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纓軍眾人皆知,堂堂副帥東風笑,愛上了一名破甲軍的校尉。
后來,天下人皆知,她所愛之人殺了她,娶了另一個女子為妻……
塞外十月,大雪紛飛。
寒夜重,鐵甲血纓軍的營帳外,一個女子的身形在風中搖曳,她手捧一個晶瑩的玉佩,迎著風,不斷地將雪花從這玉佩上撫弄下去,仿佛永遠也不知疲倦。
“彩兒小姐,帳外這般冷,您身子骨又弱,還是快快進帳子吧。”一個身形高大的鐵甲士兵替她擋住風口,聲音里滿是關切。
豐彩兒抬起頭來,看他一眼,只是搖了搖頭,任憑寒冷的北風吹亂了發。
“我……還想再陪陪爹爹。”她沉聲說著,一對美目里盈滿了淚水。
說著,聲音已然哽咽了,一滴晶瑩的淚水,從她粉雕玉琢的面上滑落。
這鐵甲士兵見狀一愣,剛毅的臉上閃過一絲柔軟,他抬了抬手,想替她拭去面上的淚水,卻又倉促地收了手,只能固執地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岳大哥,多謝你……”豐彩兒纖瘦的身子在寒風中抖了抖,氣若游絲,她低下頭去,繼續捧著這玉佩,卻顯得肩膀愈發瘦削。
豐彩兒的父親,正是血纓軍的主帥——豐毅,然而,一個月前的平城一戰,豐帥陷入重圍,身中毒箭,不治身亡,獨留這孤女彩兒。
自此,彩兒便日日在夜里捧著這塊父親予她的血玉,似是在為父親祈福……
一片沉寂,北風呼嘯,滴水成冰。
岳谷那剛毅的眉毛緊緊蹙起,他抬起頭,瞧著那天空中鵝毛一般的雪盤轉而下,兀自嘆了口氣,除了這一聲嘆息,仿佛一切皆已凝滯。
就在此時,忽聽一聲嘹亮的吆喝劃破夜空。
“駕!”
這聲音響亮得緊,卻分明不似尋常兵士的吆喝那般粗壯厚重,相反,倒是多了幾分陰柔之美。
可這種剛柔相濟的氣質,竟愈發顯得英姿颯爽。
馬蹄聲漸近,不一會兒,便瞧見一個一身鐵甲的女將軍,長纓如血,黑甲映月,打馬而來,身姿矯健,如鷹隼展翼,似潛蛟騰淵。
岳谷聞聲回過頭去,瞧見那身影,忙拱手道:“副帥!”
那女將軍聞言,一手拽住韁繩,一手執了長槍在地面一刺,馬兒順從地停下步子來,原地踱了幾下步子,便停滯不動了,她唇角一揚,單是這一個動作都顯盡凌厲之氣:“岳大哥。”
岳谷瞧著她,心下不免起了敬佩之意,副帥名叫東風笑,雖是只有十六歲,卻是這般堅強能干,英武果敢,嬌氣全無。
只見東風笑身形一掠,翻身下了馬來,一手撫了撫馬兒,一手執起血纓槍,一旁的將士們趕忙道了聲‘副帥’,上前牽了馬去。
東風笑一笑,也不在意那鵝毛般的大雪落滿了烏發,她看見彩兒的身影,周身微微一顫,繼而走上前去,抬手拍了拍彩兒的肩,沉默了一會子,終于沉聲道:“彩兒姐,血玉不應總凍著,快回帳里去罷,湊著火盆子,也暖和些。”
彩兒聞言一愣,雙手匆忙捂住這血玉,抬起水靈靈含淚的眸子看了她一眼,聲音哽咽著應了一句,頷首便匆忙往帳中趕去了。
岳谷見狀,回頭沖東風笑憨厚笑笑,也舉步追了上去。
東風笑回以一笑,可眼底分分明明寫著悲涼。
那一戰他們敗走平城,失了豐帥,此后彩兒日日以淚洗面,卻也是一次又一次地揭開他們心口的疤。
在雪中默立半晌,又舉步向后方營帳趕去。
營帳里的火生得正旺,軍醫瞿均立在榻旁,手里拿著藥方,顰眉細細瞅著,榻上,一個男子斜靠在那里,青絲披散,烏黑如墨,他面色蒼白,唇上無色,可這等憔悴卻掩不去他眉眼的俊美,此時,他半睜著眸子,盯著那邊燃燒的烈火。
東風笑幾步走上前去,一邊從背著的行囊里取了草藥遞給瞿均,一邊看向那榻上的男子:“瞿先生,這是那幾味藥,他可好些了?”