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笑顰了眉,看著對面,玉竹那俊美的臉上,笑意分外詭異。
繼而,她看見他一攏廣袖,隨即,便只聽四下響起了‘嘶——’‘嘶——’的聲響。
東風笑第一個反應,便是蠱。
她下意識地閉了氣,轉身去瞧玉辭,卻見他只是向著她搖了搖頭,示意她無事,繼而又抬手示意她快快離開。
東風笑咬了咬唇,心下暫且放輕松了些,繼而轉過身去,卻見那邊,玉竹的幾個手下已經齊齊地身形癱軟,繼而竟是接連著‘噗通’幾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東風笑一愣——這玉竹當真是心狠手辣,用如此毒的蠱,竟是連自己的手下人都不肯放過!
而此時此刻,空中也變得朦朧模糊,仿佛是起了一層霧一般。
但是這自然不是霧氣,應當便是是蠱。
東風笑努力穩了穩心神,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如今玉辭無事,算是萬幸,但是……她僅僅靠著閉氣,拖不過太久。
對面,玉竹的笑意愈發猙獰。
“郡主當真是一等一的厲害人物,如此情況,閉氣竟然這般及時。”他說的輕描淡寫,卻是風涼話一般。
他在看著她,困獸猶斗,自取滅亡。
東風笑冷冷一哼,眨眼間的功夫,抬手就是狠狠一掠。
只是須臾間,玉竹只覺得一陣風聲迫近,轉瞬間,只覺得左肩一痛,繼而就只覺一股大力襲來,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后猛地一震,繼而倒在地上。
他疼得呲牙咧嘴。
東風笑則飛快地轉過頭去,壯著膽子吸了口氣,蹲下身去,急急地拽住玉辭。
“我扶著你,我們快走!”
話剛剛說完,東風笑就覺得眼前一晃——這一口氣,竟然已經讓她暈暈乎乎的了。
玉辭搖了搖頭——如此下去,豈會是長久之計。
他咬了咬牙直起身來,唇角帶著三分笑意,卻是忽而向前去,輕輕吻上她的唇。
東風笑一愣,而他柔軟的、溫熱的唇已經覆了上來,帶著絲絲縷縷的她熟悉的香氣,這突如其來的、在危急時刻的吻讓她一時無從反應,可是轉瞬間,卻只覺得一個涼絲絲的東西,倏地滑落入了她的脊背后,涼絲絲地貼在她的肌膚上。
伴隨著的,還有‘咔噠’一聲輕響。
他的手仿佛自她頸項處輕巧地劃過,宛若蜻蜓點水。
說來也奇怪,不知是不是因為涼,那涼絲絲的東西接觸到她的一瞬間,東風笑昏昏沉沉的腦子,竟然清楚了許多許多。
而玉辭此時揚了揚唇,抬起頭來,溫熱的大手撫著她的臉。
“笑笑,快走。”
東風笑愣了愣,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下意識地回過手去想要拽方才那個東西——那個涼絲絲的東西,便是剛才他趁機給她戴上的那個。
“聽話,別拽它,好好帶著。”玉辭抬手抓住她的手,搖頭說著。
東風笑咬了咬牙,愈發肯定那個東西的作用——仿佛是可以驅蠱的。
她甩開他的手,從袖里取了個短匕來,拽住頸項上的鏈子就開始割,想要將之生生割斷開來。
玉辭悻悻停手,無奈地瞧著她:“別試了,弄不開。”
這鏈子,只有解開連接處的機關,才能打開,而方才隨著那一聲輕響,機關已然被他合上了。
“你……”東風笑咬著唇,急得手都在抖。
玉辭卻只是搖了搖頭,仿佛是在笑她的固執:“笑笑,我走不了的,你帶著這個,快點走。”
“玉辭,你……”東風笑嗓子啞了,而玉辭已經松開她來,淺淺合上眼靠在后面的巨石上,他長長的睫毛停在眼前,先是還有輕輕地顫動,繼而竟是安安靜靜。
東風笑眼前倏地紅了,抬手想搖晃他,可誰知此時,身后卻忽而起了一身嘲諷。
“呵,辭兒果真是個明白人,知道只要他在你們就逃不走。”
“如何?郡主,彎彎繞繞這般舊,最后不還是要按照我之前的說法,他留下,你走開?呵,看來郡主便是歡喜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東風笑埋下頭去,另一側的手,卻是暗暗撫上了血纓槍。
“郡主還是好好想想,方才他將解蠱之物給了你,在這種蠱下,便是他體內有冰蠱花,最多也撐不過兩個時辰,到時候,便是我想救也救不回來了,郡主今日,不妨行個方便。”玉竹瞇了瞇眼睛,依舊在不停地說著。
他雖然恨透了東風笑,但也不是癡傻之人。
他明白,如今玉辭既然是將千年雪蓮花的藥墜給了東風笑,東風笑體內又本就有冰蠱花,想要處理掉她,當真是難上加難,倒不如和她好好說說,讓她能夠安安生生離開。
“如何?郡主,你若是肯答……”
玉竹未來得及說完這一句話,便只覺得一陣狂風自眼前肆虐而過,一股凌厲的殺氣撲面而來,他下意識地拿出腰間的短杖在肩旁一擋!
誰知,‘呲——’的一聲,血纓槍凜然襲來,一個橫掃,哪怕是他有所設防,也被打得一個趔趄向一旁摔去!
東風笑此時凌空而來,見他側倒,一個反槍,回手就是一計斜劈。
冷光洶洶,玉竹一咬牙,飛快地倒地一滾,躲開了那致命一擊,可誰知東風笑抬腿,向著他下盤就是一腳踹去。
玉竹心中暗自罵了一句,卻也不敢敷衍這一招,只怕被她一腳斷了命根子,匆忙揮杖擋開她飛踹而來的腿!
東風笑這一腳便是一晃,繼而狠狠地向他腰間踹去!
‘咚!’
一聲過去,玉竹呲牙咧嘴,只覺得腰仿佛腰被她生生踢出一個大坑來!
連著腹部,五臟六腑翻滾折騰!
玉竹狠狠咬緊牙關——看來此番,自己當真是惹惱了這個母老虎,她一招一式都是直逼性命!
他單手支撐著側身而起,此間又奮力躲開了她的數下襲擊,終于狠狠吸了一口氣,猛地用內力一震,想要將她震開去,也給自己留些許喘息舒緩之機!
東風笑方才一路猛攻,一個不留神當真是疏于防御,匆忙揮槍后退,依舊是被逼退了數步出去,脊背重重地磕在了堅硬的樹干上。
好在,玉竹出招匆忙,這一擊威力甚為有限。
東風笑只覺得一陣短暫的頭暈目眩,五臟六腑翻覆一般,可是運氣緩了一緩,竟也能生生扛過去。
如今這林子里的‘霧氣’卻是愈發得重了,東風笑定了身形,執著長槍凝眸瞧了去,這才勉強瞧見了玉竹的身形。
她揮手便將僅剩的一個短匕沖著他擲了過去,隨即執起長槍來,再一次飛身而前!
東風笑今日是執意要打倒玉竹的。
東風笑回到古月的幾天,曾經暗中問過父親關于蠱的事情,隱隱約約也知曉,施蠱之人若是能夠控制一些頗為厲害的蠱,那么這蠱很有可能就是直接牽系在他的血脈上的。
東風笑想著方才的場景,心里的猜測愈發篤定了——玉竹施在玉辭身上蠱,應當便是玉竹以自身血脈牽系的。
如此,打倒玉竹,便能去了這蠱。
那邊,玉竹方才穩了穩心神,冷不丁又瞧見短匕烈烈飛來,生生將空氣割裂開來。
“瘋子!”
玉竹低罵一聲,匆忙執起短杖來,運起將之打開去。
隨即,又聽‘當’的一聲,玉竹回過手腕來,再度用短杖接下東風笑一槍。
這兩次襲擊,相隔極短。
玉竹的額上嚇出來了一層冷汗。
東風笑卻絕不肯善罷甘休,趁著玉竹還沒回過神來,幾乎將全身的力氣壓在了槍桿上,生生逼著玉竹向后趔趄著退著。
玉竹一愣,自然知道,若是給她逼到一個角落里,但就當真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馬上后腿一撐,死死撐住。
東風笑一個凜眉,陡然間抽出一條腿去,向著他下盤便是一掃!
玉竹一個沒反應,生生被她掃倒在地,東風笑卻是揮槍向下猛刺而去……
她的時間并不多,兩個時辰,亦或是,只有一個時辰。
玉竹在地面上拼命地翻滾著躲避,東風笑則是向瘋了一樣地提槍猛捅猛刺。
玉竹一咬牙,知道這么下去絕對是死路一條,手臂一轉,抬起短杖來接了她一槍,卻是借力一躍而起,翻身就向著她腹部狠狠刺去!
東風笑一驚,槍桿一橫,繼而在地面一支,生生借力飛躍而起,一舉躍到他身后去,一手收槍,另一手卻已經猛地蓄力向前,直擊他的頸項!
玉竹只覺得一陣疾風襲來,回手就是一杖,東風笑下意識地縮回手來,可是玉竹卻是飛快地轉過身來,手中的短杖繼續向前,直擊她的面門!
東風笑回手出槍,‘當’的一聲,那短杖的端部竟是生生和血纓槍的槍尖卡在了一起。
卡住了!
兩個人皆是牟足了力氣,想要將兵器拽回來,你拉我拽,卻誰都不敢向前去。
偏偏那一槍一杖卡得結實,無論如何都分不開來!
東風笑一咬牙——武器決不能給他搶了去!
只可惜,女子的力氣,終究還是無法同男子相比……
只是一會兒的搶奪,玉竹便占了上風,隨即,東風笑咬住唇角,正想要用內力順著武器傳過去將他震開,可誰知,忽而只覺得一陣大力襲來,轉瞬間,竟是手臂一麻,武器脫了手,整個人也被狠狠地甩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