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林光的訴說,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決定找醫生詢問一下。醫生的介紹,更是讓我目瞪口呆:昨天深夜有一輛救護車開進大院,值班醫生過去一看,里面有個病人正手捂右腹,模樣十分痛苦。他們當即抬下來送進搶救室,經診斷是急性闌尾炎,當即施行手術……
但出人意料的是,開了刀才發現,病人根本沒任何病。
“那輛車,是什么樣的?開車的,是個什么樣的人?”我急急追問醫生。醫生想了想,露出一臉的茫然:“說得也是,我們好像,沒看清有駕駛員……那輛車,也有點怪怪的……”
醫生們說不清。而我和林光面面相覷。
我叫林光趕緊出院。林光哭喪著臉問我,出院后住哪兒去?我問他不是有個舅舅在部隊嗎?軍官威風強,也許能阻擋怪事的繼續發生。就這樣林光帶著被莫名開出的刀傷,火速離開了這個城市。
林光走后,我松了一口氣。雖然前面的事讓我也受了不少驚嚇,但我還是覺得,這種怪事不會發生在我的頭上,一切會隨著林光的離開而消失。可是我哪里會料到,可怕的事竟同樣會找上我。
有一天夜深人靜,我正睡得香,忽從夢中驚醒,聽得窗外有古怪的聲音。好像是車子的開動聲,又好像不是。小區里車進車出本是常事,可我從沒聽到過這樣特別的動靜。好奇使我忘了一切,不由得爬起來,拉開窗簾……這一看,嚇得我一下子坐到地上。
車,一輛車。
那不是那輛救護車,而是一輛殯葬車!我一眼就能認得清,這正是一年前在我們視線里滾下山坡的另一輛車!
救護車跟隨過林光了,而這輛殯葬車,毫無疑問找上了我!
恐懼像山一樣向我壓來。我渾身發顫地拿起電話,毫不猶豫地撥出110。然而電話里響起的,不是接線員的詢問聲,而是一片粗重的喘息聲,宛如垂死者艱難的掙扎,而且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尖銳凄厲,仿佛那些垂死者已通過電線,飛速地向我移來……我大叫一聲扔下電話,跑到廚房拿起菜刀,對著空中拼命揮舞。我不相信有什么鬼魂,可我卻難以擺脫這種靈異怪象的追蹤。想到窗下有一輛陰險的殯葬車,我的精神差點要崩潰。
第二天天亮后,我鼓足勇氣,悄悄地拉開窗簾,跟想像的一樣,外面什么也沒有。當出門辦完事回來時,天已經黑了。我咬咬牙坐在窗邊,想要看看,這輛車什么時候出現,怎么出現。然而半夜時分,我瞌睡起來,直到朦朧中,被一陣奇異的聲音驚醒。那輛殯葬車已經出現在我的窗下了。
想到林光的遭遇,我本能地覺得,自己再呆在這里,肯定難逃一劫。我立即決定以最快的速度逃離此處。于是我收拾了行李,顧不上和房東結帳,就匆匆地逃離了這幢樓。
小區外面就是一條街。我剛來到街邊,一輛公交車就從那邊駛來,停在我面前。我想都沒想就跳了上去。根據經驗,這輛車正是開往長途車站的。由于夜深,車里一片黑乎乎,似乎有幾個客人,又似乎一個人也沒有。我并不關心,一坐下就閉上眼睛,只想好好休息一下。朦朧中,感覺車越來越顛簸,有一股難聞的臭味鉆進鼻孔。我不由得睜開眼,一看,頓時大叫了一聲。
這哪里是什么公交車,那狹小的空間,那陰森的形象,還有這尖銳的惡臭,分明告訴我,這是一輛運尸的殯葬車。我本來就是想逃避這輛危險的車,可稀里糊涂中,竟然被誘進它的肚子里了。
我向駕駛室看去,黑黑的駕駛室里根本沒人。再環顧四周,哪里有個人的影子。我忽然感到屁股下的椅子有點奇怪,低頭一看,借著窗外照進的一絲微弱的光,隱約看出,那正是一具僵直的尸體!
我上了殯葬車,將尸體當成了坐椅!
再沒有比這份遭遇更可怖的了。我發瘋似地狂喊著,用力去踢車門。車門緊閉著,根本踢不開。車子還在黑暗里向前駛。我終于想起了車窗,于是不顧一切從窗里探出身子,然后兩腳奮力一蹬,整個人總算飛了出去。隨之重重摔在地上。而那輛車沒有停止,朝著前面一直沖去。正好后面又來了一輛車,雪亮的車燈給了我希望,我爬起來不顧一切地迎上去,嘴里連聲喊救命……
可以說,我是逃過了一劫。我離開那里后,跑回了千里外的家鄉,在本地一所小城里落下腳。一直不迷信的我,不得不去寺廟里燒香,并買來一個佛像放在桌上,祈望從此遠離邪氣,以保平安。
然而喘息未定,卻發現怪車竟追蹤而來。
有一天夜里,我正在新進的公司值夜班,忽聽經理在樓下喊我,叫我馬上跟他走。我匆匆跑下樓,一頭鉆進大門外停著的轎車里。車子開出一段路,我突然像從一個夢中醒來似的,發現有點不對勁。仔細一看,這哪里是經理的轎車,分明是那輛幽靈殯葬車!我正坐在一堆尸體旁,一陣陣臭味隨著陰風,直往我的臉上沖來。
我驚呼一聲,又朝著車窗撲去。本想跟上次一樣,來個跳車脫險,哪里想到頭竟重重地撞上了玻璃。轟地一下,眼前一黑,頓時天旋地轉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聽到有一陣隱隱約約的哭聲。哭聲漸漸近了,我也有了熱的感覺。還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我身上亂動。終于我睜開眼睛,看到了,一個巨大的爐子……天哪,那不是殯儀館的火化爐嗎?
有人在我旁邊哭。我認出了他,他是我的遠房表弟,此處的燒爐工。
我竟然被拉到了這里。
表弟看我活過來了,抱著我喜極而泣。他告訴我,他一看到新推進來的尸體就認出了我,一認出我就抱著我大哭起來。哭著哭著才發現,我的身體并沒有涼,于是他就在火化爐旁,對我展開人工呼吸。總算把我救了回來。
“表哥,你怎么會這樣,你怎么突然……死過去了?”表弟萬分不解地追問著我。
我很想把這段兇險的經歷告訴表弟。然而我也明白,當我說出這些情節時,肯定令他難以置信的。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得那么離奇而可怖,可其中的因果,卻是我和林光心里清楚的。
從殯儀館出來,我決定去自首了。告訴交警部門,我是因為酒后駕車,超速行駛,侵占了道路,致使一輛迎面而來的殯葬車與身后準備超車的救護車相撞,雙雙一齊滾下了山坡。
事后得知,有八個人在這次車禍中全部遇難。
當然我還是擔心,那兩輛車還會不會再出現,還會不會來找我們。
“追命車講完。”
“確實有點叫人恐怖啊。”遠甜做了個發顫的姿態,臉上一股恐懼的神情。
“你聽得害怕了,那我不說這種靈異的了。”我故意說道。
她連忙恢復了勇敢的樣子,聲明道:“不是不是,我才不害怕呢,只是聽這個故事很精彩,你還是繼續講精彩的,靈異的也行。”
“那就繼續來靈異的。古怪身份證。”
“好,我好好聽。”
我就講起身份證的故事來:
這天,鄔達明下班回到家,癱在沙發里埋頭抽煙。妻子林艷麗問他怎么啦。鄔達明輕聲地說:“有……一筆錢……”“錢?什么錢?”林艷麗連聲追問。鄔達明有點不滿地瞪了她一下,好像在說,你怎么不明白呀。
林艷麗頓時明白了。她的心里一陣欣喜,但隨之也一陣不安:“那,你打算怎么辦?”是啊,這確實是一個很難抉擇的問題。林艷麗和丈夫對望著,他們終于心照不宣地下了決心。
“咱們,可以想個辦法。”林艷麗激動地揮著手。鄔達明聽了點點頭。
第二天鄔達明下了班,剛進家門,林艷麗就把一張身份證交給他。鄔達明讀出上面的名字:“‘屠阿大’?怎么弄這么個名字,太土了。”“嘿,這是我故意取的,因為好記呀。”林艷麗說著,提醒鄔達明,如果有人問起來,就說這個人是他的親舅舅。
夜里,鄔達明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過去,忽然他聽到敲門聲。他起床去開門。進來的是一個陌生的老農民,剃著短發,一臉黝黑的皮膚,張著掉了一顆門牙的嘴朝他傻笑著。鄔達明不知所措地問道:“你走錯門了吧,我怎么不認得你?”“你怎么不認得我?我是你舅舅呀。”“你肯定搞錯了,我不是你外甥。”鄔達明說著,把那人往外推。那人嘿嘿一笑,縱身往外一跳,霎時就不見了。鄔達明猛地坐了起來,才發現是自己在做夢。
他打著哈欠上廁所,經過廳室時,發現茶幾上亮亮的,好像有一抹熒光。原來是那個身份證。他把身份證拿起來,突然像被火燙了一下,啊呀叫了一聲,就把身份證扔出去了。
睡在臥室里的林艷麗被驚醒,她穿著睡衣跑出來,一看鄔達明竟坐在地上,一付受到嚴重驚嚇的樣子,她忙問道:“出了什么事?”“身份證……身份證……”鄔達明叫著。林艷麗看到身份證丟在地上,撿了起來。“身份證怎么啦?”“你看那上面的照片……是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