕去把小瑜叫來。然后我向她們?nèi)齻€宣布了張總的出游計劃。
榕榕一聽她要跟著張老板出行,頓時很不高興,嘟囔地說:“我不想到外面去亂走,一點意思也沒有。”
我問道:“你覺得留在山莊才有意思?”
“那當然,我只想留在山莊,有小蒙哥在這里我才心安。”
我差點說我也不放心你跟著他走哇,是他硬指定你跟著他,我有什么辦法?當然我不會直接這么說穿的,只笑瞇瞇地勸她,跟著老總也不錯,可以到處游山玩水,不用呆在這個固定的地方太局限了。
本來我想休息了,可是榕榕聽說明天就要跟著老板出去,就賴在我臥室里不走,而遠甜和小瑜也這樣,說想在一起多說說話。榕榕干脆說道:“小蒙哥,你今天夜里別睡了,就跟我們說到天亮吧,反正你明天可以睡的,你又不要出門。”
我理解她的心情,就欣然同意跟她們聊一夜。“好吧,那你們想聊什么?總得有個話題吧?”我問道。
“話題嘛,還是請你講故事吧。”
“額,又要講故事?講得夠多的了吧。”
“今夜你就多貢獻幾個吧,反正明天我就要跟著張總出門,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再聽到你的故事了,你就別小氣了。”
榕榕的話得到遠甜和小瑜的贊同,她們都勸我快點講吧。
我想了想說道:“好吧,我就講一個吧。”
“什么題材?”榕榕問。
“罪惡生長素。”
我講了起來:
中午時分,念子經(jīng)過一家酒店門口,剛好碰上了賈良。頓時,念子瞪大眼睛。一段時間沒見面,賈良與以前判若兩人,穿著西裝革履,原本亂糟糟的頭發(fā)油光閃亮,完全不是以前的邋遢樣。念子不由得驚問:“賈良,你現(xiàn)在好像發(fā)了?”賈良哈哈大笑:“我正要來吃飯,碰上你正好,我請客。”
他們進了酒店的一個小單間。賈良把菜單扔在念子面前,請他盡管點,那氣派,格外豪爽。念子不得不問,到底在哪兒發(fā)了財。賈良壓低聲音說:“看在咱們以前是朋友的份上,我給你透個信,我找到了一條掙錢的路了,雖然發(fā)不了財,混個肚飽不成問題。”“什么路子,能介紹一下嗎?”“這個……咱們一會出去再說。”說著賈良大口吃肉,大碗篩酒。念子正餓得慌,也就狼吞虎咽。
酒足飯飽,兩個人出了酒店。念子再次問道:“老弟,你倒是說說,你怎么發(fā)的財?”只見賈良的嘴往左邊呶呶,輕輕地說:“看到了吧,這就是我的產(chǎn)品。”賈良的神色很詭秘。念子將目光向左邊掃去,發(fā)現(xiàn)了一個穿著破爛的孩子,手拿一個臟鐵碗,向著過路人討錢。“你到底是啥意思?”念子有點不耐煩了。賈良把他拉到一個僻靜處,對著他的耳朵說:“你看見那個孩子了嗎?我就是專門賣這種人的……”
啊!人販子?念子一下張大嘴,差點喊出聲。賈良拍拍念子的肩說:“老兄,你也看到了,這種孩子是流浪的,沒爹沒媽疼,過得那個慘。我把他們送到一個地方,經(jīng)過培養(yǎng),他們可以干大事,這不比流落街頭強多了。”“可是,你這不是做人販子嗎……”“沒錯,但我不是把他們賣給貧窮人家,而是讓他們進一個集體,在那里受培訓,成為一個個高手,縱橫江湖……”
賈良說得唾沫橫飛,他看出念子更糊涂,就呵呵一笑說:“這樣吧,我當場試驗一下,你在一邊看著吧。”賈良點起一支煙,朝那個孩子走過去。孩子看到了他,立即舉著空碗向他跑過來,嘴里叫喚著:“叔叔阿姨行行好,給點錢吧。”賈良伸手掏出一塊硬幣,當一下扔在孩子的空碗里。然后和藹地說:“小朋友,你想不想吃巧克力?”說著摸出一塊巧克力遞過去。孩子警惕地搖搖頭,轉過身想走了。可是走了幾步又回過來,站在賈良面前。
這邊念子正看著,見賈良向他揮揮手,他忙跟了過去。一看那個孩子,面色發(fā)呆,愣愣地跟在賈良后面。念子剛想說什么,見賈良給他一個眼色,只好也不聲不響跟著走。事情很奇怪,賈良徑直來到了車站,而那個孩子也跟到那里。賈良上了車,孩子也跟著上了車。念子上車一看,孩子就坐在賈良身邊。
念子突然明白了,一定是賈良使了某種手段,迷惑了孩子……
下車的地方,是在另一個城市了。賈良用手機聯(lián)系了一個人。一會兒就有車來接他們。一番七拐八拐,進了一個地下室。賈良關照念子留在車上,他自己拉著孩子下了車。
很快賈良回來了,孩子不見了,他的手里晃動著一沓錢。
“看到了吧,這就是我的生意。”賈良打著哈哈,隨手把錢扔給念子。“我跟老板說了,如果你愿意干,也算你一個。”“可是……這怎么干?”念子驚異地問。賈良拿出幾塊巧克力和一包煙,向念子面授一番機宜。果然念子猜的沒錯,那些巧克力和煙是有名堂的,剛剛那個孩子,他雖然沒吃巧克力,卻還是被賈良的煙熏迷了,乖乖地跟著走。
傳說中的人拐子,就在自己面前。念子一時不知怎么辦。干吧,可這事太缺德,也太危險。不干吧,看看那花花的錢扔在面前,再想想這個賈良,以前跟自己一樣,無所事事,過著衣食不保的潦倒生活,現(xiàn)在卻吃香的喝辣的,多么逍遙自在……
“怎么樣,下決心了嗎?”賈良笑瞇瞇地問念子。念子仍舊猶豫著,說:“收入倒不錯,可就是這事喪良心……”“哈哈,你不懂了。”賈良開導說,“其實我們做的,是有良心的事。我早說過了,不是讓他們進貧窮人家吃苦,而是進一個集體受訓練,然后再租出去,替有錢人辦事……”念子越聽越糊涂。這樣的孩子才幾歲呀,怎么訓練,怎么去替人家辦事?賈良卻話鋒一轉,拍拍他的肩說:“老兄,咱們過去是難兄難弟,所以今天我有了路子,不愿忘了你。你如果有興趣,就試試吧。”
賈良走了。念子在街頭徘徊起來。他的目光,時不時向街兩邊掃描,去關注那些討錢的孩子。在每座城市里,那些不知來歷的小乞兒總是有的,正如賈良所說,“產(chǎn)品”到處都有,簡直算得上是無本生意。最后,念子咬了咬牙,決定也試一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