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xiàn)在還在嗎?”
“他走了。他非要逼我說出瓷壺從哪里來的。我只好說了,是從別人手里買來的……”“那個人是誰?”“他叫楊金。”
劉升的頭皮一陣發(fā)麻。不用說,兒子從胡德寶那里離開,找楊金去了。劉升完全想象得出來,剛剛在他那邊,發(fā)生了怎樣驚心動魄的一幕。他提議胡德寶立即逃離住所。胡德寶認為,既然那孩子是劉升的兒子,只有到他這里才安全。劉升只好同意了。
沒多久胡德寶就來了。一見面,他就問劉升這究竟怎么回事,為什么一個6歲的孩子會變得那樣兇呢?劉升顧不上回答,用手指了指地上的瓷壺。
胡德寶張大了嘴巴,開始意識到了什么。他們都想到了楊金。胡德寶告訴劉升,楊金是有一次他在賭博時認識的,那次楊金輸了錢,就悄悄告訴他,他有一個唐代的瓷壺,愿意廉價賣給他,換一點錢翻本……
“我看了后,知道是個貨真價實的東西。他當(dāng)時要的,只是兩萬塊。”楊金說出了實話。其實劉升知道,這個壺真正的價值很嚇人。
“他會……找到楊金嗎?”胡德寶的聲音發(fā)著顫。劉升也一陣害怕,他不知道在楊金那里,此刻又是一副什么樣的場面……
正在發(fā)呆,門突然自動打開了。劉升和胡德寶睜眼看時,進來的原來是小衛(wèi)。在他的后面,跟著一個蓬頭垢面的大人。這個人一進門,就癱坐在胡德寶的腳邊。“啊,是楊金?”胡德寶一下子喊出了聲。
不用說,楊金是被小衛(wèi)挾持來的。一個強壯的成年人,竟被一個6歲的孩子所挾持。劉升和胡德寶看見,在楊金的咽喉處,有一道紅紅的印子。
此刻的屋子里,三個成年人,膽戰(zhàn)心驚地望著一個6歲的孩子。小衛(wèi)抬起頭,橫眉豎目地瞪著他們。然后一指楊金:“你快點說,這個瓷壺,從哪里來的?”“我……已經(jīng)告訴過你了……”“你再說一遍!”“好的好的,是從梁大民梁二民那里弄來的。”“他們是誰?”“是我在工地上認識的兄弟倆。”“那你知不知道,他們又從哪里得到這個壺的嗎?”“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楊金抹了一把臉上的汗。而小衛(wèi)突然露出一個笑:“其實,你是知道的。但已經(jīng)不需要你說了。”說著他指了指楊金和胡德寶,說他們現(xiàn)在可以走了。
楊金和胡德寶離去了。現(xiàn)在剩下劉升一個人。劉升搞不清站在面前的,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兒子。他知道,小衛(wèi)已經(jīng)不完全是小衛(wèi)。只見小衛(wèi)用手一指臥室說:“你,也去睡吧。這里已經(jīng)沒有你什么事了。”劉升連忙應(yīng)了一聲,走進了臥室。他聽到從那邊傳來開門關(guān)門聲。很明顯,兒子又跑出去了。
劉升遲疑一下,還是輕輕下了床,拉開門出去。他要跟蹤一下兒子。只見兒子在前面走得很快。走了大約一個一個小時,來到了外環(huán)路一處建筑工地邊。工地砌著圍墻,劉升見兒子往上一躥,像個攀墻高手一樣就翻了進去。他跑到圍墻下,只能望墻興嘆了。
里面,會發(fā)生什么?兄弟倆,能逃過一劫嗎?劉升惶惶在外面等了好久,卻不見兒子出來。他只好順著原路返回家。當(dāng)他進屋后,才發(fā)現(xiàn)兒子回來了,正在床上呼呼大睡。
劉升緊張地等著。果然,他白天出門去買東西,在公交車上就聽得別人在議論,在本市一處建筑工地的工棚里,發(fā)現(xiàn)了兩具男尸,死者是一對親兄弟……
幾天以后,劉升接到了胡德寶的電話,胡德寶氣喘吁吁地告訴他,現(xiàn)在*門已經(jīng)查明,這一對梁家兄弟,竟然是搶劫殺人犯。他們生前曾在另一個市里入室搶劫,殘忍地將主人殺死。那個主人,是一個古玩收藏家。同時被殺的,還有主人幼小的兒子,當(dāng)時正好6歲。
“你知道楊金是怎么得到這個壺的嗎?他們在一個工地干活,楊金夜里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行蹤,他趁他們不注意,悄悄潛入兄弟倆睡覺的工棚,偷了這個壺,然后賣給了我……”
原來是這樣!劉升深深地感到震驚。打完電話,他呆呆地注視著那個瓷壺,心里涌上一股難言的情緒。這時兒子跑了過來,好奇地要看瓷壺,他伸手一捧沒拿牢,瓷壺掉了下去,啪地一下,在地板上碰得粉碎……
“我的聊齋故事講完啦。”榕榕似乎長長舒了一口氣。
“哈哈,講得真好啊,你構(gòu)思的故事就是比我構(gòu)思的更高明。”遠甜拍著手稱贊道。
我也拍了拍手:“不錯不錯,其實你們倆都一樣,創(chuàng)編的故事比我更精彩。我能提一個小小的要求嗎?”
遠甜當(dāng)即一擺手:“不行,你的要求無非是叫我們多講,你來多聽對吧?但應(yīng)該相反才對,你多講,我們多聽。”
榕榕索性催道:“小蒙哥你不要叫了,還是乖乖地開說吧。我們知道一句話,能者多勞,重要的話說三遍,現(xiàn)在是第一遍……”
“哎好好,妹妹,你們都說了N遍了,還三遍呢,”我笑道,“我投降還不行嗎?二比一,我斗不過你們哪。”
遠甜笑著說:“對,你不要試圖耍花招了,還是快點往下說吧。”
“那我說什么呢?”
“隨便哪種題材。”
我稍一思考問道:“要說一個有關(guān)男人心理的,行不行?”
“男人心理?可以呀。”
“好,那我就說一說吧。”我講述起來——
1997年春天,我離開家鄉(xiāng)的山溝,來到浙北,加入了一個橋梁工程隊。從此每天面對的,是鋼筋水泥混凝土;是鐵鉆井,鐵支架;數(shù)不清趟數(shù)的來回拉車和肩扛手提。頭上太陽曬,腳下水汽蒸,泥巴和汗水混在一起。
不過,勞動的繁重,風(fēng)吹雨淋的艱辛,對于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來說,還不是最大的困苦。多日以后,我開始體會到,離開妻子,離開女人,才是最厲害的煎熬。那些未婚的,情況可能好一些,像我這種有妻室的,在家能享受*滋潤的男人,簡直成了太陽下擱淺的魚,干渴得分外難受。而橋梁所處的位置,大多在荒僻的河流上,這使我們的生活,格外枯燥和寂寞。
就是在這種寂寞里,我因為意外地遇見一個女人,幾乎到了失態(tài)的邊緣,差點演出了一場沖動的丑劇。
那是酷暑里的一天,天氣十分悶熱,午飯以后工地上暫時休息避暑。我閑不住,想到兩里外的一個池塘邊,釣幾條鱔魚,作為晚上的下酒菜。當(dāng)我穿過大片桑林,快近池塘?xí)r,眼睛猛地瞪大,心,情不自禁地一陣狂跳。我看見了一個女人,正在池塘里摸螺絲。
她,上身穿一件短袖的白襯衫,下擺塞在花布短庫里。頭上戴一頂寬邊草帽。無法看清她的臉,卻能從背影上判斷出,是一個中年婦女。重要的不在于她是否年輕,而在于她是一個女人,出現(xiàn)在這樣的野外,就有著不同尋常的性感意味。
我剛看到她時,她還半身浸在池水里,保持著一個固定的姿勢,但突然間她變換一下姿態(tài),上半部的腿從水里露了出來,女人的腿圓潤,豐滿,白皙。要命的是,她的短庫全濕透了,緊緊粘在身上,以至將整個后臀的輪廓鮮明地勾勒出來……
這付圖景,足以讓我的全身,騰起一股烈焰。我無法用語言,來描述這個女人給我?guī)淼那橛麤_擊。
此時的我,已經(jīng)接近池塘邊了,本能使我立即后退,藏在一棵桑樹后。直覺告訴我,我出現(xiàn)在她面前,很不合適。也許她不會想到在這僻靜的桑林里,會突然鉆出一個陌生男人來。這個池塘可能就是她家所有,她在這里摸螺絲,只穿短庫下水,完全沒什么顧忌。可一旦來個陌生男人,這之間的尷尬,很容易想象得出來。
最好的做法,是我趕緊回頭,悄悄地消失。可是,我哪里挪得動腳步。我張著大嘴,感覺到喉嚨里陣陣干痛。透過桑葉的縫隙,我貪婪地盯著她。全身的血在不安地亂竄。這是一種遠離愛后的炙人焦渴。我明白自己沒必要偷窺,但我又不可能堂而皇之地走出去,跟她打招呼。因為我對她,有著這么強烈的“色念”,一旦她看出我心有不純,不知會發(fā)生什么樣的反應(yīng)。
桑林里的空氣異常悶熱。汗水不斷從我的臉上身上淌下來。有一刻,我覺得自己無恥,像個卑鄙小人。也想結(jié)束偷窺,趕緊離開。可是總有一股力量,將我緊緊地粘住。鄉(xiāng)間池水里的她,簡直如美人之浴,令人心潮洶涌,難以平穩(wěn)。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終于,我最期待的時候來到了,女人,從池塘里爬上岸了。現(xiàn)在,她的整個人,都暴露在我的視覺里。上身汗?jié)褚黄律砬逅芰堋.?dāng)她轉(zhuǎn)過身來,我立即頭熱眼花,因為我能透過她的濕衣,看到她胸前清晰的輪廓以及腹溝……她明顯沒有發(fā)現(xiàn)我,對著池水欣賞了一下,就拎著沉甸甸的竹藍,回過頭朝著桑林深處走去。
此時,藏在池塘這邊的我,處在激動的分析中。我提醒自己,好戲已經(jīng)結(jié)束,該回工地去了。可是,頭腦里,還是有一個念頭在頑固地拉扯著我,我總覺得這個女人,不會就這么渾身帶水地回家去,她一定會換好衣服再出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