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匠說完走了。馮立青和姚悅這才明白,為什么那些鎖打不開,因為他們曾經鎖過同心鎖。
同心崖是城外的一個懸崖。第二天他們就趕赴那里。同心崖上鎖著很多同心鎖,都是跟他們一樣的男女,在結合前熱烈地鎖起來的,寓意你鎖著我,我鎖著你,彼此不分離。他們找到自己的同心鎖。但怎么打開?
正在這時,他們意外地發現了那個鎖匠,忙請求他幫幫忙。鎖匠笑了笑說:“當初你們鎖了同心鎖,鑰匙是扔下崖的,別人無權替你們開鎖,你們只有下到崖底,找到那把鑰匙。”說著拿出一捆繩子,問他們誰愿意下去。馮立青是男人,只好順著繩子爬下懸崖。他剛到下面,就發現了一把亮晶晶的鑰匙,一面刻著一個馮字,一面刻著一個姚字。他把鑰匙揣進衣兜里。
然后他爬上了懸崖。但就在他想拿出鑰匙時,姚悅突然撲到他懷里,顫著聲說:“立青,我們不要鑰匙了,你也沒找到鑰匙,對嗎?”馮立青立即明白了姚悅的心情,附和說:“是的,我沒有找到鑰匙。那把鑰匙怎么可能找到呢。”“那我們回家去吧,這兩把鎖,就讓他繼續鎖著吧。”馮立青悄悄拿出那把鑰匙,再次扔下山崖。
回到家,他們很順利地打開門,打開了那個抽屜。捧著結婚證,他們百感交集。此時姚悅才告訴馮立青,剛才就在他下去以后,她突然好像看見,那兩把大鎖的中間,似乎多出了一把小鎖。“我想,那可能就代表我們的孩子吧。”
馮立青想了想,點點頭:“也可能,表示我們一輩子在一起的成果吧。”
榕榕講到這里有些不好意思:“講完了,是不是很短?”
“短是短,但寓義不淺啊。”我贊賞道。
在短暫休息后,我又被榕榕敲背按摩,很快恢復了體力,站起來繼續趕路。
榕榕見我精力又很好了,就勸道:“你就再來一個吧。”
“好吧,我來個表妹遇刺。”
“表妹遇刺?誰的表妹?”
“警察局長。”
“什么時代的?”
“也是民國的。”
“好,你說吧。”
我就講起這個局長表妹遇刺的故事來——
1927年四月初的一天下午,安徽蕪湖警察局偵緝隊長葉仁青被局長虞天祿叫進辦公室。虞局長吩咐道:“我表妹從蘇州來蕪湖,一會兒火車就要到站,可我有事走不開,你幫我到車站接一下她吧。”
葉仁青接受任務,他趕到了火車站。火車停下后,旅客們紛紛從車門里出來,最后出來的是一位年輕女士。葉仁青連忙迎上前問道:“你是朱滟華女士吧?我是虞局長的手下。虞局長臨時有事不能來,派我來接你。”
葉仁青接過她手上的包裹,兩個人肩并肩走出站臺。正好不遠處有兩輛黃包車停著,葉仁青就喊了一聲黃包車。兩個車夫拉著車走過來。這兩個車夫的面孔藏在拉下的草帽后,似乎有點鬼頭鬼腦。葉仁青剛覺得有點不對頭,突然走在前面的車夫撩開衣襟拔出一把手槍,對準朱滟華就是一槍。朱滟華慘叫一聲,當即倒在地上。
葉仁青飛起一腳將那人的手槍踢飛,又一個連環腿將那人踹翻。那人就地三滾后爬起來就跑。而另一個車夫也已經掏出槍,只聽砰一聲槍響了,槍手卻咕咚一下栽倒。葉仁青也不知怎么回事,他瞧見那個逃跑的家伙快逃出車站,但突然又聽到一聲槍響,逃跑的槍手也一頭栽倒了。
究竟是誰在開槍?葉仁青納悶了,忽見對面樹林子里走出一個人,也是車夫打扮,臉上蒙著一塊汗巾,只露出一雙眼睛。
“你是誰?”葉仁青警惕地問道。
那人沒有說話,只指指地上的朱滟華,又指指旁邊的黃包車。葉仁青明白,他是在提醒自己快把傷者送醫院。等葉仁青把朱滟華抱進黃包車時,發現那人已經離開了。
葉仁青拉著朱滟華一路飛奔到了醫院。此時朱滟華已是昏迷不醒。
接到葉仁青的報告,虞天祿風風火火地趕到醫院。
葉仁青萬分沮喪。“局長,我沒有保護好您表妹,我失職……”
“你簡直是該死!”虞天祿咆哮著。他發了一通火,就急急找醫生,詢問表妹的傷情。醫生馬上帶他去搶救室。同來的偵緝隊副隊長魏四虎也跟了進去。一會兒虞天祿出來了,匆匆走出醫院。
魏四虎走到葉仁青身邊,低聲催道:“隊長,你也走吧,局長肯定要有吩咐。”
葉仁青擔心朱滟華正在接受搶救,還會有危險,所以想守在醫院。魏四虎則告訴他:“局長已經指定由我來負責這里的警戒。”葉仁青只好跟著出了醫院。
回到警察局,虞天祿決定立馬召集一班人開會。雖然已經是夜里,虞天祿還是派人把那些頭頭腦腦從各自家中叫來。副局長鞏泉到后,聽說局長的表妹在火車站遇刺,頗為吃驚,大罵那兩個殺手該死。
人員到齊。虞天祿介紹了表妹遇刺的情況,問大家有什么看法。大家的意見基本一致,認為那兩個槍手是殺錯了人。
保安隊的林隊長說,“朱小姐不是本市人,她初來乍到,才下火車,會跟什么人結怨呢?蕪湖城里除了您局長,沒有人認識她。火車站的治安一向由我們保安隊負責,那里排隊拉客的黃包車夫,都是我們登記在冊的,如有可疑分子混雜其中,巡邏員會立刻察覺。可能這是有人臨時裝成黃包車夫下的手,誤把朱小姐當成他們要殺的人了。”
虞天祿看著坐在一邊的葉仁青,生氣地問道:“葉隊長,你是當事人,你對這件事有什么看法。”
葉仁青平靜一下情緒,肯定地說:“我認為,這決不是一次意外誤殺。”
“為什么?”
“朱小姐確實是初來乍到,腳才踏上蕪湖的土地就遭了槍擊,初看起來她與蕪湖人不會有任何過節,不可能有人對她下手。不過,從那兩個槍手的身手上看,他們是有水平的專業殺手,知道朱小姐要來,而且算到這個時刻保安隊巡邏員正好去吃晚飯了,他們有足夠的時間裝成黃包車夫守株待兔。他們是抵近了,足以認清朱小姐是否他們襲擊的目標,是確準了才開的槍。”
此時副局長鞏泉問葉仁青:“葉隊長,那你認為,這兩個人是自己跟朱小姐有宿怨,還是受人之雇充當殺手的?”
“這個我還不好下結論,但看這兩個槍手的身手,我猜測有人雇來的可能性更大。”
虞天祿皺著眉頭,緩緩地說:“剛開始的時候,我確實認為,我表妹從蘇州跑來蕪湖投奔我這個表哥,她還沒見著我,就被人開槍射傷,那肯定是有人盯上她,存心要奪她的命,不過剛剛聽了諸位的討論,我轉而又一想,表妹被人追殺的可能性確實不大,因為她在蘇州,是在一家裁縫店里做幫工,她是個很開朗的人,會跟什么人去結怨?她從蘇州跑到蕪湖來,是那家裁縫店倒閉了,來替我管管家務。那么十有八九是那兩個混蛋看錯了人,把她當成另一個要殺的女人,陰差陽錯殺錯了。”
鞏泉和林隊長他們贊成局長的分析。葉仁青有看法,他剛想再說什么,被虞天祿擺手制止:“不用再說了,其實,這件事只要等我表妹醒過來,就會有答案。”說著讓大家各自回家休息。
其他人都走了。虞天祿把葉仁青叫到辦公室說:“你跟大家的意見不同,我當然相信你。你既然是偵緝隊長,又是當事人,此事就由你來查吧。但要注意,是要暗中調查,不能大搖大擺地來。明白嗎?”
葉仁青似懂非懂,還是立正說是。走出警察局,他決定再去醫院。
醫院里留著魏四虎,守在搶救室外面,阻止可疑的人進內。葉仁青到了醫院,見魏四虎坐在搶救室外的一個凳子上,頭靠著墻壁,將大蓋帽拉下遮住臉,似乎正在打瞌睡。
葉仁青搖了搖他,魏四虎醒了,連忙站起來。葉仁青關心地說:“現在都快天亮了,你一宵沒睡辛苦了。”又問他,有沒有什么情況。魏四虎遲疑地說,他一直警惕地守在這里,但不知什么時候打起瞌睡來。說著朝搶救室的門看了一眼,“應該沒什么情況吧。”
就在這時,有一個護士拿著一個醫用盤進了搶救室,可很快護士推門而出,驚慌地說,傷員不見了。
葉仁青和魏四虎沖進去一看,搶救室內的床上,果然空空如也……
葉仁青和魏四虎都大吃一驚。
“咦,傷員怎么會不見呢?”魏四虎結結巴巴地問著。
“問誰呀?你不是一直守在門口嗎?”葉仁青十分惱火。
事情嚴重了,朱滟華生死未卜,還在接受搶救時竟然從搶救室里消失了。
葉仁青叫護士去把院長找來。院長聽到病人失蹤的消息,嚇得慌忙趕到現場。“把值班醫生通通叫來。”葉仁青下命令。
醫生和護士到齊了。葉仁青進了一間辦公室,讓醫生和護士一個一個進來,由他問話。問完每一個人,葉仁青找不出破綻。
最后葉仁青把魏四虎叫進來,關上門商量。魏四虎著急地問他,是否馬上去報告局長?葉仁青搖搖頭說:“暫時別報告,以免局長心焦。咱們得先想辦法,快點找到朱女士的去向。”隨后嚴肅地對魏四虎說,“四虎,現在出事了,我問你幾個問題,你一定要如實回答。你守在門口,有沒有發現過異常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